起初海水還透著微光，可越往下，光線越暗。
    李萬基開啟【破滅之瞳】，周圍一切又重新清晰起來。
    小蛟龍在前方靈活穿梭，時不時抬手打出細弱的水刃，斬開那些看似普通、實則纏繞著暗勁的海草。
    “快到了。”小蛟龍突然停下，轉頭對李萬基道。
    李萬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下方的海底並非平坦的軟泥，而是一道橫貫數十裏的巨大溝壑！
    這溝壑像是被巨斧硬生生劈開的，兩側的岩壁陡峭如削，呈現出暗沉的鐵灰色…
    裂縫中偶爾有幽藍色的冷光閃過，不知是何物在其中蟄伏。
    溝壑深不見底，往下望去，連【破滅之瞳】都隻能看到無盡的黑暗…
    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張開了吞噬一切的巨口，透著令人心悸的偉岸與蒼涼。
    “這就是歸墟所在的海溝。”
    “你是說，這海溝就是歸墟？”
    “不，歸墟在海溝的底部，海溝深不可測，歸墟裏不光隻有魔鯨王的存在，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兒。”
    李萬基點頭。
    這句話沒錯，章魚怪也是出自歸墟，裏麵應該就是高級BOSS的聚集地了。
    “走吧，小心點。”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海溝壁往下潛。
    水壓越來越恐怖，李萬基雖然不受影響，但是依舊可以感到海水刺骨的冰冷。
    小蛟龍身為蛟龍族，對水壓的耐受度更強，她時不時回頭確認李萬基的狀態，見他穩如泰山，才繼續帶路。
    不知下潛了多久，【破滅之瞳】終於捕捉到了海溝底部的輪廓。
    又往下遊了百餘丈，兩人雙腳終於踏上了堅實的地麵。
    這裏是海溝底部的一處平台，由黑色的岩石構成，表麵覆蓋著薄薄的一層紅色軟泥，踩上去有些黏膩。
    散落著一些殘破的魚骨和貝殼，顯然曾有生物在此活動過。
    李萬基環顧四周，果然沒有半分想象中“巢穴”該有的亭台樓閣或是建築。
    目之所及，全是原始的礁石，有的突兀地立在軟泥中，像被遺忘的墓碑。
    整個海溝底部安靜得可怕，隻有兩人的呼吸聲透過水流傳來，透著一股原始而荒蕪的死寂。
    這真的是歸墟？
    也不像是高級bOSS的聚集地啊，這也太撈了。
    就在這時，李萬基突然渾身一震，眉心的【破滅之瞳】驟然亮起。
    一股熟悉的、帶著腥鹹與暴戾的妖氣，正從海溝深處快速逼近！
    李萬基和小蛟龍同時喊出：“是魔鯨王的氣息！”
    好家夥，他倆才上門，難道熱情的魔鯨王就出門迎接了？
    這麽給麵子？”
    小蛟龍也瞬間繃緊了身體，銀藍光暈在周身流轉，警惕地看向氣息傳來的方向。
    “你到底行不行，魔鯨王可不是鬧著玩的，平時說說大話也就算了，這個時候你可得實事求是，行就行，不行，咱們立馬就撤。”
    李萬基搖頭，抽出樹枝，“不對……這氣息比上次在怒海眼時弱了不少，而且……有點亂？”
    讓他意外的是，這氣息裏沒有了往日的暴戾與囂張，反而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怎麽回事？
    小蛟龍也繃緊了神經，銀藍光暈在周身繞成光圈，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前方的海水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道巨大的陰影從黑暗中快速衝來，所過之處，礁石被撞得粉碎，紅色軟泥四射。
    ——正是魔鯨王！
    巨大的身體上布滿了猙獰的傷口…
    鯨鰭劃動海水時帶著明顯的滯澀，原本凶戾的眼睛此刻卻布滿了血絲，眼神裏滿是驚恐，完全沒有了“深海霸主”的威風。
    更奇怪的是，它根本沒朝李萬基和小蛟龍發起攻擊，反而像沒看見他們一樣，龐大的身軀狼狽地扭動著，朝著海溝壁的方向猛衝，仿佛身後有什麽催命的東西在追趕。
    遊動間，它的尾鰭不小心撞在一塊巨型礁石上，礁石瞬間崩裂，可它連停頓都沒停頓，隻顧著埋頭逃竄，模樣慌亂得可笑。
    “不對勁！它不是來迎擊我們的，是在跑！”
    李萬基眯起眼，【破滅之瞳】死死盯著魔鯨王的身後，“它在躲什麽？比它還厲害的東西？”
    小蛟龍也愣住了，她比李萬基更了解魔鯨王。
    從未見過對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歸墟裏確實藏著不少能與魔鯨王抗衡的深海異獸，可要說能把它逼得如此丟盔棄甲、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的，幾乎屈指可數。
    畢竟魔鯨王在歸墟盤踞數百年，早就憑著霸道的實力站穩了腳跟，就算是遇上老對手，也從不會這般狼狽逃竄。
    “這到底怎麽回事？”小蛟龍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海溝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嘶吼，比魔鯨王的咆哮更尖銳、更癲狂。
    緊接著，一股陰冷到刺骨的氣息席卷而來，所過之處，海水竟泛起淡淡的綠色。
    “來了！”李萬基瞳孔驟縮，【破滅之瞳】瞬間將視線拉遠。
    隻見魔鯨王身後的黑暗中，追上來數頭龐然大物！
    它們的體型雖比魔鯨王小上一圈，卻更顯猙獰。
    它們渾身覆蓋著墨綠色的鱗片，鱗片縫隙中爬滿了蛛網般的綠色紋路，像是某種詭異的藤蔓纏在身上。
    它們原本該是眼睛的位置隻剩下兩個黑洞，黑洞裏溢出綠色的霧氣，嘴角掛著涎水，牙齒上還沾著暗紅色的血肉。
    “那是……深淵狂鯊！還有裂海玄龜、噬靈水母！”
    小蛟龍的聲音陡然拔高，滿是難以置信。
    這些全是歸墟裏能排進前十的狠角色，平時各自占據一方地盤，互不相犯，怎麽會突然湊到一起追著魔鯨王咬？
    而且，它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它們身上那些綠色的蛛網紋是什麽東西？
    李萬基此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心的【破滅之瞳】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這景象太過熟悉，熟悉到讓他骨子裏泛起寒意。
    “是汙穢之血……”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壓抑的冷意，“這些綠色的蛛網紋，是汙穢之血侵蝕後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