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拘留十日到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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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給這三位義士,不,這四位義士看座。”待鄭森四人坐下後,知縣拍響了驚堂木道:“大膽刁民帶人圍毆四位義士,你可知罪?”
“知……知……,不,不,知縣大人啊,小人沒有圍毆他們,小人隻是要向甘輝收債,方法欠妥了些。鄭公子他們急公好義,想必是誤會了。”這罪名可不敢承認啊,圍毆了一般人最多賠錢了事,惹惱了鄭芝龍可就……
甘輝還想起身反駁,鄭森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坐下。現在這形勢,隻用看知縣秀操作就行了。
“你說甘輝之父借了你的錢,可有字據為證?”知縣一臉正氣凜然的問道。
“字據是沒有的,但是他們幾人還有族中長老在甘輝他爹借錢時都在場,他們可以作證。”甘慶指了指在他身後的族中兄弟說道。
“哦?”知縣已經能確定甘慶這夥人,是在合夥欺負人了,但是他還是需要證據。於是耳語吩咐了師爺幾句便讓人把甘慶這一夥原告帶去了後衙,同時衙役去請甘家族中長老們來。
衙役和原告走後,知縣立馬吩咐道:“來人去請大夫來給四位義士醫治。再把本官的大紅袍拿來給義士們沏上。”
“知縣大人太客氣了,我們這是皮外傷,不礙事的。”鄭森沒說假話,他們真是皮外傷。尤其是自己隻不過手背破了點皮,身上由於穿著貼身的外骨骼什麽傷也沒受。施琅長期在行伍之中皮糙肉厚的,挨兩棍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沒有任何戰鬥力的陳啟隻不過臉被嚇白了。受傷最重的是甘輝,被打的鼻青臉腫,遍體鱗傷。
“鄭公子不要客氣,我跟令尊多年前就已相識,相交甚深啊。不知令尊近來可好。”知縣笑靨如花,就好像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
多年以前舊相識指的是鄭芝龍打進來時,他遠遠的見過鄭芝龍一眼。相交甚深指的是被鄭芝龍打的抱頭鼠竄。
鄭森同樣微笑著客氣道:“甚好,甚好。家父還在我麵前常常談起您多年前曾幫助過他呢。”
鄭森指的是,他和前任知縣見大軍來了,直接大開城門逃跑了。
“哈哈哈,鄭公子過獎了。不如這樣您和幾位小兄弟先去本縣最好的尚賢客棧休息,待我這裏事畢,再去請幾位如何?”知縣也想把鄭森支開好給本地大戶留最後一點麵子。畢竟自己還收了不少錢呢。
鄭森早就看透了知縣還想當和事佬的心思,但是這事哪能就這麽簡單聊了,於是故作為知縣著想道:“這樣不好吧,我們可是被告,哪裏有隻審原告,不審被告的道理?要是被禦史聽了去,豈不是要告你審案不公?這對大人您的仕途可不好啊。”
知縣是聽明白了,鄭森早就看透了自己心裏的小九九,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是自己這點小心眼還是騙不過他的。更何況自己一個舉人,幹到知縣就到頭了,哪裏還有什麽仕途?
‘罷了,甘慶呀~~~甘慶,你命中有此一劫啊。不是本官不幫你,實在是鄭家公子要你的命啊。’知縣心裏嘀咕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甘家長老們便被‘請’到了縣衙,由於族長年事太高了,就沒有被請來。與之前那些甘家人一樣也是分別帶入了後衙。
不一會兒的功夫,師爺從後衙出來了。“大人,他們有人說甘輝父親借了十兩,有的說借了二十兩,更有的說借了三百兩黃金的。出借時間有說是崇禎七年借的,有說天啟五年借的,更荒謬的是有人竟然說是萬曆四十九年借的。且無一人可以拿的出字據的。”
‘噗~~~’聽到這鄭森剛喝到嘴裏的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注:萬曆這一年號一共隻用了48年)
“嗯。”知縣點了點頭道:“看來甘輝之父借錢之事純屬子虛烏有,甘慶幾人當以詐偽罪論處。另外圍毆鄭公子之事他們可曾認了?”
“鄭公子之事除了甘慶,其他人都承認都是甘慶指使他們這麽做的,甘慶隻說是誤會。”
“那麽此事便已明了,甘慶是主謀,其他人是從犯,鄭公子是自我防衛無罪。你去把他們都帶上來吧,本官要宣判。”
當事人們都被帶上來後,衙門外麵已經聚集了不少甘家村中村民和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整族長老被拉到縣衙來過堂,這是百年難遇的稀罕事。
“主犯甘慶犯詐偽罪,以盜罪論處,判笞三十,並賠償被告甘輝十五兩。其餘從犯笞十。”說完第一條罪狀,知縣又瞄了一眼鄭森手背上的那三條紅印,施琅胳膊上的那道擦傷,甘輝身上那些青紅的印記以及陳啟那一張小白臉,道:“主犯甘慶犯鬥毆罪,判笞四十,並賠償被告四人湯藥費三十兩。其餘從犯笞二十。兩罪並罰決定判處主犯甘慶笞四十,賠償被告四十五兩。”
甘慶知道,在當下這個形勢,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於是當場叩首認罪道:“草民認罪。”
當然了眥睚必報的鄭森怎麽會輕易放過甘慶,於是站起身來拱了拱手道:“大人,學生覺得此事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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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本以為剛才私下裏鄭森沒說話,已是認下了此事,哪知又起了幺蛾子,於是問道:“被告覺得有何不妥。”
“大人,我平時養的如此白皙,全是靠了天山雪蓮的滋養。我的護衛長施琅長得這一身腱子肉也是靠吃鹿茸和虎鞭,還有我這新收的護衛甘輝這一身傷,沒有十天半個月不吃些大補的千年遼參和黃芪是好不了得。再說陳啟雖然身上沒傷,但是他從小就沒見過這刀搶棍棒之事,幼小的心靈收到了極大地傷害。搞不好以後就要變成傻子瘋子,可憐了他的爹娘啊。”說到此處鄭森也學著甘慶擠出了幾滴眼淚。
知縣看著鄭森拙劣的表演,內心頗為不屑,但是此時也不得不配合他:“那鄭公子的意思是?”
