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油辣子配麵條，素炒豆角加涼菜。
    唐瑤瑤盡力表現，唐誌新大感欣慰。
    飯後。
    兄妹二人，沿著土路，說說笑笑，緩緩而上。
    山頂，老演員棗樹，枝繁葉茂，清風拂過，莎莎作響。
    於樹下或坐或站，向南而望，整個後馬大隊盡收眼底。
    此刻，陽光傾灑，透過樹葉間隙，落在地上一片斑駁。
    唐誌新抱膝而坐，看著山下美景，忍不住悠悠感慨。
    “還別說，你那三哥倒是會找地方。”
    唐瑤瑤挨著坐下，眉眼微彎。
    “那是，三哥說，這叫登高望遠，大隊發展一覽無餘。”
    “謔，你這有意無意，滿滿都是讚許，看來這小子能耐不小嘛。”
    唐誌新故作吃醋狀，轉而努了努下巴。
    “來來來，詳細講幾件事，我倒要聽聽，他到底有多優秀。”
    聞聽此言，唐瑤瑤當即來了興趣。
    “可多啦，剛上火車，麵臨分別，大家都挺難受，唯獨他坦然麵對，仿佛是走個親戚，串個門兒，我就好奇，一問，他說難過沒有用，你聽聽多灑脫啊。”
    唐誌新眉梢一挑，撇了撇嘴。
    “也有可能是生性薄涼。”
    唐瑤瑤秀目一翻。
    “才不是，你聽我繼續說，我當時就好奇，自我介紹，你好，認識一下，我叫唐瑤瑤，唐宋元明清的唐，《詩經》維玉及瑤的瑤，你猜他怎麽說？”
    唐誌新攤了攤手。
    “這我哪兒知道，總不能說，秦朝的秦，青色的青，山川的川吧？”
    唐瑤瑤桃花眼一眯，開始模仿。
    “我叫秦青川，唐宋元明清的秦，應是綠肥紅瘦的青，子在河邊曰那個川。”
    說完，挑眉笑問，“是不是特風趣？”
    唐誌新不禁嘴角一勾，輕笑出聲，“倒是有點，還有呢？”
    “三言兩語，把一個顯眼包捧得找不著北……”
    “隊裏吃水困難，輕輕鬆鬆，利用煙囪原理解決……”
    “養雞，預售，換糧，換布，春耕，打窯……”
    ……
    大半個小時。
    唐瑤瑤說得眉飛色舞，不遺巨細。
    唐誌新聽得嘖嘖稱奇，到最後，輕飄飄一聲。
    “照你這麽說，這小子倒是個人才。”
    說完，話鋒一轉，歎了口氣。
    “不過，我總覺得他不適合你，你可千萬要慎重。”
    唐瑤瑤一愣，臉色先是一紅，繼而嬌哼一聲。
    “我倆本來就沒什麽，再說啦，你憑什麽這麽說？”
    唐誌新側目，聲音清潤，夾雜著寵溺。
    “傻丫頭，你沒覺得他太理智了麽？剛才和他聊天，說話密不透風、滴水不漏。這樣的人，說好聽點，識大體，說難聽點，看不透。趁著還沒開始，徹底斷了念想最好。”
    唐瑤瑤小嘴一嘟，很不舒服。
    “哼，你們咋都這樣，順從本心，順其自然，難道不好麽？”
    唐誌新見狀，先是歎了口氣，繼而搖了搖頭。
    “就是單純提醒一下，沒想幹涉，你自己做主，不管怎樣，二哥都支持你。”
    唐瑤瑤哎呀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沒影的事，不聊這個，不聊這個啦。”
    說完，立馬跳轉話題。
    “對了，你不是有事要說麽？”
    唐誌新沉吟片刻，略顯嚴肅，徐徐開口。
    “爺爺工作有調整，原本計劃等你回京，一切安排好，全家南下，不過，你給咱媽的信，爺爺看後，改變了主意，要留咱爸在京城。
    誠如你信中所說，大考恢複是必然的，努把力，爭口氣，直接考回京城，至於爺爺說，等他職位確定，讓你報考他所在地大學，甭聽他的。
    離得近，他指不定又會安排，讓你接觸他老戰友孫子啥的，這一點，我就搞不懂，老爺子咋能這麽固執。
    ……”
    話很長，唐瑤瑤耐心聽完，秀眉微蹙，抿了下嘴唇。
    本就靈性十足，一點就透，沉吟片刻，弱弱詢問。
    “二哥，不是說……”
    剛吐出幾個字，歎了口氣，苦笑一聲。
    “哪座城市，有區別麽？”
    唐誌新一聽，一怔，幾秒後，笑了笑。
    “傻丫頭，別想那麽多，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興許老爺子以後會改變主意。”
    良久，唐瑤瑤勾著唇，苦了半晌的臉色，重新染上笑意，語氣中略帶埋怨。
    “二哥，你可真討厭，每次都說得特別嚴重，到最後，啥事也沒有。”
    說完，又問了句。
    “對了，大考什麽時候恢複？”
    唐誌新搖了搖頭。
    “還沒確定，聽說已經在討論，爺爺說，最遲明年。”
    ……
    兄妹二人，攀談至下午上工，唐誌新也沒多待，留下一個包裹，揮了揮手，瀟灑離開。
    是夜，晚飯，邊吃邊聊，唐瑤瑤基本不開腔。
    大家誤以為是兄妹分別，有些傷感，紛紛有意無意寬慰。
    甚至，鄭明亮故意捂臉，裝出一臉痛苦。
    “三哥，咱哥倆命苦喲，你看看，人家瑤瑤二哥，千裏迢迢來探望，咱們呢，想想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尤其是我，差點被拋棄。”
    黃世強忍俊不禁，輕笑一聲。
    “亮子，你可拉倒吧，你們哥倆還有家書、包裹，我才是最命苦的，嘛都沒有。”
    錢慧慧嘟著嘴，很是不服。
    “就是，這麽一說，和瑤瑤相比，我也命苦……”
    秦青川順著話茬，也跟著開了個玩笑。
    “你們啊，誰有我慘？不瞞各位，其實，我是個早產兒，早產了九個多月……”
    黃世強剛喝了口水，直接噴了出來，咳嗽幾聲，脫口而出。
    “三兒，你介是沒懷上啊。”
    “哈哈哈。”
    ……
    笑聲過後，唐瑤瑤心情稍稍緩和。
    “好啦，你們啊，越說越離譜，我可沒那麽脆弱。”
    說完，看向秦青川。
    “三哥，出去走走吧，我有點事，越想越亂。”
    秦青川不假思索，滿口答應。
    “成啊，正好出去溜溜食。”
    二人離開知青點，並肩而行，緩緩上山。
    微風陣陣，泥土氣息，撲鼻而來，草叢之內，蛐蛐吟唱，宛轉悠揚，夜空之中，點點繁星眨著眼睛，朵朵流雲劃著月牙。
    少男少女，閑庭信步。
    悠悠噠噠，來到山頂棗樹，這裏簡直是談心說事，不二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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