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夾人蟹鬆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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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心下訝異,又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娃兒,這女娃兒說話舉止一點都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倒像是那些貴人家的孩子很有禮節。
眼神不自覺看向那翠綠葉子上的東西,下意識伸出手捏了一把放進嘴裏.....小二眼睛頓時瞪得滴溜圓,三江口吞咽進肚子“這是啥東西?咋這麽好吃嘞?”說完還想伸手再拿一把,突然想到什麽訕訕的停住手笑得歉意“對不住,對不住!”
她笑了“沒什麽,這東西的確好吃,您再吃點不當什麽的,隻要給我留下一點一會給掌櫃的品嚐就好。”
小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最終沒忍住又捏了一把,邊吃邊往裏麵跑嘴裏含糊不清的喊著“這就去給你叫掌櫃的!”
她笑著點頭目送小二火急火燎的往後麵跑,她心情頗好的側著身子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下突然有個小夢想,若是以後她也能在這熱鬧的街裏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鋪子就好了。
她還挺喜歡做點吃食的,可以開一個食肆,哪怕不大小一些,最好再有個後院能住。
到時候哪怕不嫁人也挺好,不過這個想法也隻是這麽想想,按著古代這種等級製度,一個人如果無權無勢會做些生意掙些錢,肯定會被那些有權勢的人欺壓。
更何況一個女人無權無勢還沒有男人,即使開個店麵能掙一些錢,那到時候惦記上她的人或是錢的不知有多少。
明裏暗裏的小人,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真想要她的小命簡直易如反掌。
就在她腦袋放空胡思亂想之際,耳邊由遠及近響起腳步聲,她趕忙掛上笑容正過身子麵向大堂內。
剛剛的小二跟著一個身穿灰色麻衣對襟大褂,一臉絡腮胡子,單眼皮,看著很是莊重的中年男人。
小二在身後眉飛色舞的對男人說“掌櫃的就是她!”
中年男人看著眼前十幾歲的娃兒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和煦的掛著笑直說“聽說你來賣吃食,讓我看看品相如何?”
她趕忙雙手恭敬的遞過去,這可是做主的人要好好溜須拍馬。
掌櫃的接過仔細的辨認了一番發現卻不認識此為何物,遂又捏起一小撮放進嘴裏細細品嚐.....瞬間眼前一亮驚喜的問她“閨女這是何物?我半生之內竟沒吃過此等人間美味!”
她笑了,笑容中多了幾分真心實意,這掌櫃的為人不錯是個有話直說的敞亮性子,看來生意能成。
她轉身把背簍拿下,裏麵早已經被她換上了螃蟹,上麵鋪著荷葉,荷葉上放了幾塊小石頭壓著重量。
她將石頭和荷葉拿開露出滿滿一籮筐的螃蟹。
小二頓時驚的張大了嘴脫口而出”這不是海蟲子嗎?”
此時掌櫃也是很詫異的指著蘿筐裏黑黢黢還在蠕動的東西道“你剛剛給我吃的就是海蟲子?”
她點頭“是,這東西其實叫做螃蟹,並不是什麽海蟲子,我也是無意中聽人說的。這螃蟹的肉質鮮美,尤其是秋日的螃蟹肉質更加肥美,遇到母蟹裏麵還有滿滿的黃可吃,比這螃蟹肉的味道更絕。”
掌櫃的和店小二一臉驚詫,掌櫃的連連搖頭不可置信“我在這榆城少說也待了二十幾年,這海蟲子不說人人曉得,但凡知道的都沒說過這東西能吃!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想了想才道“我家是逃難來的,來了榆城不過一月有餘,路上逃難時曾聽有人說過,海邊有種黑色帶有硬殼,前爪像鉗子一般夾人十分疼的螃蟹名為夾人蟲,這東西的肉質十分鮮美,母蟹的黃更是難得。
等我家人到了榆城每日在海邊上工,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海蟲子竟與當初聽的螃蟹一模一樣。我家人便抓來煮著吃,味道確實鮮美異常,吃了這麽久身體也沒什麽大礙,這才放心想帶著螃蟹來城裏看看哪家食肆想要收。”
掌櫃的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心下的驚訝也淡了許多,對眼前的閨女生出幾分好奇。這閨女說話清晰分明,讓人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比起大部分年長的人說起話來還清透。
如若不是身穿的破破爛爛,他真怕是覺得這女娃兒是哪家大戶千金呢。
“好,那我就做主收了你這些....呃,螃蟹,你多少錢肯賣?”掌櫃的也肯痛快。
聽掌櫃的肯要她高興的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止,生生壓著自己不要太過喜形於色“掌櫃的,這螃蟹雖在海邊常常看見,但每日要趕在天不亮和日落以後才能挖的多一些。
我家人在海邊上工,挖螃蟹方便許多,如果掌櫃的長期要,那我們挖了螃蟹後就直接給您送來。
這公螃蟹兩錢一隻,母螃蟹四錢一隻如何?”
