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從四德捆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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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的海螃蟹特別肥美,吃一口蟹黃直冒油,她滿足的眯著眼像隻小貓。
    曹知謙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滿足的臉,她不似其他女娘那般白皙,卻總有一種愜意又隨性的自在,每每與她相處都會不自覺跟著放鬆下來。
    忍不住抬手輕刮她的臉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三番兩次想要觸摸她的臉龐,隻是看見讓她這副慵懶愜意的模樣,自然而然的就有了這樣的舉動。
    她蹙眉瞪他“幹嘛!”很符合現代生活時潑辣性格的她,隻是如今配上她這十五歲的身子,秀氣的小臉,潑辣不見得,嬌嗔倒很像。
    曹知謙喉結滾動無聲的笑放下手,看向碗裏的螃蟹,挑了一個最大的,仔細的掰著殼,所有的蟹肉完整無缺,就這麽水靈靈的放到她的麵前。
    她挑眉瞥了一眼螃蟹又瞥了一眼他“哼!”拿起扒好的螃蟹毫無負擔的吃著。
    他偶爾端起酒杯淺嘬一口,不禁深思他這位新婦的與眾不同。
    河邊人聲吵雜,熱鬧喧囂引人注意。
    如此環境很有現代大排檔的感覺,她心情頗好,一杯又一杯。
    他偶爾瞥見她喝酒的速度忍不住勸道“這是陳酒,喝快了很容易醉。”
    “是麽?不覺得,這酒好喝,淡淡的菊花還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像雞尾酒也像果酒。
    她越喝越開心,興奮的瞪著大眼睛盯著他。
    “你這人年紀不大,心眼不少!”她雙頰微微泛紅,眼神明顯有些迷離,身子輕飄飄的。
    他不解她話裏的意思,見她眼神迷離下意識瞥見桌子上的一壺酒已然空了.....不過片刻都喝了?
    “長得倒是俊俏,可惜一點都不像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看看你那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為你七八十歲了,你看看你這桃花眼還有桃花臉,你說你是不是特別會招蜂引蝶.....你個子這麽高,嘖嘖嘖好像長腿的,嗝,模特.......”她隻覺得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
    “這菊花酒是陳酒,酒量好的兒郎都不敢貪多,你怎地都喝了?”他語氣中透露出無奈。
    “欸,你別晃,我說你呢,你看著就像個狐狸,老狐狸你知道麽?明明年紀很小,天天笑的跟個狐狸一樣......你說你是不是狐狸?”她已經開始坐不穩了,手指在半空胡亂的指著。
    曹知謙又是無奈又覺好笑,耍酒瘋的兒郎他見過不少,耍酒瘋的女娘頭回見。
    她在他這裏有無數的第一次,敢罵他是狐狸的她也是第一人。
    “少主,需要把船靠岸麽?”曹舟子看見新婦的醉態忙問道。
    他環視周圍“不必,此時人多,待快宵禁時再停靠岸邊。”
    “是!”曹舟子恭敬的退下。
    回頭瞥見他的新婦此時靠在船倉木板上,明顯喝醉了一動不動。
    他挪動身體靠近她,這才發覺她竟然睡著了?
