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坐下，唐瑤瑤捋了下耳邊秀發，聲音柔和。
    “三哥，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關於大考，我二哥說，我爺爺推測，最遲明年恢複。”
    秦青川眉梢一挑，暗暗嘀咕。
    明年？
    不應該是今年麽，難道記錯了？
    又一想，最遲明年，便也釋然，嘴角微揚，爽朗一笑。
    “那感情好，咱們好好學習，爭取考回京城。”
    唐瑤瑤輕柔點頭，莞爾一笑。
    “我爺爺工作有調整，好像要南下，想等他職位確定，讓我報考他所在地大學……”
    見話說一半停了下來，秦青川心中一動，有些不太確定。
    “難不成因為我，怕我惦記你？可也不對啊，在哪兒上學，有什麽區別，沒有秦青川，也有張青川，李青川。”
    唐瑤瑤雙臂交叉著，搭在膝蓋上，緩緩開口。
    “嗐，不知道因為啥，我爺爺總想著，讓我嫁到他老戰友家。”
    說著，頓了頓，展顏輕笑。
    “我二哥說，不用搭理他，讓我就考京城，這事我想不通，也看不準。”
    聯姻？秦青川隻一秒，回過味來。
    是啊，階層一直在，隻不過，大部分人意識不到。
    不提高層，哪怕縣市，甚至普通老百姓，不也講究門當戶對麽？
    換言之，沒人想掉隊，都想著讓家人過得更好。
    略作沉思，笑了笑，溫聲寬慰。
    “你就放心吧，聯姻輪不到你。從你下鄉，可以看得出來，你爺爺，或者你爸，很講原則。興許對男方要求不低，會替你把把關，可也是希望你過得好。”
    說完，悠悠一聲。
    “要知道，自古以來，聯姻向來是強強聯手、錦上添花，從來不會向下兼容、雪中送炭。”
    唐瑤瑤聽得似懂非懂，柔聲又問。
    “那你說，我爺爺到底咋想的啊？”
    秦青川懂，卻不好說，隻會給唐瑤瑤徒增煩惱，想了想，挑了挑眉。
    “管他咋想作甚？隻要記住，這事不可能就對啦。”
    對於秦青川，唐瑤瑤有股莫名信任，聞言，莞爾一笑。
    “那成，我相信你，就不擔心啦。”
    秦青川摸出大前門，點了一根。
    “所以，你就因為這點破事，煩悶一下午？”
    說完，笑了笑，繼續寬慰。
    “對你爺爺有點信心嘛，他的城府，沒那麽簡單。”
    唐瑤瑤眯著桃花眼，已然恢複往日活潑。
    “他就是個老頑固，做事一板一眼，而且，在家裏說一不二……”
    耐心聽完，秦青川嘴角微微揚起。
    “你啊，哪有這麽說自己爺爺的。”
    說完，順著話茬，笑問，“老爺子以前在三路吧？”
    唐瑤瑤水汪汪的眼睛，不禁瞪大，驚呼一聲。
    “你怎麽知道？”
    秦青川唇邊笑意更濃，眉梢不可抑製微彎。
    “隻有這樣才說得通唄……”
    說著，往後一躺，望著夜空，繼續補充。
    “你能下鄉，說明你爺爺做事謹慎，大概是受早前影響。南下任職，為老百姓做點事，說明老成持重，心懷大愛，若是能留你爸在京城，將會更好。”
    唐瑤瑤徹底傻眼了，好半天，才呢喃出聲。
    “這怎麽可能，三哥，你怎麽想到的，我爺爺南下，確實要留我爸在京城。”
    輪到秦青川愣神，幾秒後，苦笑一聲。
    “就說麽，我一個底層小老百姓，都能看得出來，你家老爺子趟風冒雨走來，又怎麽會想不通呢。”
    ……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來到9月初。
    整頓村貌，徹底完成，村民歡歡喜喜搬入新家。
    池塘地，蔬菜長勢良好。
    村內土路，重新平整，且兩側各栽有行道樹。
    再加上，山羊換錯印布，可以說，後馬大隊，煥然一新，放眼全公社，不管是生活質量，還是村容村貌，都是首屈一指。
    秦青川自然也是欣喜不已，若說遺憾，唯有小學課本，自打上交，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隊部。
    馬平福、秦青川、段翠花、馬平元，馬建國，五人開會。
    隻見馬平福狠狠吸了口旱煙，咧著嘴，滿臉喜色。
    “地裏莊稼，比往年好的不是一星半點，今年絕對是個豐收年。眼瞅著秋收在即，大家有什麽要說的麽？”
    看似詢問四人，目光卻投向秦青川。
    甚至，其他人也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秦青川早已經習慣，笑了笑。
    “村頭路東，揚穀場已經平整出來，就連石碾子，也已經采購，今年不用去前馬大隊受人白眼，自然不用那麽趕。
    不過，也不能放鬆，收割、脫粒、揚場、晾曬，以及交公糧，事情可不少，具體安排，肯定還得馬大爺主持。”
    稍稍頓了頓，又補了句。
    “隊部存糧那口窯，我去轉了轉，還有老鼠洞呢，依我看，沒必要集中入倉，直接分配吧，反正各家也能裝下。”
    馬建國往前探了探身體，雙臂枕在桌麵。
    “三兒，各家有地方儲存，這沒問題，工分怎麽算，不到年底，沒有總工分，確定不了每個工分值多少糧。”
    秦青川指尖輕敲桌麵，稍作思考，幹脆回應。
    “那就截止秋收，先算一次，至於剩下幾個月，到年底單獨另算。”
    段翠花微微蹙眉，開口提醒。
    “有人剛娶了媳婦，隨後幾個月，可關係蔬菜分配，這樣一來，會不會有人不樂意？”
    馬平福聽後，冷哼一聲。
    “全隊上下，無不沾親帶故，這點雞毛蒜皮，誰敢計較？”
    說著，直接拍板。
    “就這麽定了，建國，到時候，你要是忙不過來，讓知青點幾個娃娃幫忙。”
    大隊長提議，書記拍板，其他三個混子自然沒有意見。
    馬平福撈起搪瓷缸子，牛飲幾口，抿了下嘴。
    “三兒，接下來幾件事，都和你有關。”
    說著，從麵前拿起一張報紙、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昨晚額值班，鵬飛回來晚，說是百姓日報有報道，強調不抓科學、教育，四個現代化就沒有希望，公社經過討論，猜測有可能恢複大考……”
    秦青川伸手一接，還沒來得及看，不禁一愣，脫口而出，“真的？”
    馬平福無奈歎了口氣。
    “不確定，隻是猜測，哎，大考恢複，對你們知青是好事，就怕那幾個結了婚的，讓你說著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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