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地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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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稠如凝固屍油的黑暗,將整個甬道裹得嚴嚴實實,連耳道都仿佛被填滿了黏膩的未知物質。
    我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衝鋒衣左肩的腐蝕痕跡正如同貪婪的惡獸,一點一點蠶食著堅韌的尼龍麵料,發出細微而令人不安的“嘶嘶”聲。
    懷表的秒針固執地逆行,每一聲滴答都像是死神的倒計時,在這絕對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清晰、格外刺耳,直往人心裏鑽。
    突然,喉間泛起一陣腥甜的銅鏽味,緊接著,青銅門環那沉重而詭異的咬合聲,不緊不慢地響了三下,聲音沉悶得仿佛來自地底深處,震得人心頭一顫。
    就在這時,一條金色彈幕如同一道劃破黑夜的閃電,刺破了黑屏:「用呼吸計數!」我這才驚覺,直播竟然仍在繼續。
    在夜視模式下,畫麵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慘綠色,仿佛置身於幽冥之地。
    五十萬觀眾正注視著我對著鏡頭比出“五”的手勢——這是我們探穴時,用來測量甬道寬度的古老土法子,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力與蒼白。
    我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三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恐懼。
    腐臭味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悄然混入,這不合常理的氣味,更添了幾分詭異。
    再度睜眼時,礦燈的光束奮力劈開黑暗,在三步開外,一具跪坐的童屍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蠟化的臉龐永遠定格在了驚恐的神情,仿佛在生前遭遇了難以想象的恐怖。它雙手托舉著的青銅盤裏,七顆夜明珠整齊地擺成北鬥狀,幽幽地散發著冷光。
    刹那間,彈幕被「背後!背後!」瘋狂刷屏。
    我下意識地後撤半步,卻冷不丁撞上濕滑的牆壁。
    驚悚的是,屍蠟浸透的磚麵上,竟緩緩浮現出一個個手掌印,它們如同有生命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增殖,轉眼之間,整條甬道都布滿了這些印記,仿佛無數被困在牆後的囚徒,正拚命拍打著透明的牢籠,想要掙脫而出。
    第一滴屍蠟悄然滴落頸間時,我還天真地以為是墓頂滲水,並未在意。
    然而,當那粘稠的粘液順著脊椎緩緩滑進腰帶,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襲來,我這才驚恐地發現,整條甬道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融化。
    牆麵剝落的蠟塊在空中扭曲變形,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肆意塑造,落地時發出如同青蛙跳進泥潭般的“噗嗤”聲,令人頭皮發麻。
    「東南角!」某條彈幕突然高亮。我急忙將鏡頭轉向東南角,二十萬觀眾同時目睹了令人戰栗的一幕:童屍手中的夜明珠正在滲血,殷紅的血珠順著光滑的珠麵緩緩滑落。
    北鬥陣最末的瑤光星突然“砰”地炸裂,飛濺的玉屑如同鋒利的暗器,在牆麵灼出一個個冒煙的孔洞,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
    我迅速扯下備用的黑狗血墨鬥線,用力彈線,試圖封住洶湧而來的蠟浪。
    墨鬥線觸及蠟液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蠟液裏漸漸浮出人臉的輪廓,扭曲而猙獰。
    彈幕裏的專家認出,這正是失傳已久的“屍蠟封魂”邪術。
    然而,墨鬥線終究抵不過這邪惡力量的衝擊,“啪”的一聲崩斷。
    千鈞一發之際,我摸出摸金校尉祖傳的定屍丹,奮力砸向地麵。
    頓時,青煙升騰而起,煙霧中清晰浮現出八個篆字——生人勿進,亡者速退,仿佛在與這黑暗中的邪惡力量進行著最後的對抗。
    煙霧漸漸散去,五十萬觀眾同時屏住了呼吸。十二具青銅甲胄緩緩從蠟浪中浮出,它們空蕩蕩的頭盔裏,跳動著幽綠的火焰,宛如來自地獄的使者。
    甲胄手中的戈矛在地麵劃出串串火星,刺耳的摩擦聲回蕩在甬道中。它們排列的陣型看似雜亂,卻暗合文王八卦,透著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我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卻驚覺黑驢蹄子早已不知何時遺失,身上僅剩半包朱砂粉,心中頓時湧起一陣絕望。
    「坎位缺口!」那位熟悉風水的觀眾再次及時提示。我毫不猶豫地揚手將朱砂撒向兌位甲胄,青銅表麵瞬間騰起青煙,發出“滋滋”的聲響。
    就在這時,彈幕裏突然炸開絢爛的打賞特效,原來有眼尖的觀眾發現,甲胄紋路裏竟嵌著微型甲骨,上麵刻著“武王伐紂,魂歸此處”幾個古老的文字,瞬間引發了觀眾們的熱議。