    這酒量……
    讓她倚靠著自己的懷裏,給她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感受著她的體溫,頭發上皂角的氣味,甚至她的身上似有若無的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氣。
    第二日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灑在床榻之上時,她悠悠轉醒。然而,剛一睜開雙眼她的腦袋就嗡嗡作響,天旋地轉起來。
    這種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她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往上湧,似乎下一刻就要噴湧而出。
    此刻,她急需一些食物來安撫一下自己那早已餓得咕咕叫的腸胃,因為這種饑餓感已經許久未曾體驗過了。
    這感覺太熟悉了,以前她每次喝多了第二天都如此,隻要吃上一碗辣辣的米線,再來一瓶冰鎮雪碧就哪都不疼了。
    就在這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您可醒了新婦,急死婢子了!”原來是伺候她的福子匆匆趕來,滿臉關切之色。
    她想說“慌什麽!”可實在是太難受,難受的連話都不想說。
    “新婦您可闖了大禍了,昨日快宵禁時您和少主才回來,還是.....還是少主抱著您回來的,您在少主懷裏人事不省,恰巧就被夫人瞧見了。
    知道您是喝多了酒,和少主才回來的那麽晚很生氣,昨夜夫人罰少主在書房抄書,一夜都未睡。夫人還讓您醒了就去她房裏,這可如何是好新婦?”福子急得都快哭了。
    她倒是覺得福子大驚小怪“君姑叫我有什麽好怕的,她又不會吃了我!”可很快她就被打臉了。
    福子伺候她洗漱又給她端了一碗蜜水解酒,喝了蜜水胃還是空空的,此刻她是真的很想吃飯。
    福子勸道“新婦還是快快去見夫人,等見過了夫人回來婢子就給您備餐食。”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福子去了趙彤華屋裏,門打開的那一刹那,趙彤華肅的臉,眸光沉沉的直直看著她。
    心裏咯噔一跳,趙彤華一直都是很淑女很溫柔的女性,此刻臉色陰沉眼光冷冽,讓她誤以為眼前人並不是她所見過的那個曹夫人。
    她後知後覺怕是昨天喝多了,趙彤華很生氣,她規規矩矩跪下行了大禮,這還要感謝柳氏當初的悉心教導,不然她的禮節哪會用的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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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彤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新婦,眸光的寒涼連跪在地上的她都感受到了,趙彤華沒有讓她起來。
    她低垂著頭,室內寂靜無聲,時間一秒一秒的緩慢挪動,她脊背泛酸,強撐著保持儀態。
    許久趙彤華的聲音才不急不徐的響起“在家時,你阿母可有教導你何謂三從四德?”
    她一愣倒是很實誠的搖頭,以前在電視裏看過什麽三從四德,具體可真不知道。
    趙彤華冷冷的道“既如此,今日吾來教你何為三從四德!
    身為女娘在家時需聽從阿翁,尊敬阿翁,不忤逆阿翁,此為孝女,意為從父此其一。
    身為新婦嫁與郎君,聽從郎君,順從郎君,跟從郎君,此為賢妻,意為從夫此其二。
    身為阿母郎君若去,遵從子命,輔佐息子,為息子謀,此為慈母,意為從子此其三。”趙彤華淺喝一口蜜水緩了口氣繼續道:
    “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身為女娘當清幽嫻適,端莊安詳,堅貞沉靜,言行舉止有規有矩,是謂婦德。
    擇詞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身為女娘不必牙尖嘴利,滔滔不絕,忌粗言爛語,言語要少,不當說的不要說,是謂婦言。
    盥guan)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身為女娘不必顏色美麗,隻要注重整潔幹淨,保持儀態優雅大方不被他人詬病,是謂婦容。
    專心紡績,不好戲笑,結齊酒食,以奉賓客,女娘者,不必工巧過人,隻需遵守男耕女織,主持中饋,備好酒肉,孝敬舅姑,侍奉郎君,延綿子嗣,是謂婦功 。
    芷蘭你既已嫁入吾曹家為新婦,那就應當遵守三從四德,時刻注意自己的儀容儀態,昨日這般行為是否有違婦德?
    吾為何昨夜罰知謙抄書?何為三綱?君為臣綱,父為子鋼,夫為妻綱。
    陛下是臣子效仿的榜樣,父親是息子效仿的榜樣,郎君是妻子效仿的榜樣,若是郎君肆意妄為不顧廉恥,那他的新婦又如何恪守本分,行己有恥呢?”
    她的老腰,膝蓋,此刻都沒有心疼的厲害,啥年代了?啊!三從四德教化她,三綱五常捆綁她?
    簡單說就是讓她做個女版耶穌加上木頭美人唄?事事為他人考慮忘記自己,丈夫說啥就是啥,放個屁都是香的!她不能有情緒,不能有委屈,不能飲酒,不能開懷,一句話就是機器,是電腦,是沒有人類欲望的木頭!
    真特麽是操蛋的人生啊,為啥來這裏?為啥嫁人?誰特麽給她解釋一下,她怎麽就缺心眼的以為結了婚就自由了呢?