掌櫃的被逗笑了,指著籮筐裏的螃蟹道“這如何分的清公母?”
她俯下身子隨意拿了一隻,指著螃蟹的腹部“這腹部呈尖形的是公蟹”說完又在裏麵抓了一隻“您看,這肚子沒有尖形,且整個腹部圓圓的就是母蟹。您可以現在就去灶房煮兩隻,看看這公蟹與母蟹到底有何區別,味道又是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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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將信將疑看著她手裏的螃蟹片刻才道“成,那閨女你就隨我去灶房,也教教灶房肆廚如何煮這螃蟹。”
說完雙手拽起籮筐引著她往後院去,小二也想湊個熱鬧,可大堂不能沒人照看隻得可惜的歎了口氣,認命的繼續看著大堂。
來到灶房兩個庖丁正在備菜,見掌櫃的進來了雖不知道怎麽回事,但還是停下了手裏的活。
其中一個微胖有些矮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掌櫃的有什麽吩咐?”
掌櫃的把籮筐放在桌子上,從裏麵試著挑出一公一母遞給師傅“煮兩個螃蟹。”
“螃蟹?”其中一庖丁一臉詫異“這不是海蟲子麽?”
掌櫃的點頭“聽說這東西就叫螃蟹,是咱們不認這個東西,這螃蟹肉不錯你煮一下,讓這女娃兒教教你如何煮?”
庖丁一臉的莫名“掌櫃的俺們祖祖輩輩在榆城,就沒聽過這海蟲子能吃!”
另一個庖丁也湊過來瞥了一眼後搖搖頭“這海蟲誰人不識,俺也沒聽過這東西能吃!”
掌櫃的也沒再解釋其他隻是回頭看向她“這東西需煮多久?”
“兩刻鍾即可!”她回。
掌櫃的對著微胖的庖丁道“扔進瓦罐裏煮兩刻鍾,我就在院子裏等。”
掌櫃的引著她來到院子,隨意坐在小凳上又對著灶房喊了一句“劉庖丁來碗水,再上份糕點。”
不大會劉庖丁端著水和一份糕點,放在兩人坐著中間的小凳上就回了灶房。
掌櫃的抬抬手示意她吃“嚐嚐咱們鬆仙樓的桂花糕。”
她笑笑表示感謝,也沒客氣拿了一塊嚐了一口微微蹙眉,怎麽說呢比起現代的糕點,這種實在是太中規中矩沒什麽特點。
既不是很甜,也沒有讓人吃過一口眼前一亮的感覺。
看來著古代的飯店也不過如此,她不緊不慢的吃著糕點,卻沒發現掌櫃的眼中訝異之色更重。
以掌櫃子幾十年閱人無數的經驗,這閨女吃東西的教養極好,再者糕點這東西窮困人家可買不起。
平日裏能吃到這糕點的,最低都是商賈出身做點生意有些許餘錢,才能偶爾嚐嚐這糕點。
想不到一個小小女娃兒吃著如此精貴的糕點,竟好似尋常一般,這不得不讓他心下驚詫連連。
吃過一塊後她喝了口水,雖不是太甜畢竟裏麵有糖,沒有牙膏牙刷的年代,吃了糖很容易腐蝕牙齒。
掌櫃的這時突然出聲“還沒問過你姓名,該如何稱呼你?”