“不如二一添作五,我們體諒一下甘家的不易,把大頭給抹了。一共賠償我等湯藥費精神損失費五千兩。”
轟,甘慶腦瓜子嗡嗡的‘五千兩,你怎麽不去搶!’
知縣也覺得鄭森這是在明搶,於是試探道:“鄭公子,五千兩是不是有失公允?”
鄭森假裝低頭思索了一下,又故作愚鈍道:“也是,我剛才忘了算誤工費,不如六千兩?”
轟!轟!甘慶就差以頭搶地了,他知道現在形勢比人強。雖說自己算是地頭蛇,但是鄭芝龍可不是龍,而是大地頭蛇。六千兩雖然足以讓自家傷筋動骨,但不至於沒了活路,大不了以後再欺壓村裏百姓搞回來就是。現在重要的是趕緊認下才是,不要讓鄭森再找理由加價了。
“大人,我認!六千兩我認!”
知縣看甘慶認下了,心裏也長舒了一口氣:“那麽就此結案,把甘慶和一眾從犯給我拖下去打!”
看著被拖到縣衙外麵打的嗷嗷叫的甘慶一夥人,長期受到族長一家欺壓的村民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以及判決情況,也紛紛跑進了縣衙裏告起了狀來。
“大人,大人。請您為小民做主啊,前年我牽著牛路過甘慶家的地,一不小心牛蹄踩了進去,踩倒了幾棵稻苗,他把我打了一頓,還拉走了我的耕牛當成那幾棵稻苗的補償。”一位穿著粗布衣服的莊稼漢,在縣衙裏百感交集的講道。
“知縣大人,還有我家。我家兒子去年去世了。他就糾集了一幫人上門說我兒子借了他錢,要把我兒媳婦拉走抵債。我家老頭子上來阻攔,卻被他們打成了殘疾,至今躺在床上,我家兒媳也被他拉回了家,至今生死不明。可憐我那孫兒至今都在問我要媽媽。”一位四十來歲的老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指著甘慶哭訴道。
“大人,還有我家……”
“還有我家……”
看著群情激奮的人們,知縣也不得不表態了:“各位鄉親父老,大家不要著急,各位的冤情本官自會秉公處理。隻是今日天色已晚,還請各位寫好訴狀,明日再來吧。”寫得好訴狀就處理,寫不好訴狀自然就模糊處理,現在這些個村民,有幾個識字的?讓他們寫一行字都寫不出來,如何能在一晚上的時間裏,找人寫出這麽多訴狀。
“可是大人,我們都不會寫呀……”
“對,對……”
“各位鄉親,學生是晉江縣稟生鄭森。其實知縣大人聽說了諸位的冤情,也是痛心疾首。今日請我來,就是為了幫大家伸冤的。今晚我就與大家一同回村,大家有任何冤屈,都可以說出來,由我來為大家寫訴狀。請大家相信,知縣大人一定會為大家做主的。”
想和稀泥?沒門!
知縣臉上紅一道,白一道,和稀泥的路也堵了。
要說為什麽這些事以前沒有人來告,那自然是有族中長老坐鎮,都給攔了下來。而今日族中長老都被一鍋端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告唄!
“嘭!”一聲火銃聲響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舉著一把比他還高的三眼銃跑了進來。
“快放了我爹,不然我就崩了你們!”小男孩咬牙切齒的看著堂內眾人喊道。
一時間眾人皆不敢動,生怕這小娃娃一激動拿火銃崩了自己。
還是知府知道事理,立即微笑著出言穩住了這個孩子:“這位小兄弟,無論有何冤情,爺爺一定替你伸張。可是你得先告訴爺爺,你是何人?你手裏的火銃是從何處得來的?”
小男孩被知縣和風細雨的話語,說的一時間手足無措:“我……我叫甘寧,我爹是甘慶。狗知縣抓了我爹,今天我要用我家造的這火銃打死狗知縣,救出我爹爹。”
私造火銃,在大明律裏可是流放三千裏的大罪。在這個年代流放三千裏就跟死刑差不多。可能還沒走到雲南、遼東、陝甘這些苦寒之地,就得死在路上。
‘甘慶啊,甘慶,這可怨不得我啊。誰叫你兒子坑爹呢?’知縣在心裏吐槽完,道:“小兄弟,你來爺爺我知道你爹爹被關在哪,我這就帶你去。”
小男孩點了點頭,就在他快要走到知縣身前時,知縣示意了一下已來到小男孩身後的兩個衙役,迅速將小男孩按到了地上,手中的三眼銃也被奪了過去。
“把他送回家,讓他媽媽好好管教。”知縣吩咐完衙役把小男孩送回家,隨後又對著村民們拱了拱手道:“諸位父老鄉親,本官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明日辰時四刻,本官在此恭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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