    這是逃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這輩子想要自由怕是不能了!
    忽然想起那句經典永流傳的詩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曹家皆可拋!”
    想是如此想,麵上還要露出受教的謙卑模樣。
    趙彤華見她麵露愧色,臉色也好看了些許“最近這些時日酒樓你就不必去了,在家好好主持中饋侍奉夫君。”
    她內心一萬隻羊悠閑路過,最終化為無聲的歎息,行禮“是君姑”。
    在福子的攙扶下她回了屋子,此刻什麽饑餓,難受,眩暈,統統消失不見了,有的隻是無盡的迷茫與恐懼。
    她欽佩趙彤華作為女人,克己守禮,賢惠,溫柔,不妒忌,以丈夫為天,以兒子為地。
    可她不行,她在這個世界是陌生的,沒有真正的親人,也沒有愛人,更沒有自己的孩子,她如果不以自己為天,不去追求一些忙碌的生活,享受一些釋放壓力的美食酒水,她很快會瘋掉的。
    她說過,那些心裏空虛到抑鬱的人,每天就是太閑,即使有很多錢也不會開心。
    她不想沒日沒夜困在這宅院裏,做飯,懷孕,生孩子,帶孩子,沒有朋友,沒有事業,什麽都沒有。
    她急切的想抓住屬於她的東西,充實的生活才代表她還活著,並且活得很好很自由。
    按現代的星座來說,不好意思她是狗都不談的“水瓶座”!
    一個更喜歡追求自由的女人,誰都不能捆綁她,用愛情也不行!
    曹知謙進屋一眼就看到陷入沉思的她,知曉她被君姑訓誡,他背著手竟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都怪他,昨日若是喝米酒定不會如此,害她被阿母訓誡,他難辭其咎。
    感受有道人影站在門口,抬頭望去見是他,還是那麽俊俏,高高的個子,眼裏的愧意她瞧的分明,隻是她懶得說話。
    一連幾日她都異常的沉默,仿佛一時間又回到了在張家那段日子,兢兢業業做好本職工作,其他時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恰到好處的淺笑,得體的儀容儀態,寡言少語是婦言的精髓吧。
    這樣的她趙彤華很滿意,新婦就當如此,對她也是越發和顏悅色。
    可這樣的她曹知謙卻覺得陌生,甚至隱隱有一股怒氣在胸口聚集,他不明白,阿母隻是教她為人新婦的規矩,她不必非要按著阿母的要求變成榆州城裏那些女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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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起伏的情緒也讓他暗暗吃驚,從小到大他謹言慎行,按著阿翁阿母的期待,他學文識字,待人謙和有禮,隱藏自己所有喜怒哀樂,十五那一年他就已經能做到寵辱不驚,半分情緒不顯露於人前。
    這一股怒氣讓他既驚且怕,他從未如此情緒外露,難道隻因他的新婦這幾日對他變得規矩守禮,恭敬有加,勤勉侍奉?
    難道她在怨他?怪他?才會對他如此疏離淡漠?
    一連十幾日兩人都隻是浮於表麵的禮節,如遊船之前的相處早已不複存在。
    他不明白她究竟在氣什麽?怨什麽?隻是一件平常小事,誰家新婦不被君姑訓誡?立規矩?
    阿母的性子他了解,為人心善隻是太過重視女子的行為規範,但絕不會難為她,不會刁難於她。
    為何她從那日後變化如此多?不是在生氣,又怎麽會如此冷淡?
    他第一次因一個女娘心生煩亂,甚至無名火起,之後的幾日他也幹脆的不回曹家。
    兩人第一次陷入冷戰,誰也不願和誰先說一句,誰也不願先去解釋一句。
    明明剛剛萌芽的曖昧情愫,就這樣突然的無疾而終,前幾日還有說有笑,如今倒像是陌生人一般。
    一連幾日不歸家,她也不在意,沒他在她活的更舒心,起碼晚上她能毫無擔憂的回空間放鬆自己。
    不讓她出門,不讓她搞事業,讓她憋在家裏相夫教子……
    行啊,老娘怕誰!老娘有空間,能下塘遊泳抓魚,能上山砍竹挖筍,還能下地刨土種菜。
    日日都能做些美食犒勞自己有什麽不好,不讓她喝酒,切,她自己釀酒不行麽?