她放下碗“我叫張蘭花,您叫我蘭花就成。”
掌櫃的微微點頭“蘭花閨女,你說你們家每日都能挖螃蟹,那每日能挖出多少?”
她想了想“幾十隻是有的。”
掌櫃的再次點頭心中卻還是擔憂“蘭花閨女你不曉得,這海蟲在榆城也算是都認得,人人都曉得這東西不能吃,這突然說海蟲能吃,怕是一時半會的也不會有太多客人品嚐。”
她理解掌櫃的擔憂,畢竟人的思想固化,突然之間說這東西能吃怕是很多人不肯信。
她想了想問道“不知咱們店裏可供米粥?”
掌櫃點頭“這是自然,除了米粥還有包子饅頭這些幹糧。”
她又道“那這樣,一會我再給您做一道蟹肉粥您嚐嚐,如果味道可以您可以先賣這粥,日後有了固定客人再整隻賣。”
“蟹肉粥?”掌櫃的來了興趣“好好,那一會且等你的蟹肉粥我嚐嚐,真看不出來你一個小丫頭懂得如此多,這是你研製的?”
她靦腆一笑“不瞞您,我平日裏就喜歡研究一些吃食,可惜家中貧困沒有太多食材讓我研究。”
掌櫃的讚許的道“人若有一技之長走到哪裏那都是餓不死的,像你們女娃兒能在吃食上有長進,不說別的就是將來找婆家那都是大有助益的。”
她聞言像是聽不得這樣的話害羞低頭不言語,掌櫃的見她如此也笑了“且不說這些了,你去灶房看看,需要什麽盡管說。”
“好。”她起身,趕上微胖的庖丁出來,正要知會掌櫃的已經煮好了。
掌櫃的起身對著張庖丁道:“讓蘭花丫頭進去做道吃食,看她需要什麽,張庖丁你就給她。”
張庖丁瞥了她一眼後點頭“成,掌櫃的!”
她來到灶房,張庖丁問了她需要的東西一一指給她在哪裏,確定她沒有其他需要的了,才跟著劉庖丁去了院裏。
庖丁做菜不經允許除本人外誰都不可窺探,這是肆廚心照不宣的規矩,雖然他們不覺得這丫頭是做菜的庖丁,但規矩擺在那,他們不能隨意窺探他人做的吃食。
待他們離去,她開始著手準備蟹肉粥。她喜歡砂鍋煮的湯與粥,這古代最多的也是瓦罐砂鍋之類的。
先撈出那兩隻煮好的螃蟹放在碗裏晾著,一會拿出去給掌櫃的看一下公母的區別。
切少許蔥末,瓦罐裏放少許豬油,拿一隻活螃蟹她也是咬牙切齒閉著眼,哐哐哐幾下給螃蟹分了個死。
扔進瓦罐裏煸炒至變了顏色,火爐上有一大瓦罐的粟米粥,她直接舀出幾勺放進瓦罐裏繼續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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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粥沒有多濃稠,加上了螃蟹到感覺還好,案板上有幾個菌子,她拿了一個切成丁扔到粥裏,又添了少許鹽。
大概一刻鍾後蟹肉粥就出鍋了,滿室飄香的都是螃蟹那獨特的鮮味。
一鍋粥分出了三碗,連帶著煮好的螃蟹裝在木製托盤上後端了出去。
在院子裏的三人早已聞到灶房裏那獨特的香氣,待東西一一擺上後,三人都有些驚訝。
尤其是那道蟹肉粥看著就很有食欲,尤其是那香氣引得人食指大動。
掌櫃的率先喝了一口,眼中驚歎之色浮現,不顧燙嘴一口接這一口,另外兩人見此哪還等的下去,直接對著那粥就是來了一口,驚豔之下又覺得不可置信。
他們作為食肆的庖丁,大半輩子做的吃食可是一般人拍馬都追不上的手藝了,今日不曾想竟被一個女娃兒的廚藝所折服。
三人很快將一碗粥吃個精光,額頭上吃出了一層薄汗卻還意猶未盡。
這時她拿起母蟹衝著掌櫃說“您看這是母蟹,隻要掰開這個臍整個螃蟹就能打開.....您看這就是蟹黃,這蟹黃煮粥也特別鮮美.....您嚐嚐這蟹黃.....這是公蟹,您看打開後隻有肉沒有蟹黃......這是螃蟹的腮不能吃,這蟹爪用東西砸開裏麵的肉也是能吃的.....
