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見狀，歇了刨根問底心思，轉而神色認真，表明想法。
    “我拎得清，想去計委。”
    說完，條理清晰，細致分析。
    “早前，因為價格雙軌製，和張思敬書記相處融洽，他現在在計委，負責綜合分析處。
    恰好，後續還有局部並軌，和全麵並軌，原本計劃畢業論文，以此為題，謀求實習機會。
    經過交流會，班導邢才牧老師，又讓拓展到短缺經濟，昨晚仔細琢磨，覺得也可以。
    找出問題，提出建議，無論鄉鎮地區，還是企業單位，甚至縣城區域，大概率會出現試點。
    有張書記照拂，極有可能獨立負責項目，不用在打雜、輔助上浪費時間……”
    唐敬賢耐心聽著，不住點頭，眸中滿是讚許。
    “思路清晰，提前量也很到位。”
    肯定一聲，轉而神色凝重，悠悠歎息。
    “這條路可不好走，你確定麽？個別同誌，思想保守，怕是會施加壓力。而且，基層鍛煉，還是徹底下放，可說不準。”
    “風向已變，且越發明朗。”
    秦青川嘴角噙著笑，目光堅定。
    “我有信心，有了基層經驗，後續的路更好走。當然，如果做不出成績，那是我活該，怨不得別人。”
    ……
    一場準翁婿探討，有些事仍舊不清不楚，但也不是沒收獲，至少知道，不管誰在推波助瀾，百利而無一害。
    風，不知何時起了殺心，愈發凜冽。
    漫天大雪，來了又去，席卷而過，滿城梅花，不覺間露了花苞。
    轉眼之間，臨近年根。
    兩個多月以來，翟瑞張揚中，名聲漸盛，秦青川低調中，回歸平靜。
    有關短缺經濟論文，終於搞定，並通過了邢才牧審核。
    臘月二十，1月25號。
    秦青川裹好棉衣，帶好手套，和鄭明亮騎著自行車，離開北大。
    路上，寒風凜冽，不見行人蹤跡。
    鄭明亮傻小子火力旺，渾不在意，嘿嘿直樂。
    “三哥，我實習單位真美，待遇好，又能看書，時間還充足。”
    秦青川翻了個白眼，隨口笑罵。
    “能不好麽，那可是書店，時間多，正好可以嚐試寫作。”
    鄭明亮嘖吧著嘴，稍稍有些不爽。
    “就是吧，年後得去培訓半年，見不到你，心裏不舒服。”
    聞聽此言，秦青川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什麽，側目詢問。
    “啥意思，封閉培訓？”
    鄭明亮木訥點了點頭。
    “對啊，說是半年。”
    秦青川心中一動，神色變得嚴肅，沉聲嗬斥。
    “你瘋了，這也能說？”
    鄭明亮不明所以，左手抓著車把，右手撓了撓後腦勺。
    “怎麽了，有啥問題？”
    秦青川怕自己想多，長舒一口氣，穩定情緒，耐心追問。
    “單位來人怎麽說的，有沒有告誡你，不要說培訓，說要出差？”
    鄭明亮眼珠瞪得渾圓，脫口而出。
    “你怎麽知道？”
    秦青川暗道一聲果然，不覺間語氣變得嚴肅。
    “那你特麽不聽話，說什麽說？你給我記住，從現在開始，去培訓的事，包括培訓所見所聞，給老子憋在肚子裏，誰也不要提，包括我，包括鄭叔鄭嬸。”
    說完，不放心，又補了句。
    “不管誰問，隻說書店實習，隻說要出差半年，還有，沒人問，不要主動提。”
    鄭明亮滿臉狐疑，一頭霧水，小聲嘟囔。
    “不就是實習麽，用得著這麽嚴肅？”
    眼見鄭明亮仍沒當回事，秦青川無奈之下，把猜測說了出來。
    “封閉培訓，極有可能是九局篩選人呢，你小子上點心，別耽誤大好前程。”
    鄭明亮聽後猛地一捏刹車，車輪在雪地上劃出一道弧線，整個人差點摔倒，瞪著眼珠，驚呼出聲。
    “啥，九局，人家不都是當兵的麽？”
    秦青川深知幹係重大，若是猜測沒錯，亮子言行稍有差池，錯失良機算是好的，甚至會惹來麻煩。
    跟著停下，耐心解釋。
    “有明有暗，相輔相成。當然，僅僅是猜測，所以你要上點心，別像之前，啥都往外說，記住，話到舌尖留半句，事從禮上讓三分。”
    鄭明亮狠狠揉著臉頰，冷風拂過，仿佛也吹起內心不安。
    數秒後，有些慌張，有些難以置信，弱弱詢問。
    “三哥，我這樣傻愣愣的，真行麽？”
    秦青川下車，拍著鄭明亮肩膀，麵帶笑意，溫和寬慰。
    “別多想，不是還有培訓麽，大不了被踢了唄。去了好好學，嚴格按照要求去做，等結束，不管進沒進去，誰都不要說，包括我也是。”
    鄭明亮似懂非懂，不過，神情緩和不少。
    “好吧，三哥，我記住了。”
    ……
    來到人大，接上唐瑤瑤和錢慧慧，直奔三裏河。
    行道樹掛著冰霜，略顯蕭瑟，四人卻聊得熱火朝天。
    錢慧慧坐在鄭明亮自行車後座，晃蕩著雙腿，挑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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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亮子，我和瑤瑤實習都已經確定，你倆猜猜唄。”
    許是太冷，唐瑤瑤緊緊貼著秦青川後背，仰起頭附和。
    “對啊，猜猜唄。”
    鄭明亮眼神還有些遊離，回答時聲音也透著幾分心不在焉，翁著嗓子，傻笑一聲。
    “嗐，我這腦子，去哪兒猜啊，讓三哥來。”
    秦青川苦笑，搖頭。
    “這咋猜呢，留校當老師，或者去相關單位唄，關鍵是選項太多，想猜出來，我可沒那本事。”
    唐瑤瑤呀了一聲，喜滋滋回應。
    “我就是留校當老師。”
    錢慧慧神秘一笑。
    “我可和瑤瑤不一樣哦，再猜猜？”
    “猜個屁，剛沒說麽，部門太多，沒頭緒。”
    秦青川話音剛落，錢慧慧嘟著嘴，氣鼓鼓告著狀。
    “瑤瑤，你也不管管麽，三哥現在說話，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唐瑤瑤忍不住輕笑，抬手輕捶著秦青川後背。
    “就是，三哥，怎麽說話呢？”
    秦青川眉眼微彎，當即服軟。
    “得得得，我猜還不行麽，公檢法或者宣傳部門。”
    錢慧慧眉梢一挑，撇撇嘴。
    “一下說四個，勉強算你說對吧，宣傳部。”
    ……
    抵達三裏河，在唐家稍坐片刻後，秦青川和鄭明亮便提出告辭。
    臨出門，唐敬賢漫不經心，隨口一聲。
    “三兒，老爺子來電話，過幾天要回京，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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