    釀酒,這是個技術活,在現代釀酒哪怕是米酒也需要酒曲。
    她在現代就很喜歡飲酒,當然不是大喝而是小酌,她喜歡那種微醺的感覺。
    所以家裏會存一些啤酒、米酒、果酒、燒酒。
    她尤其喜歡喝那種甜滋滋的果酒,喝上一小杯就迷糊的感覺真不錯。
    那日的菊花酒很好喝,很清香,隻是沒想到會那麽有勁。
    她在現代時也喜歡釀酒,可她釀的果酒或是米酒都有酒曲。
    如今沒有酒曲就想釀出酒,她自覺很難做到,畢竟她會的技能真不多,釀酒她就不太行。
    空間裏有粟米和大麥,依稀記得以前電視裏說過這兩種都可以釀酒,粟米酒度數比較高,大麥的也不低,麥芽還能做啤酒呢。
    釀米酒的步驟她大概是記得,所以泡了一盆粟米和一盆大麥,泡了一天後上鍋蒸熟。
    蒸熟後的粟米和大麥,放進兩個巨人竹的容器裏,兩個容器她都在下方,掏了一個孔插進一根細細的竹子。
    放涼後添上井水,蓋上用巨人竹做的蓋子,其實這時候應該放酒曲了,可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年代酒曲是什麽樣的,隻能先這樣發酵試試。
    想起之前烤肉沒有工具,她準備多弄一些竹簽子。
    除了空間的活,每天早上她起床洗漱完畢,就要去灶房忙著做飯。
    對於做飯她是喜歡的,家裏的麵食平日裏都是李庖廚做。
    這幾日她開始變著花樣去研究新吃食,酸崧包子,韭菜蟹黃餡料的角子餃子)還有餛飩。
    李庖廚對她的手藝簡直是讚不絕口,每日早上服侍曹遠達兩口子用餐,曹遠達驚歎的連連拍手,每日出門心情頗好。
    趙彤華也很是高興,讓初雨又送了一匣子首飾給她。
    曹知謙好幾日沒有回來了,這幾日忙碌的生活衝淡了前幾日頹廢的情緒。
    如今想想也是自己太過矯情了,不就是拘在家裏做吃食麽,這事有什麽可悲傷春秋的?
    做飯是她喜歡的事忙忙碌碌,下午再看看倉頡作書認認字,一天的時間過得真挺快。
    晚上她還要回空間忙碌一番,最後才泡個澡放鬆一下。
    不去酒樓如今想想也沒什麽,這幾天她也反思,確實覺得自己有些洋洋得意,不自覺地竟把現代自己的性格暴露出來,導致曾經注意的那些分寸通通忘腦後了。
    她不是輕易暴露自己性格的人,這段日子如此隨心所欲膽大妄為,說到底是曹知謙給了她底氣。
    她一直控製自己不能對他動心,是因為她了解自己,無論前世亦或是今生,年輕時的她對長得帥氣個高的男生都沒有免疫力。
    曹知謙長得真的很帥很帥,這已經長在她的心坎上了,可她時刻謹記靈魂深處的她是個老阿姨,不敢越雷池一步。
    曹知謙這段日子對她的縱容,體貼,寵溺,讓她既驕傲又滿足,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曹知謙是以一個男性的角度在追求她。
    這就導致她放縱了自己,在他麵前為所欲為,趙彤華訓誡她並不冤枉。
    真要是按著夏朝的三從四德,她在婦德與婦言之間的確沒有做好。
    她生曹知謙的氣,是因為她覺得被三從四德捆綁住了,而這一切都是嫁給他造成的,如果不嫁給他,她現在還是自由自在的張芷蘭。
    他不回家她也不在意,隻是通過這幾日的忙碌,她的心沉澱了下來,畢竟她已經五十歲了,又怎麽會是什麽都不懂毛毛躁躁的小女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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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她不嫁給曹知謙,她也要嫁給別人,如果是別人那她寧可是曹知謙,畢竟他長得好看,大長腿,對她溫柔關懷備至,這不就是好丈夫的典型麽?再者曹家的條件比起張家好上太多,這樣的生活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她啊就是太矯情,想通了這些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也就沒了,日子正常過,至於他什麽時候回來?算了強求不得,他消氣自然就回來了。