她不厭其煩交著掌櫃如何拆開螃蟹,如何吃,最終不忘提醒“這螃蟹生於大海之中屬於寒涼之物,雖好吃,但脾胃虛寒的人不能多吃,尤其是孕婦不可多吃對胎兒有影響。”她本想說會流產,可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這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她怕掌櫃的把她看成怪物。
掌櫃的不可置信的問她“閨女,你竟還懂得藥理?”
藥理?她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但還快就懂了掌櫃的是什麽意思連忙解釋“我也是聽說的,並不懂什麽藥理。”
掌櫃的木然點頭,今天閨女頭已經讓他好好見識了一番,就算是不懂藥理也不妨礙他看著閨女的不同之處。
“閨女,這螃蟹我要了,以後每日你給我送二十隻來,公母各一半,日後顧客喜歡我會多定一些,這價格就按你說的,不過我有一事相求,你看著蟹肉粥的配方你是否能賣給我?”掌櫃的快人快語,這蟹肉粥如果推出一定會成為這榆州城的頭一份,他鬆仙樓不是這榆城的大酒樓,但他敏銳的察覺,隻要這蟹肉粥推出那他鬆仙樓日後一定會在這榆州城名聲響當當。
還能賣?這不是很簡單麽?難道兩個師傅沒瞧出做法麽?她如此想也就看了兩個師傅一眼,沒成想兩個師傅那眼神熱切的好像太陽,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兩個窟窿,眼神太熱情她有點招架不住。
假意咳嗽了一聲看向掌櫃的,畢竟有錢不拿的確是傻,人家想買那她就賣。“可以,我現在就可以念給您聽。”
掌櫃的忙擺手“不急,劉庖丁煩請您去大堂帶竹簡與筆過來,再拿五千錢過來。”
劉庖丁忙應聲而去,掌櫃的看她笑得慈眉善目“蘭花閨女,這方子我給你五千錢,日後有什麽好方子都可來我這裏一試,若是口感不錯我都可以買下。”
五千錢那相當於現代五千塊錢了,這可不是小數目了,她也高興的應道“成!”
一大一小一拍即合,高高興興的記下了蟹肉粥的方子,蘿筐裏一共三十四隻螃蟹,母的有十二隻,一共九十二蚊,掌櫃的直接給了她一百錢。
生意就這麽談定了,可當劉庖丁端著一簸箕的銅錢過來的時候,她驚得的嘴都收攏不住,這也太多了?怎麽沒銀子麽?全是銅錢啊?雖然都穿成繩子了,可這也太不方便了。
簸箕上還放了一個小的麻布袋,劉庖丁將簸箕放下對著掌櫃的道“我看這閨女也沒帶個麻袋,就從櫃台下拿了一個給她裝錢。“
掌櫃的輕拍一下石桌“和該如此,還是劉庖丁想的周到。”轉頭衝著她道“你數數夠數不夠數?”
她擺手”不必了,您說給多少就是多少,絕不會少的。“
“嗬,你這閨女還挺信我,得!既信我就麻利把錢裝起來。”掌櫃的對蘭花很是喜歡,不卑不亢大大方方,這脾性很是難得。
裝了錢道了謝趕緊往回走,路上遇到賣包子的她大手一揮直接買了二十個素包子,二十個肉包子。
單獨拿出四個倆肉倆菜,急匆匆跑到街口時,看見孟老漢佝僂著身子倚靠在一處不顯眼的胡同口的牆邊打著瞌睡。
心下不安覺得有些愧對孟老漢,讓一個老人家等了她這麽久。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跟前,拿出包子在孟老漢鼻子前故意晃了晃。
那肉的香氣一下子就給孟老漢整醒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著麵前的肉包子,哪怕是這把年紀嘴角都不爭氣的流下了口水。
“孟外翁對不住您,等了這許久,您看我給您買包子了,您快吃吧。”她把包子塞進夢老漢懷裏。
“使不得,使不得!這東西多金貴嘞,俺可不能要!”嚇得夢老漢趕忙將包子往她懷裏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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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小但力氣不小,自從喝了空間的井水她覺得力氣真的大了不少。她故作生氣的道“孟外翁,這是我當晚輩孝敬您的,您不收就是不認我這個小輩!”緊接著就表現出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
孟老漢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看的出小娃兒在做戲,心裏卻熨帖得很,剛想說話又被她打斷“孟外翁,今天我的食方賣了,和人家掌櫃的說好每日都要來,我日後要麻煩您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您老就讓我一個小娃安安心,收了這包子我以後才厚著臉皮麻煩您呐!”
