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公社之行，喜憂參半。
    郵寄信件，采購生活用品，非常順利。
    秦青川入黨流程，與書記高新勝談話，宣誓儀式，也沒出什麽岔子。
    唯獨大隊黨支部書記，被直接否了。
    為此，馬平福跟高新勝據理力爭。
    “高娃子，你沒有和三兒接觸，不清楚那種感覺。
    說話，辦事，進退自如，最為關鍵，好似什麽事，對他來說，都不是難題。
    水井於各個大隊，重要性不言而喻，灶台通風，看著玄乎，實打實解決了問題。
    固土防沙，科學種植，農蓄結合，特色農村，說得多好？
    這後生娃，利用學識，從實際情況，給大隊指明了發展方向啊……”
    耐心聽完，高新勝不住點頭，態度卻極為堅定。
    “福叔，作為老黨員，您應該清楚，預備黨員，考察期一年，不具備被選舉權，肯定不能成為黨支部書記，這是規定，誰也不能違背。”
    說著，語氣稍稍緩和。
    “如你所說，秦青川確實有想法，覺悟高，能力強，而恰恰是他具備這些，才能成為新鮮血液。”
    黨章黨規，馬平福當然懂，之所以堅持，無非是覺得，要想馬兒跑得快，就得讓馬兒多吃草。
    “高娃子，名不正則言不順啊，想要讓全隊聽他的話，即便有額壓著，也難免會有人不服。”
    高新勝點了根煙，狠狠吸了兩口，突然眸光一閃。
    “這樣吧，由您出任黨支部書記，大隊長讓他擔任。”
    ……
    落日餘暉，毛驢慢慢悠悠往回走。
    馬平福抽了口旱煙，斟酌片刻，徐徐開口。
    “三兒，黨支部書記，隻能由額出任，明天召開全隊大會，重新選舉大隊長，你是候選人。”
    秦青川抱著胸，趕著車，聞言，不由得一怔，幾秒後，明悟過來。
    “嗐，馬大爺，沒必要，您也不要多想，即便作為普通村民，我也會竭盡全力，幫助隊裏發展……”
    話未說完，馬平福直接打斷。
    “不，老祖宗做事，講究師出有名，你必須有對等身份，工作才能開展。”
    秦青川笑了笑，也沒推辭。
    “成，我聽您的。”
    前世，摸爬滾打多年，早已經看透社會本質。
    人活於世，要麽有錢，要麽有權。
    如果有錢，規矩可以變通，如果有權，規矩為你服務，如果既沒錢，也沒權，規矩就是為你量身定做。
    底層守規矩，中層用規矩，而高層本身就是規矩。
    金錢開路，真理沉默，權力當頭，金錢也隻能退避三舍。
    如今，得天眷顧，又怎麽會不奢望山頂風光？
    既全私心，又能造福大眾，何樂而不為？
    而，有心仕途，下鄉經曆不重要，但要做得出彩，落在檔案，就是加分項。
    回到知青點，天色徹底黑了下來，簡單墊吧幾口，各自睡覺。
    次日，上午。
    早飯過後，大概九點左右，鑼聲響起，隊部開會。
    公社書記高新勝，帶著幹事段厚鋒，特意前來，一做公證，二做主持。
    環視眾人，高新勝揚聲開講。
    “諸位，經公社黨委決定，以後，馬平福同誌為後馬大隊黨支部書記，現在選舉大隊長，隊部提名秦青川同誌，你們還有其他候選人麽？”
    馬平福抽著旱煙，眯著眼，看著眾人，一言不發。
    而人群，先是安靜數秒，旋即有人高聲喊著。
    “我同意，三兒，啊，不，秦青川同誌有學識、有能力，肯定能帶好大隊。”
    “我也同意！”
    ……
    不出意外，不到半小時，秦青川出任大隊長。
    送走高新勝和段厚鋒，馬平福打發走村民，招手示意。
    秦青川，馬建國，民兵隊長馬平元，婦女主任段翠花，立馬跟上，走進隊部窯洞。
    一進門，秦青川打量一眼，隻覺簡陋。
    臨窗靠牆，有個一米多寬的小火炕，旁邊是灶台。
    再往裏，正中間，兩張長方形木桌，麵對麵放著，格外顯眼。
    雖然有點破舊，但是收拾得挺幹淨。
    桌子上零零散散，擺著幾本泛黃的工作簿，還有幾根磨損厲害的鋼筆。
    窯洞一側，靠牆放著個木質文件櫃，漆麵斑駁，不過櫃門緊緊關閉，透過玻璃能看到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好幾摞文件。
    另一側，有個小桌子，上麵放著兩個暖壺，還有幾個搪瓷缸子。
    馬平福招呼一聲，五人圍桌而坐。
    “三兒，以後你也是隊裏幹部，額簡單和你說下，隊部晚上要有人值班，除了翠花，咱四個大老爺們輪著來。”
    秦青川笑嗬嗬點頭，“明白。”
    馬平福鼻子嗯了一聲，抿了下嘴，繼續。
    “春耕在即，之前，三兒提交的發展計劃書，大家都沒什麽意見，那就準備實施吧。”
    說著，看向秦青川。
    “你快些了解隊裏情況，針對春耕，如果有建議，咱們抓緊議一議。”
    秦青川再次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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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大隊資料在哪兒，我想整體看看，熟記於心，也方便工作。”
    馬平福很是欣慰，嘴角抑製不住上勾。
    一心想著大隊越來越好，秦青川的出現，看到了希望，經過水井一事，果斷下注。
    如今，秦青川態度積極，自然相當滿意。
    馬建國不禁挑眉，笑嗬嗬提醒。
    “三兒，別看咱隊不大，各種資料可不少，你確定要全部記下？”
    秦青川自信一笑。
    “當然，我記性特別好，看上幾遍就能記住。”
    此言一出，另外四人齊齊望來。
    馬建國瞪大眼珠，驚歎。
    “真的假的，這不就是過目不忘麽？”
    馬平元不善言辭，或者說，不愛說話，僅僅投去詫異目光。
    段翠花是位中年婦女，齊耳短發，許是因為下地勞作，皮膚蠟黃。
    順著話茬，笑盈盈誇讚一聲。
    “要麽說，三兒有能力解決打井呢，就這個記性，什麽知識都能記在腦子裏，那還能差嘍？”
    馬平福沉吟片刻，右手指尖輕點桌麵。
    “也行，那就等兩天再開會。對了，以後，大隊一切照舊，三兒接下鵬飛原來的活，什麽書記、隊長，也不用分那麽細，有事大家商量著來。”
    說完，直接吩咐。
    “建國，你陪著三兒看資料，其他人該幹嘛幹嘛。”
    馬建國爽快應下，“好嘞，大伯，您就放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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