    接下來她每日都觀察釀的酒,麵上有一層白色的絨毛,她記得以前釀米酒時偶爾也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特意上網查過,這種是發酵酒水時出的益生菌,是發酵酒水必須要有的東西。
    如果隻有白色絨毛釀好的酒可以喝沒有安全問題,如果長了黑毛或是綠毛那就不能喝了,對身體有很大的傷害。
    泡完澡出了空間,今夜似乎格外黑,月亮也被烏雲掩蓋,屋裏黑黢黢的,沒有蠟燭沒有光。
    都說古代有蠟燭,可在夏朝蠟燭是王公貴族,和那些極其富裕的人家才會用。
    聽說長樂街每到夜晚就極盡奢華,蠟燭燈籠能照亮整條街道。
    她躺在胡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似乎習慣了曹知謙每日都在西屋睡覺,即使她們之間還隔著一個廳堂,也莫名的讓她感到心安。
    可一連好多日都不見他的蹤影,晚上也不回來睡覺,她心裏有些空。
    第二日福子服侍她洗漱後,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去了灶房,昨夜沒睡好腦子有點昏沉沉的。
    今日早上做兩份餛飩,中午還要和麵做餡餅,榆州人很喜歡吃餅,湯餅,蒸餅,烤餅。
    湯餅撕成一塊塊放進湯裏吃,她也是按著這個演變做的餛飩,曹遠達很喜歡吃,連一向吃東西很節製的趙彤華每次都能吃好幾個,這餛飩的皮擀的再薄也比現代的小餛飩皮厚實,趙彤華能吃幾個不容易。
    中午用溫水和麵放在灶房旁邊溫暖的地方醒發,沒有酵母你猜她是用什麽發酵的?用米酒,米酒發酵不比酵母差,這也是以前在電視上看過,有一期節目叫酒釀饅頭,講的就是如何不用酵母發麵。
    今日做酸崧還有韭菜雞蛋兩種餡餅,曹遠達喜歡吃肉,她想烤點羊肉給他做肉夾饃。
    沒有鐵鍋真的很不方便,她作為東北人最喜歡的就是鐵鍋炒一切,叫來六寶“你今個去鐵匠鋪打一個鐵鍋!”
    “鐵鍋?”六寶撓撓頭不明白這是個啥東西。
    她耐心解釋“圓心肚子淺,鐵壁要薄,就是一個鐵球在上麵挖空就行,但是鐵球的四周都要薄一些,兩邊要有耳。”
    六寶似懂非懂“新婦咱用這東西做啥呢?”
    她眨眨眼“炒菜!”
    “炒菜?”六寶見新婦離開的背影再次陷入白霧裏,啥是炒菜?雖不解但還是麻溜的去鐵匠鋪。
    下午麵發好了,她開始拌餡料,韭菜雞蛋,這雞蛋沒有鐵鍋不行,隻能換成韭菜肉的。
    李庖廚給她打著下手,對這新婦做菜的手法很是驚歎,已經成了問題三百問的代表人。
    “新婦,您為何要用這幾樣熬煮的水放進肉糜裏呢……”
    “新婦,這麵為何要入酒呢……”
    “新婦,這麵為何與婢子做的不同呢?為何您的麵這麽軟,婢子的麵如何這般硬……”
    “新婦,這叫什麽?餛飩?為何婢子從未聽過……”
    李庖廚成日有一堆問題問她,她也都耐心解答,能教她的,她一點都不吝嗇。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三人做事好商量,她會的吃食都是現代上網學的。
    可古人的智慧她也不敢小覷,李庖廚能在曹家這麽多年,定有她的技藝在手。
    多教會她一些,自己以後也能輕省一些。
    早上侍奉曹遠達夫婦用了飯,她剛準備退下,趙彤華出聲留住她“吾今日叫了衣工來給你量下尺寸做兩身衣裳,到時你好好選選喜歡什麽顏色。”
    她行禮“是君姑”!