“賣了?那感情好嘞,嗨,說啥麻煩不麻煩嘞,想來城裏俺給你寫路引,日後你自己也可以來嘞。”孟老漢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但聽她說方子賣了,想也知道是賣了點錢的。
看她一臉的誠摯,孟老漢也就笑著收下了,不過他沒舍得吃,想著回去給大孫子吃。
兩人並排往回走,她好奇的問孟老漢“孟外翁,來城裏不是需要禮長帶著一起來的麽?我自己也能來?”
孟老漢小心翼翼的將包子裝進懷裏,單手扶著生怕掉了“村裏人幾月都不出來一趟,自然要路引和俺帶著來,可若是有人天天要來城裏做工,則可以寫一個雇工路引,到時你帶著路引自己就能來。不過你還小,自己來不安全,還是要大人陪著才好。”
“嗯,孟外翁,那能麻煩您給我開一個雇工的路引麽?”
孟老漢“成,你雇工是哪家報上名頭,俺在路引上寫明就成。明日你來城裏,兵爺會讓你在路引上簽上你上工的鋪子,晚上你出城給他們看一眼就成。”
真沒想到進個城這麽麻煩,很快回到了菜市,幾個同村人東西都差不多賣了,也換了一些必備的鹽就等著孟老漢回來一起出城了。
十幾人出了城返回家,孟老漢今個走的格外快生怕包子丟了,所以她們沒多久就到家了。
孟老漢讓她晚一會去他那取路引然後就就走了。
她背著空簍子把今個帶出門十隻蟹的錢拿了出來,張老漢不放心她把螃蟹都帶走,隻給她裝了十隻。
此時還沒到中午,萬葉子和李桂香必須去上工,不然這房子張家就沒資格住了。
除了她們倆個,其他人都在屋裏,她放下籮筐來到東屋見兩老的此刻閉著眼躺在炕上,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
“大父我回來了。”她輕聲喊了一句。
張老漢和王婆子都在假寐並沒有真睡,聽見她回來了,倆人還是坐了起來,王婆子盯著她“咋,賣出去了?”
張老漢也盯著她,雖然心裏知道這孫女去也是無功而返,但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期待。
她拿出二十錢放在炕上“這是賣的錢,兩錢一隻一共二十錢。”
懵了!徹底懵住了!
倆人呆愣互看了對方一眼後,瞪著炕上那一把銅錢久久說不出話來。
與其等他們問還不如說個痛快“我把海蟲賣給了城裏的鬆仙酒樓,掌櫃的和我說好了,每日要二十隻讓咱們給他送,錢當日結清。聽人說這不叫海蟲子叫螃蟹,螃蟹分公母,公的肚子有尖尖的形狀,母的肚子沒有,掌櫃的說公的按兩文錢收,母的按四文錢收。”說完不等老倆口反應,她直接去灶房水桶裏撈了兩隻一公一母回來給老兩口看“大父您看這就是母的沒有尖尖的形,而這就是公的有尖尖的形。”
張老漢仍不可置信瞪著眼睛瞅瞅她又瞅瞅炕上的錢,還是王婆子一聲“俺地個天爺嘞!”迅速抓起炕上的銅錢,簡直比見了肉都親,那眼淚劈裏啪啦的就往下掉“老頭子,俺這輩子沒見過這麽些錢嘞!這是老天爺開眼了,咱張家要過好日子嘞....."說完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聲音響亮的連西武正打瞌睡的哥倆和孩子都嚇醒了,手忙腳亂的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咋回事阿母?“張大安一臉緊張。
張大順先是見老娘哭的聲淚俱下,又見自己閨女站在那裏,他是知道閨女今個去城裏了,老爺子讓去的,這是回來了。
可回來了,阿母咋哭的這麽傷心嘞?
