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不明所以，在幾人眼神鼓勵下，打開了文件袋。
    幾個信封，拿手一捏，就知道裏麵是錢，或者票。
    當著眾人麵，肯定不會傻了吧唧，過度關注，順手放在一旁。
    剩下的十幾份文件，就有點意思。
    3月15號，縣教育局通知，成立小學課本編纂小組。
    3月18號，先鋒公社，針對秦青川推薦書。
    3月25號，縣知青辦下達借調書。
    4月25號，組織細節研究會，秦青川參會三天。
    ……
    秦青川越看越震驚，心裏更是連連腹誹。
    明目張膽摘果子，甚至後補文件，特麽的就不怕泄露出去？
    為了進步，連命也不要了？
    還是說，功勞太大，想橫插一腳的人，分量太重？
    ……
    越想越麻，忍不住抬頭，故意苦著臉。
    “宋縣長，張主任，高書記，領導的良苦用心，我能理解，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道理我懂，團結同誌，切勿吃獨食，我也明白，可這……”
    宋前進和張貴二人，相視一眼，齊齊露出笑意。
    張貴雙眼微眯，淺笑出聲。
    “小秦同誌，小組成員都是好同誌。”
    簡單，直白，就差直接說，放心吧，都是自己人。
    秦青川比吃了蒼蠅還難受，心裏更是忍不住罵娘。
    臥槽，可去特麽的吧。
    事行從密，鬧這麽大，到底想幹嘛？
    拒絕，肯定不行。
    這點破事，別說能不能捅出去，即便傳開，又能怎樣？
    不提分果子的神仙，就是眼前三人，也未必能一杆子打死。
    到時候，頂著愣頭青名聲，還想在仕途有所作為，簡直異想天開。
    更何況，得罪了神仙，會不會被收拾？
    別的不說，高考恢複，隨便使點壞，就徹底歇了菜。
    可是，就這麽吞下啞巴虧，又顯得太好欺負，也不是好事。
    頭疼啊。
    索要好處，變相同流合汙。
    不提要求，三人未必放心。
    ……
    足足沉默十幾分鍾，直到瞥見馬平福，正悠哉悠哉抽旱煙，一副沒事人模樣，秦青川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宋縣長，張主任，高書記，我明白該怎麽做，不過，也有個小小請求，還望三位領導酌情考慮。”
    宋前進當即一喜，等的就是這句話，之前還在想怎麽引導，現在一看，這後生娃倒是拎得清啊。
    “說說看，隻要不過分，縣政府肯定不會寒了你的心。”
    秦青川故作扭捏，撓了撓後腦勺。
    “那個，經過大半年勞作，感覺隊裏條件太差，想著……”
    說到此處，另外四人齊齊望來，全都誤以為，秦青川想借此申請回城。
    馬平福雙眉緊鎖，旋即舒展。
    宋前進、張貴、高新勝三人，眯著眼，臉上笑意無不少了三分。
    秦青川停頓好幾秒，將眾人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繼續。
    “作為大隊長，我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能不能給隊裏分配三頭牛。”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錯愕。
    馬平福差點站起身，極力克製下，拿著煙杆的手，也不免有些顫抖。
    高新勝眼珠不禁瞪大，滿臉不可置信。
    張貴也晃了晃心神，直勾勾望來。
    唯有宋前進稍稍好些，僅僅頓了頓，便溫和笑問。
    “小秦，你確定？”
    秦青川狠狠點頭。
    “當然，以後說不準，至少眼下，我是大隊長，必須想盡辦法，為隊裏發展出力。”
    宋前進爽朗大笑，狠狠一拍桌麵。
    “好，好同誌啊，我代表縣政府，現在就答應你，三頭牛，最多一個月，幫你解決，不過，大牛不要想，隻能是三頭牛犢子。”
    秦青川噌的站起身，忙不迭鞠躬。
    “感謝宋縣長，感謝張主任，感謝高書記。”
    ……
    正事搞定，轉了轉梯田、果園，宋前進幾人打道回府。
    送走四人，回到隊部。
    馬平福連連歎息。
    “三兒，你啊，糊塗，大好機會，咋就能錯過？很明顯，他們三人跟著你，賺了政績，直接張口要求回城，難道不好麽？”
    秦青川摸出大前門，散了根煙，拿著火柴，給二人點上，才笑嗬嗬開口。
    “馬大爺，知青下鄉，不滿一年就想回城，機會不大，即便他們硬著頭皮答應，真操作起來，也未必能成。
    萬一到最後，沒能通過，再想提別的要求，不僅失了先機，還有些得寸進尺，倒不如見好就收。
    更何況，大考即將恢複，考上大學，我有十成十的把握，最多晚個一年半載，沒什麽大不了。”
    馬平福哎呀一聲。
    “你啊，是個好娃，拿著文件袋，回去整理下吧。”
    秦青川也沒拒絕，提溜著回到知青點，直接往炕上一倒。
    各個信封全部拆開，仔細數了數，足足三千六百塊，以及各類票證。
    其他文件，除開關於編纂小組的，全是各單位嘉獎。
    從省到市再到縣，政府、知青辦、教育部門，一個沒落下。
    饒是秦青川定力十足，也有些愕然，忍不住嘟囔一聲。
    “臥槽，不會是準備全省推行吧？”
    連做幾次深呼吸，將東西收好，來到院內樹下，點煙，沉思。
    這是想搭順風車，又嫌車速慢，給加了油？
    合著我也沒吃虧啊。
    隻等新課本麵世，一切便會真相大白。
    ……
    三哥獲獎，必須請客。
    鄭明亮為首打頭陣，錢慧慧響應，黃世強、田巧雲、唐瑤瑤三人，搖旗呐喊，足足買了三十個大肉包子，這才翻篇。
    至於其他村民，也是難掩興奮。
    大隊一百多人，有頭毛驢不算什麽，再來三頭牛，是什麽概念？
    放眼整個先鋒公社，甚至長定縣，誰有這麽多牲口？
    哪怕有五六百人的大隊，也未必有。
    總之，後馬大隊，可謂是“普天同慶”。
    當然，令人振奮的是十天後。
    21號的百姓日報，23號姍姍來遲。
    大考恢複，如同春風，溫暖了整個大隊。
    知青們呐喊，痛哭，村民們也是笑意盈盈。
    唯有馬建國，不知想到什麽，神情嚴肅，拽著秦青川，來到偏僻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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