    趙彤華點頭“吾看你近日一改心浮氣躁之態,進退很是有禮,說話也很有度,婦德婦言你都做的很好。吾想著你若是願意去酒樓,近日可以去了,家裏的餐食有李庖廚你就不必掛心了。”
    她不想去所以輕輕搖頭“息婦近日在家心緒平和很多,比起在酒樓的心浮氣躁,息婦覺得在家侍奉舅姑也很好”。
    趙彤華不悅“前些時日禁你足是因你言行欠缺,如今言行規範自當去酒樓照管生意,這是婦功的範疇。”
    什麽意思?一會讓她當淑女木頭人?一會又讓她拋頭露麵出去掙錢?
    趙彤華見她不說話忍著不悅道“你是在怨懟吾這個君姑對你嚴苛?所以才不願去酒樓?”
    她搖頭“息婦不敢。”
    趙彤華這才麵色好看了些許“在酒樓照管生意,婦德婦言需時刻切記。”
    “君姑,息婦想在家再待一段時日,最近這些時日侍奉舅姑左右,心緒的確很平和,想在您二老麵前盡孝,過上一段時間息婦再去打理酒樓可好?”她不卑不亢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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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遠達點頭“既然不想去,那就在家待著又何妨,咱們曹家也不缺糧食銀錢。”
    趙彤華微微額首聲音輕柔“是郎君”抬頭看向她“既如此,你就在家待段時日,何時想去便直接去。”
    她輕輕行禮“謝過舅姑。”
    退出屋子,福子在旁邊亦步亦趨的跟著“新婦,婢子這就去灶房給您備餐食。”
    她搖頭“不必了沒胃口。”
    福子擔憂“您不吃早食可不行,這對您身體不好。”
    她沒什麽心情說話隻道“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屋躺會,你自去灶房用飯。”
    福子還想說些什麽,可見新婦蔫蔫的不想說話的樣子,很有眼色的閉了嘴,扶著新婦回了房間她才退下。
    她懶洋洋的躺回胡床上,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是想剛剛趙彤華對她的忽冷忽熱?還是想前幾日三從四德的訓誡?亦或是消失不見好幾日的曹知謙?
    歎了口氣,在張家吃不上飯快餓死的那段日子,好似如今日這般懶言沒有力氣。
    就在這時門吱嘎一聲被推開,福子腳步放輕走了進來,見新婦未睡這才大著膽子稟告“新婦,六寶來傳話,說是您阿翁來了”。
    她豁的起身蹙著眉心道:他怎麽來了?思索幾息還是讓福子陪她去了前廳。
    張大順近日特意穿的幹淨體麵,但此刻坐在前廳也略顯局促不安,見閨女過來緊張的站起身。
    她行禮後見他還沒坐下,自己也隻能站著詢問“阿翁怎地來了?是有何事?”
    張大順搓手神情局促“閨女你跟俺回家一趟,你大父讓俺來尋你!”
    尋她?“噢?大父尋我何事?”她看著張大順局促的表情,心裏總有一種預感怕是沒好事。
    張大順有點難為情,四下看了看,又瞧著她身後的福子,嘴張了合合了張,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福子極有顏色的與她對視一眼,她為不可察點了一下頭,福子立即衝著張大順行了禮退了出去。
    張大順這才呼出一口氣,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緊張冒出的虛汗“是,是你小姑.....你小姑她們一家子偷了咱家錢,在葵兒巷租了間房舍,你大父被氣得昏了過去!你趕緊跟俺回去嘞!”
    她眉頭蹙的更緊了“可有找醫工?”
    張大順搖頭“找啥醫工嘞,你大父隻要見到你指定就好嘞!”
    她呼吸不暢,她難道比醫工還厲害?這時候不找醫工找她?她心裏有氣麵上卻不顯“福子!”
    在前廳外站著的福子很快進來行禮詢問“新婦有何吩咐?”