他看向張老漢”阿翁,阿母這是咋了?”
張老漢被王婆子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嚇了一跳,魂都嚇回來了,可他跟聽不見大兒子的話似的。
渾濁的眼睛瞪得老圓“大丫兒你說地是真地?每日都要二十隻?”
她聲音提的高了些很確定的說“是的大父,明日我還要去送呢。”
王婆子急急的停了哭,沒忍住還打了個嗝,如熱鍋螞蟻一般不知該做啥說啥了“那.....蟲子,哎,明個兒....,那咱們....”總之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明白。
哥倆懵懵的不曉得爹和蘭花打什麽啞謎,咋說的話他們聽不懂嘞?
“到底咋回事阿翁?”張大安著急的追問。
王婆子這才急忙回應“咱們那些海蟲子賣給城裏的酒樓了,你們看人家還給了咱們二十錢嘞,人家還說天天都讓咱們送二十個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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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張大順驚愕。
“真的?!張大安不可置信上前一步看著蘭花。
她是真有點心累,她這人喜歡什麽事情嘁哩喀喳,最煩磨磨唧唧她容易發脾氣。
這一家子反複的來回問她的耐心真快沒了,告訴自己忍耐再忍耐”叔父千真萬確,錢都帶回來了怎麽會是假的呢?您和我阿翁還是晚上再去抓點螃蟹,明個咱們一起去城裏送。”
“對對對,大丫說的對嘞,晚上咱們多抓些海蟲嘞!”張老漢這才換過來神趕緊囑咐兩兒子“對了,丫兒你說啥公母嘞?快跟你阿翁和叔父說說,那母的是四錢一個對不?”
她拿起螃蟹走到張大順和張大安麵前“叔父,阿翁你們看,這就是母的,人家掌櫃的母的給四蚊,公的給兩文,每日要十個公十個母。”
張大順哥倆還處於震驚中傻傻的跟著點頭,她實在是待不住了轉頭對著張老漢道”大父我去一趟裏長爺爺家,裏長爺爺給我開了路引,以後就不用裏長爺爺陪著進城了。”
“成你去吧。”張老漢木木的點頭。
她取了路引回來,張老漢和哥倆顯然已經消化了這件事,叫她進屋說道“你一個娃兒不能拿錢,明個讓你阿翁陪你去城裏。”
她沒什麽意見,晚上李桂香兩人回來聽說這消息,那目瞪口呆一會哭一會笑的樣跟王婆子還真挺像。
晚上大家夥吃了幾隻螃蟹當飯,張老漢就帶著哥倆還有她去海邊挖螃蟹。
這每日賣螃蟹的錢她不準備和張家搶,畢竟張家有錢了能買的起米麵,家裏人也能吃點飽飯,螃蟹再好也不能天天當飯吃。
這是實在窮的揭不開鍋了,不然哪能天天這麽吃螃蟹,家裏已經好一段時間沒喝過米湯了。
第二日早早的她和張大順一人背著一個籮筐,張大順籮筐裏裝了二十隻螃蟹,上麵鋪上蘆草放了幾塊石頭。
等到了城門時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原來她的路引上隻有她的名字,她可以進去但張大順不行。
張大順不敢生事怯懦的弓著腰躲到城門不遠處,小聲的對她說“你進去送,拿了錢快些出來!”
她點頭換過背簍就進了城,先去了鬆仙樓,一早上掌櫃的就在櫃台裏時不時張望,見她來笑嗬嗬的迎了過來“蘭花閨女就等著你來嘍,這蟹肉粥昨個下午可是被好幾個食客誇讚呐,點名今個還要來捧場嘞!”
她聽著也高興“那真要祝您財源廣進了!”