    領頭的將軍甲胄突然毫無預兆地揮戈劈來,鋒利的戈刃劃破空氣,發出“嗖”的一聲。我本能地仰身躲過,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鏡頭捕捉到它腋下鎖鏈鎖著的玉牌。玉牌上血沁的“驪山”二字,如同重磅炸彈,讓彈幕瞬間被曆史係學生的討論攻占。然而,我已無暇細看,因為所有甲胄突然齊刷刷地轉向,長戈直指我背後深邃的黑暗,仿佛那裏隱藏著更大的危機。
    甬道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地鳴,如同沉睡的巨獸在石板下緩緩翻身,整個甬道都隨之劇烈震動。
    我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迅速滾向甲胄陣露出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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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翻滾的過程中,手肘不慎撞碎一塊蠟殼,裏麵露出半截古老的竹簡。
    鏡頭掃過竹簡的瞬間,眼尖的觀眾立刻認出,這竟是失傳已久的《連山易》殘篇,彈幕瞬間被學術討論的狂潮淹沒。
    突然,地麵毫無征兆地傾斜成四十五度,我險些滑落深淵。
    千鈞一發之際,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將軍甲胄的戈柄,才勉強穩住身形。
    下方的深淵裏,幽藍的磷火如幽靈般緩緩浮起,照亮了岩壁上開鑿的螺旋凹槽。我心中一驚,這分明是先秦時期的“龍蛻”機關,也就是說,整條甬道根本就是一條巨蛇蛻皮的通道,而我們此刻正置身於這恐怖巨物的“腹中”。
    甲胄陣在劇烈的震動中轟然分崩離析,碎片四處飛濺。我借力一躍,朝著凸出的石台奮力跳去。
    就在這時,懷表從口袋中滑落,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五十萬觀眾親眼目睹,表蓋內側赫然刻著與青銅門環相同的饕餮紋,這神秘的巧合,讓人不寒而栗。
    而當表盤擦過某具童屍的指尖時,所有夜明珠突然同時亮起,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甬道,也照出了隱藏在黑暗中的更多秘密。
    在強光的照射下,甬道兩側隱藏的壁畫逐漸顯露出來。
    左壁描繪著帝王封禪的宏大場麵,帝王身著華麗的服飾,在眾人的簇擁下,舉行著莊嚴的儀式;而右壁展現的,卻是同一人在地獄受刑的恐怖景象,受刑者表情痛苦,受盡折磨。
    我伸手撫摸著壁畫顏料粗糙的顆粒感,突然驚恐地發現,所有受刑者都沒有右手小指——這與我之前斬斷的蠟手特征完全吻合,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寒潭倒影的幻象在此刻再度重現。水麵映出的我,正被甲胄拖向深淵,而現實中的石台卻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密的裂痕,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彈幕裏「閉眼跳」和「等救援」兩派觀點吵得不可開交。就在這時,我驚恐地發現,兩壁帝王畫像的瞳孔竟都在隨著我的移動而轉動,仿佛這些畫像中的人物都擁有了生命,在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情況萬分危急,我祭出最後半瓶公雞血,奮力潑向壁畫。
    神奇的是,顏料遇血後竟開始緩緩流動,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
    當血線匯聚成一個完整的八卦圖時,某塊地磚突然“哢嗒”一聲下陷,露出一條向下的石階。
    我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躍入密道。就在這一瞬間,上方傳來甲胄墜入深淵的轟鳴,伴隨著某種生物吞咽時發出的令人作嘔的聲響。
    密道裏的石階上,長滿了厚厚的青苔,每一級石階都刻著神秘的殄文數字,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我小心翼翼地數到“七”時,一直逆行的懷表突然恢複了正常走動,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密道裏回蕩。
    然而,在這規律的聲響中,隱約夾雜著鐵鏈拖拽的動靜,“嘩啦嘩啦”,由遠及近,讓人不寒而栗。
    轉過第七個彎道,五十萬觀眾同時發出驚恐的尖叫。
    暗河邊的石台上,三朵黑蓮靜靜地盛開著,詭異而妖豔。蓮心漂浮著的骷髏頭隻有拳頭大小,眼眶裏卻跳動著與甲胄相同的綠火,仿佛蘊含著無窮的邪惡力量。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蓮莖——那竟是用少女脊椎骨拚接而成的,每節骨縫處長著粉嫩的肉芽,隨著微風輕輕顫動,仿佛這些少女的靈魂仍被困在其中,痛苦地掙紮著。
    我握緊金剛傘,用傘尖小心翼翼地觸碰最近的黑蓮。
    就在這一瞬間,整個暗河突然沸騰起來,水麵翻滾著,氣泡不斷湧出。無數骨手破水而出,這些骨手上還掛著腐爛的皮肉,皮肉間隱約可見銅牌,上麵依稀刻著“殉葬”二字。
    與此同時,直播信號突然中斷,最後畫麵定格在我背包側袋——那裏露出一角與將軍甲胄同款的玉牌,邊緣沾著未幹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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