    “你去稟報君姑,我大父突然身子不適,我急著回去看一眼,回來再與君姑稟明。”她說完跟著焦急的張大順往外走。
    福子也趕忙去向夫人稟告,她和張大順一路往外走,九月中旬的天涼了下來,晌午的日頭還是很足。
    張大順走的急步子大,她就算不遵守女容,也趕不上張大順這步伐。
    她隻能小跑才能跟上,等到張家時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心道:她這體力不太行,還是要想辦法鍛煉一下體能。
    一路張大順跟她都沒說上一句話,這回到了家打開門,滿院子都是人,連張大順說那個偷錢的張小妹也在。
    張小妹站在那裏哭的眼睛都腫了,張大安神情怨憤的瞪著她,萬葉子一向不吱聲不吱語竟也一臉不忿的瞪著張小妹。
    大門一開,眾人自然都朝她看過來,她隻能處變不驚淡定行禮後,跟著張大順進了東屋。
    李桂香站在炕邊幫著照顧,王婆子坐在炕裏邊哭天抹淚,張老漢臉色煞白躺在炕沿邊。
    看樣挺嚴重“阿翁,您去請個醫工來,若是不曉得去哪裏請,就問問左鄰右舍。”
    張大順有點打怵和左鄰右舍打交道,這時張大安正好進來“俺去吧。”說完就走了。
    王婆子見她來了眼淚也收了,難得對她滿眼慈愛的道“丫兒,你回來嘞,還是你對你大父有孝心呐!”
    她心裏輕哼一聲沒說什麽隻是問“大父如何了?”
    “一點都不好嘞!你大父都摔地上了,丫兒你可得救救你大父嘞!”王婆子哭的聲情並茂,講的那叫一個嚴重。
    她走上前仔細看了看,臉色的確不好。李桂香往她旁邊湊了湊,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她微微側頭看向李桂香。
    李桂香衝她眨巴眨巴眼,生活幾年的默契以及血緣關係的傳承,她很快就從她眨眼的動作裏,知曉了一件事,張老漢沒啥大事。
    她準備靜觀其變,王婆子見她不搭話,抿了抿幹吧吧的嘴“丫兒,你小姑也是沒辦法嘞,她君舅身子腿腳都不利索嘞,你小姑也是孝順呐,這才偷了你大父地錢呐。丫,你打小就孝順董事嘞,你大父窮了一輩子嘞,這好不容易攢地錢就這麽沒了!你大父扛不住嘞!”
    她被王婆子這聲淚俱下的表演喊的頭疼,胸口憋著氣耐著性子“大母,有什麽事也要等大父醒了再說,叔父已經去請醫工了,還是讓醫工看看再說。”
    王婆子一甩手一臉的氣憤“請啥醫工?你大父地病就是因為沒錢嘞,有錢嘞就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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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要被氣笑了“大母您的意思大父沒事?”
    王婆子一噎心虛撇開眼”誰說沒事嘞?俺是說,那啥醫工治不了你大父地病嘞!你給你大父三萬錢,你大父不就好嘞!“
    她想翻白眼好麽!等醫工來了還是先給她看看得了!三萬錢你以為是三錢呢?這說話可真有底氣,你姑娘偷錢,你讓嫁出去的孫女補上?這可真是......特麽非常好看的一出戲。
    張大順在邊上不吱聲,隻是眼睛時不時的往閨女身上瞥。
    李桂香眼裏都要冒火了“君姑,您說這是啥話嘞?走出去打聽打聽,誰家嫁出去的閨女帶著郎君一起回娘家白吃白住,還偷錢嘞!偷地是啥錢?那是俺閨女地聘禮錢嘞!
    俺閨女上頭禮,連個千錢地簪子都不給買嘞,三萬錢呐,連個簪子都不給買嘞!這下好嘞,三萬錢,三萬錢嘞!都被您那好閨女偷了,您還讓俺閨女給您三萬錢?俺閨女上哪給您整三萬錢嘞?她現在可不是咱張家人嘞,人家嫁人嘞!”李桂香氣得咬牙切齒,這女弟就不是個好東西嘞,偷阿翁錢給郎君家花嘞,一點都不會給家留嘞!”
    “閉上你地破嘴,她嫁出去也是張家人,她大父有事她就得管,敢不管俺就去告她不孝順,告曹家不尊老!”