“哈哈哈.....好說好說!”掌櫃的眉開眼笑,趕緊接過她的背簍數都沒數就給她拿錢。
“掌櫃,還要麻煩您個事情,這路引需要您給寫個名字!”她趕緊從懷裏掏出路引遞過去。
“好說好說。”掌櫃的接過去拿筆刷刷兩下寫好遞給她。
“謝過,那我就先走了。”她笑著道謝。
“成,去吧去吧!”掌櫃的眼帶笑意目送她離開。
出了鬆仙樓她想先去一趟菜市,她手裏有錢當然要買口鐵鍋了。還有家裏已經沒有米了,今個先買些粟米回去。
到了菜市她先去買了鐵鍋,這邊賣粟米要二十錢一升可真夠貴的她先買了一升,買多怕回家被罵。
菜市人來人往她眼饞,真想賣會雞蛋再走,可想想還是算了,把粟米扔進蘿筐裏,鐵鍋放在上麵等她出了菜市,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把鐵鍋收進空間這才出城。
城外張大順急得來回踱步,滿腦子都是張蘭花拿著錢可能被人偷或丟了,正當他急得滿頭汗時就見城門口,自家閨女不緊不慢的小身影從裏麵出來。
他心裏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很想跑過去接她,可看見城門口的士兵他又怕的,腳跟生了根一樣一動不敢動。
張蘭花走近將錢拿出來遞給他“阿翁,咱家早就沒米了,我買了一斤粟米花了二十錢,剩下的都在這裏。”
“啥?二十錢?咋怎貴嘞?你不是被人騙了吧!”張大順小心翼翼的揣著錢,聽到二十錢頓時瞪大眼睛盯著她。
“阿翁,榆城賣東西比咱們老家可貴多了,這邊的粟米就是二十錢一升,不信明天你讓裏長爺爺陪著你進去看看。”她無奈的解釋。
“....那就算了。”張大順一想到進城要被剛剛那兩個士兵盤查就發怵。
倆人背著簍子快步往家裏走,早上還沒吃飯,這轉眼快到中午了,張大順餓的腿都打晃急著回家趕緊煮點米湯再來個海蟲子大吃一頓。
今個回家,她們的待遇可是老高了,張老漢和王婆子坐在院子裏眼巴巴的等著她們回來,二叔去拾柴火了。
見他們回來老兩口笑得眉眼彎彎,知道買了粟米還挺高興,再知道粟米二十錢一斤直喊老天爺。
喊歸喊王婆子還是手腳麻利的煮了點米湯和螃蟹,實際上老兩口和小米元寶都沒吃早飯,正好就一起吃了。
之後的日子她負責進城送螃蟹,每日不是張大順陪同就是張大安陪同,他們都在城門口等待,她進去送完會趕緊跑去菜市賣一輪雞蛋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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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不如有糧這是逃荒來以後張老漢一家的想法,所以張老漢讓她們每日帶些粟米回來,積少成多不怕以後沒糧食吃。
眼瞅著有錢了,王婆子惦記著想在養兩隻雞下蛋還錢也好。
可這房子實在太小還沒個院子,這想法也隻能作罷。
晚上她隨著張老漢他們去海邊抓螃蟹,早上去城裏送螃蟹,每天下午她還要去水塘那邊掩護下回趟空間。
除了侍弄田地還要喂雞撿蛋,還要去竹林盯準一顆巨人竹苦命的據。
她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每到晚上從海邊回來倒頭就睡。
腦子每天都被各種活占的滿滿的,除了據巨人竹,她還有一項重大發現,那就是竹林裏好多竹子裏竟然有竹蟲!
這東西咋說呢,她在現代看過視頻聽說營養成分特別高,裏麵的蛋白質不低於蟬蛹,聽說味道還怪好的。
她不是餓到急眼是真心吃不了這些東西,不過對於雞來說這可是相當於補養品了。
這下她又多了個活那就是找竹蟲!
有時候老天爺給你太多好東西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就像這竹林吧,這裏麵的可用可吃的東西真不少,竹筍,竹蓀,竹蟲,她想會不會還有金蟾花這種藥材?
