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餅配鹹菜，外加玉米糊糊，六人邊吃邊聊。
    田巧雲抿了下嘴，溫聲提議。
    “水甕內還有不少水，直接倒掉太可惜，順便大掃除吧。”
    話音剛落，立馬迎來附和。
    錢慧慧嘴角上勾，脫口而出。
    “好啊，最近幾天，滿腦子都是節約用水，早就想收拾呢。”
    唐瑤瑤桃花眼微眯，笑盈盈響應。
    “可不是麽，嚇得我都不敢換洗衣服。”
    黃世強不知想到什麽，咧著嘴，嘿嘿直樂。
    “順便洗洗衣服，挺好。”
    鄭明亮悶頭吃飯，沒有發表意見。
    秦青川見眾人望來，不禁輕笑。
    “看我幹嘛，這可是好事，當然讚成。”
    說完，努嘴示意。
    “既然要大掃除，那就快點吃飯。”
    ……
    飯後，秦青川三人，返回東窯。
    黃世強大步流星，直奔最深處，翻箱倒櫃，拿出秋衣秋褲，來到火炕，開始脫衣服。
    秦青川看得目瞪口呆。
    “黃哥，你這是……要換衣服？”
    黃世強動作不停，順嘴一聲。
    “對啊，等下水要是富裕，順便洗洗。”
    鄭明亮撇撇嘴，嘟囔一聲。
    “用得著麽，以後有水井，想什麽時候洗都行，幹嘛非要今天？”
    黃世強笑了笑，沒有解釋。
    說是大掃除，其實沒多複雜，至少東窯是這樣。
    火炕重新鋪，家具擦了擦，灑點水，掃掃地，房門敞開，通通氣，齊活。
    接下來，清洗水甕。
    先將剩餘的水，舀到木桶、臉盆，接著把水甕弄到院子。
    看著底部，厚厚沉積物，秦青川眉頭微皺，忍不住感慨。
    “黃哥，這得多久沒清洗，看樣子，最少幾公分吧。”
    鄭明亮暗暗吞咽口唾沫，麵露嫌棄。
    “好家夥，也太髒了吧，最近幾天，都喝的啥水啊！”
    黃世強一攤手，顯得理所應當。
    “水忒金貴，誰會專門清洗這玩意，不嫌浪費麽？”
    秦青川理解而又無奈。
    “亮子，去，把刷鍋的刷子拿來。”
    不稍片刻，鄭明亮去而又返，遞來一把高粱穗刷子。
    秦青川接過，看了看，想了想，果斷將水甕放倒，鑽進去用手摳。
    待弄得七七八八，這才用刷子開刷。
    一遍水渾濁，兩遍不太清，三遍剛能看，五遍終清澈。
    想著剩下的水，洗洗刷刷，現在倒好，全用來刷水甕了。
    尚未出正月，雍州氣溫低，全隊卻幹得熱火朝天。
    晌午過後，不分男女老少，齊聚水井旁，裏三層，外三層，圍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
    人群中，蕩漾著歡聲笑語。
    “不清洗不曉得，額家水甕幾公分的沉積物。”
    “可不是麽，髒了吧唧，還有股子怪味。”
    ……
    馬平福拍了拍手，待安靜下來，清了清嗓子，開講。
    “老少爺們，多少年期盼啊，在秦青川同誌協助下，水井終於打好，從今往後，咱後馬大隊，將告別無水可用的局麵。
    下麵，額提議，讓秦青川同誌說兩句，大家呱唧呱唧。”
    話音剛落，激烈掌聲響起。
    秦青川嘴角噙著笑，環視一圈，看著熱切目光，徐徐開口。
    “諸位，能夠幫助隊裏，我非常非常開心，激動一點不比大家少，同時，也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水井開挖，我也就動了動嘴皮子。”
    說著，攤了攤手，開了個玩笑。
    “這可不賴我，以建國同誌為首，一眾年輕人，死活不讓。而且，瞧那架勢，我要敢動手，他們也敢動手，你們瞧瞧，我這小身板，他那大體格子，一頓胖揍，我可扛不住。”
    “哈哈哈。”
    眾人無不放聲大笑，就連馬建國，也咧著大嘴，咯咯直樂。
    秦青川跟著笑了幾聲，抿了下嘴，繼續。
    “值此水井啟用，激動人心的時刻，我也不囉嗦，省得有人偷偷嘀咕，這小子咋這麽能白話呢？”
    說完，看了眼背著手，正樂嗬的馬五爺，擠了擠眼。
    “下麵，由咱們德高望重的五爺，打第一桶水，大家呱唧呱唧。”
    掌聲雷動，馬五爺一愣。
    幾秒後，擺了擺手。
    “別別別，三兒，還是你來吧。”
    秦青川滿臉笑意，又打趣一聲。
    “五爺，您老別推辭，再磨嘰下去，該有人偷偷罵您嘍。”
    “放屁，額看誰敢？”
    馬五爺笑罵一聲，直接走上前，將軲轆繩上水桶，往井裏一丟。
    軲轆刷刷刷旋轉，數秒後，一道物體撞擊水麵的聲音響起。
    馬五爺朝著兩手掌心，呸呸兩聲，開始搖軲轆。
    吱呀吱呀，一圈一圈。
    約莫一分鍾，滿滿一桶水打上來。
    旁邊的馬平福，忙不迭伸手一撈，將水桶拎到旁邊，低頭一看，大嘴瞬間咧開。
    “清，真清，真特麽清。”
    說著，直接趴下去，牛飲兩口。
    “好，真好，真特麽好喝。”
    秦青川連聽帶看，也是樂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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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大爺，您別自個偷喝啊，身後上百人，萬一著急，把您給揍了可咋整？”
    馬平福抬起頭，抹了把嘴，白了秦青川一眼，轉而吩咐。
    “建國，你們年輕人幫忙打水吧，蓄水深度四米左右，下麵出水速度不確定，先緊著每家一桶來。”
    “得嘞，大伯，您不用管啦。”
    ……
    馬建國帶頭，胖瘦頭陀緊隨其後，鄭明亮和黃世強也跟著湊熱鬧。
    一群年輕人，軲轆搖得老特麽快了。
    馬平福揮手示意，領著秦青川，來到不遠處。
    望著水井旁，說說笑笑，熱鬧場麵，不禁悠悠長歎。
    “三兒，感謝的話，額也不說啦，大家都會記在心裏。”
    說著，話鋒一轉。
    “更何況，你是黨員，是黨支部書記，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事嘛。”
    聞聽此言，秦青川不禁呆愣住，待回過神，驚呼一聲。
    “馬大爺，您是說，我的入黨申請，已經通過？這個……那啥……不是還有宣誓儀式麽？”
    說完，強壓激動，又問。
    “大隊黨支部書記，應該需要選舉吧？”
    馬平福吸了口煙，笑了笑。
    “明天，額帶你去公社走流程。”
    說完，拿著煙袋鍋子往前一指，笑問。
    “你仔細看看，覺得選舉還有必要麽？不管是普通村民，還是黨員，哪個不對你感激涕零，誰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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