    這兩頂大帽子下來,曹家在榆州城的名聲就算沒了,夏朝遵從對老人尊敬,對父母公婆孝順,如果有人敢不孝順父母,告上府衙是要挨板子的。
    尊老也是同樣的,走在路上你要敢對老人說些不尊敬的話,同樣告到府衙要被治罪的。
    李桂香氣得嘴唇直抖,這是想逼死她家蘭花嘞!她氣得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
    她走過去握緊李桂香的手示意她別急,轉頭看著王婆子“大母,我不敢不孝順,錢我沒有,但非要我給,那我出去搶,去借也給大父。
    但就像您說的,我自小聽話懂事,我最孝順的就是大父了,如今我大父被氣成這樣,就算僥幸活著也是損了壽數。
    咱們大夏朝尊師重道,尊老敬父。如今我大父被氣成這樣,我當敲鼓鳴冤為我大父討說法,誰給我大父氣成這樣?誰偷了我大父辛辛苦苦積攢的三萬錢?按大夏朝律法,偷牛者判死,偷羊者判死,偷取桑葉價值到一錢,也要被砍去左腳腳趾,並且髡kun)鉗城旦(剃光頭發,白天築城夜裏守城),未超過一錢也要貲zi)徭三旬(三十天的勞作)。
    她目光冷然對著早已嚇得麵色煞白的王婆子又道“就是不知道,這偷取三萬錢會有什麽樣的刑法?怕是刮皮挖肉也不為過了吧。”
    王婆子被嚇傻了,嘴唇蠕動半晌“你,你,你個黑心肝地.....那可是你小姑,你親小姑.....”王婆子哭了,這次哭的毫不作假。
    哼!小姑,的確是親小姑,可比起你們母女情份,她又算什麽?
    張大順蹲下身子靠著牆邊不說話,李桂香這回也不哭了,心裏說不出的痛快,還是她閨女厲害。
    該!讓你們算計俺閨女!
    滿屋隻聽王婆子抽泣的哭訴,躺在炕上一直未醒的張老漢此時咳嗽了幾聲,看著像是剛剛醒過來。
    “當家地你可醒了....蘭花這個殺千刀地要告官呐,要給小妹抓進大牢裏千刀萬剮嘞!俺咋命怎苦嘞?生個沒用地兒,娶個不會生孫子的婆娘.....生了個閨女還是個黑心肝地.......”王婆子拍著張老漢的胸口,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張老漢被她拍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原本急火攻心身子就不爽利,這回被婆娘拍地差點見了閻王!
    “再鬧給俺滾出張家,別以為你給張家生了幾個娃,又這把子年紀俺就不能休了你!再鬧就給俺滾!”張老漢是真急了,不是急她逼著蘭花拿錢,是氣悶這婆娘往死裏拍他。
    王婆子“嗝....”嚇得趕緊憋回去。
    張老漢轉頭朝著她看去“蘭花,別跟你大母計較,你大母說話不中聽。”
    她笑不達眼底“是大父”
    張老漢“咳咳咳....”掩飾自己的心虛,其實他一直都醒著,錢沒了,閨女把錢租賃了房舍,剩下的全給孟家贖身花了。
    如今海邊服徭役的都被賣給官府了,沒日沒夜的撈螃蟹,想要離開隻能拿錢贖人。
    黑心地官府一個人要三千錢,這孟家一大家子,又租房舍三萬錢全沒了,他想要也沒地要了!
    家裏不能沒餘錢呐,今個就算厚著臉皮也得跟蘭花要錢,一大家子張著嘴都等著吃飯呐。
    “蘭花,你大母不會說話,可她說地是實話嘞,家裏沒有餘錢嘞,這租子,一大家子都等著吃飯嘞!”
    她無聲冷笑,家裏賣鹹雞蛋鴨蛋,酸崧,平日裏不少進賬。
    就算沒有那三萬錢,日日的進賬除了吃喝交租子錢也富富有餘。
    這是想拿她當搖錢樹,覺得她如今有錢,張家有什麽事都想她來擔著,完全沒考慮她怎麽拿出這三萬錢?曹家如果知曉又會怎麽對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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