荷塘裏的蓮藕,蓮子,以及她還未發覺的其他東西,院裏的田地,雞鴨,野菜,這麽些東西就算她沒日沒夜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有時候看著幹著急,總想著變現換成錢她才更有安全感。
可最近她實在累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瞬間她就想通了,去他的吧!反正空間裏的東西都是留給她的,什麽時候用還不是聽她自己的,再說拚了命換成錢不也是為了買糧食備用麽?
那何苦費那二遍事,她開始減少不必要的工作量,除了種菜和新買的小麥種子種上,其他就是去竹林找蟲子喂雞鴨,繼續據那根粗大的巨人竹。
好的一麵是她最近頓頓能吃飽了,小米蟹黃粥配上炒野菜那簡直是一絕,有了鐵鍋後簡直是無往不利,生活水平直線上升。
飽暖思淫欲,吃飽了就想有多點追求了例如衛生問題。
她迫切的需要洗澡,好好洗個澡洗洗頭發,還想刷刷牙,她總覺得嘴裏粘膩膩的很不舒服。
還有每次上廁所都用葉子還是不習慣,雖然她用葉子已經比大部分人都幹淨不少了,可習慣了現代衛生紙的她還是很想擁有廁紙的。
十幾天後一聲“轟隆!”在空間竹林裏突兀的突然響起。巨人竹終於倒了,可這還遠遠不夠,她開始一個竹節一個竹節的鋸斷,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鋸齒都快被她幹卷刃了,好在天天去城裏鋸齒時不時就能買幾把。
第一節被鋸斷後她開心的不得了,這一竹節有她三倍粗能到她肩膀的位置。這麽個大東西她運回院裏可是廢了老大的勁了。
好不容易弄進竹屋裏,那些快壓不住的螃蟹被她統統扔了進去!完美!一個專門裝海螃蟹的容器就這樣誕生了。
她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器皿,粟米,野菜,胡瓜,茄子,蔥,雞蛋.....
她原本還想著要買一個洗澡的大木桶,如今不必了,這大竹筒別說泡現在的她,就是日後她長大了也照樣能泡。
她還需要容器裝水,醃製的白崧也需要個大容器,挖回來的竹筍和竹蓀也要有地方放,這麽一看這巨人竹真是解決她好多難題。
鬆仙樓原本在老榆街就是家平平無奇的小酒樓,可一夕之間生意火爆,好多人慕名去品嚐蟹肉粥,自然螃蟹定的就更多了。
同行是冤家,同幹一樣的食肆你掙錢我就不掙錢,最近鬆仙樓名氣大漲羨煞了許多酒樓老板。
暗地裏自然要盤盤道,看看這鬆仙樓的蟹肉粥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引得無數貴人爭相品嚐。
也不知同行在哪裏打聽的,知道了這螃蟹原來就是那海蟲子,這下不少酒樓也想定一些。
這事小打小鬧她敢做,如今人盡皆知她有點害怕,畢竟槍打出頭鳥,她和張老漢商量能不能帶著上河村的人一塊幹,別說上河村,就是李工頭那邊最好也說一下。
錢這東西永遠都掙不完,可若是隻有你一個人在掙,別人連湯都喝不到,那嫉妒憎恨你的人就能讓你去死。
張老漢和張大順哥倆都不同意,她隻能掰開了講,告訴他們如果城裏的貴人知道隻有他們張家有這個螃蟹的渠道,那那些貴人可能就要過來找他們麻煩了。
莊稼漢怕事,能別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如此張老漢一家心裏再不願意,為了保命也要把這肉吐出去一些。
裏長知道後迅速張羅村裏人告知大家夥,晚上可以去抓些海蟲子去城裏賣,眾人將信將疑怎麽這蟲子還有人要?
裏長就把張家已經賣給酒樓一段日子的事告訴大家,又說張家記掛村裏人他們要感恩。
村裏人這才放心,結果那段日子每到晚上,就有浩浩蕩蕩的隊伍場麵極其壯觀一起去海邊找螃蟹。
找到了螃蟹按著裏長從她那聽到的,告訴大家夥怎麽賣,就去城裏的酒樓,也可以去菜市沿街叫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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