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數秒，秦青川更加堅定從政、且要有所作為的決心。
    穩了穩心神，故作輕鬆，笑嗬嗬打趣。
    “謔，爸，沒看出來，您還有不少家底啊。”
    楊桂芳嗔怒，笑罵。
    “臭小子，說什麽胡話呢，我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還不是為了你們，現在說你結婚的事呢。”
    秦青川輕輕擺手。
    “不急，再等兩三年，政策肯定會繼續調整，上麵不可能對此放任不管，等我這邊穩定，說不準能直接整套院子。
    到時候，正房您二老住，東西廂房歸我大哥二哥，倒坐房歸我，溪丫頭委屈點，跟著住正房也行，去住耳房也可以。”
    楊桂芳喝了口米湯，顯然不抱希望。
    “淨想好事，照你這麽說，大家都去買，哪來的那麽多房子？”
    說著，再次重申觀點。
    “我覺得吧，早做準備更穩妥。”
    秦滿倉琢磨片刻，輕輕拍了拍桌麵。
    “吃飯，三兒畢竟有文化，又學的經濟，看得遠，不妨等等吧。”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
    秦青川正在睡懶覺，被小業子撓醒了。
    “三叔，太陽照屁股啦，快起來。”
    睜開迷蒙雙眼，秦青川側目一瞧，笑著打趣。
    “關太陽什麽事，我看是你想買炮了吧？”
    小業子眼珠滴溜溜一轉。
    “哪有，是小然然，她想吃大白兔呢。”
    “信你才有鬼，那要不先不買炮？”
    “別啊，反正要出去，一塊買了唄。”
    ……
    起床，吃飯，抱著小然然，牽著小業子，去巷子口小賣部，兜了一圈。
    小業子人小膽大，拿著一根煙當引子，美滋滋放炮。
    秦青川則坐在門口，靜靜看著。
    懷裏小然然，一驚一乍，咿呀咿揮手、驚呼。
    冬日暖陽下，好不愜意。
    恰在此時，秦曉溪打扮利索，推著自行車，準備出門。
    秦青川抬頭，叫住。
    “溪丫頭，你幹啥去？”
    秦曉溪回眸，笑著回應。
    “和同學約好，去海裏溜冰，然後去逛西單。”
    秦青川眉頭微皺，仔細叮囑。
    “傍晚五點必須回來，最近回城知青，有不少人越來越放肆，打架鬧事，調戲姑娘，根本沒有底線。”
    秦曉溪乖巧點頭。
    “好，我知道了。”
    ……
    目送秦曉溪離開，秦青川仍舊有些擔心。
    八三前，到底發生多大的事，才能讓上麵從重從嚴，不惜動用軍隊，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街上小年輕，遊手好閑，好勇鬥狠，逐步突破底線，已經有了苗頭……
    正在出神，小然然從嘴巴掏出奶糖，朝著秦青川遞了過去。
    “三蘇，甜。”
    秦青川大感欣慰，絕對是小棉襖，二哥的就是自己的，笑嗬嗬搖著頭。
    “小然然慢慢吃，三叔不吃。”
    ……
    沒享受幾秒寧靜，鄭明亮推著自行車，走了進來。
    剛剛繞過影壁，揚聲喊了一嗓子。
    “三哥，陪我去買東西吧。”
    秦青川抬頭，笑問。
    “謔，買年貨麽？”
    鄭明亮撐起自行車，大步走近，先朝著不遠處，正在聊天的楊桂芳幾人打完招呼，撓了撓太陽穴，小聲嘟囔。
    “哎，也不知怎的，慧慧非讓我去她家拜年。”
    聞聽此言，秦青川滿臉詫異，饒是定力十足，也有些懵逼。
    “臥槽，你小子是不是傻，總不能讓慧慧先開口吧？”
    鄭明亮憨厚中帶著扭捏。
    “就是不敢相信嘛，慧慧長得好，家裏條件好，我這不是怕麽。”
    “怕個屁，咱北大高材生，長得也不賴，回頭有體麵工作，鄭叔在單位大小也是幹部，哪裏差了？”
    秦青川脫口而出，說話間，用手背拍著鄭明亮胸膛。
    “自信點，越慫越壞事，不管見誰，長輩都當成我爸我媽，該開玩笑開玩笑……”
    說著，又笑問一聲。
    “再說了，慧慧他爸媽，你又不是沒接觸過，不是聊得挺開心麽？”
    鄭明亮一愣，一想，試探性反問。
    “繼續當成秦大爺和秦大媽？”
    “對，甭跟他們客氣。”
    ……
    將小然然交給楊桂芳，二人出門。
    因需拜年的人多，且仍要票，很多東西有錢也難買，秦青川和鄭明亮逛完供銷社，隻得又去信托商店，挑選了擺件、鋼筆、防風打火機等，零零散散買了不少。
    一連數天，每天兩家，像齊振謀、崔紹民、張思敬，甚至京影廠幾位僅僅見過幾麵的領導，也悉數拜了個早年。
    秦曉溪自打那日歸來，再也沒出門。
    本來美滋滋去溜冰、逛街，被人攔住問東問西，還要約著一起玩，越想越惡心，甚至有人，還想拉拉扯扯。
    對於自家三哥說不太平，可是深有感觸。
    轉眼，來到臘月二十七。
    秦青川和鄭明亮騎著自行車，直奔三裏河。
    進大門後，二人分開，鄭明亮前往錢家，秦青川來到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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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資緊缺，又不好買，帶的東西不多，一瓶茅子，一瓶老汾酒，還有一盒紫檀木象棋。
    閑聊幾句，由唐敬賢帶著，來到不遠處招待所三樓。
    唐老爺子回京暫住地。
    客廳布置，簡單大氣。
    木質沙發靠牆而放，對麵當中，一台大屁股電視，再往上是教員畫像，旁邊一米多處，掛著帶有“艱苦奮鬥，自力更生”標語的日曆……
    屋內暖氣很旺，唐老爺子身著襯衣長褲，頭發半灰半白，麵容儒雅，卻氣場十足。
    有唐敬賢從中周旋，秦青川應對起來遊刃有餘，場麵要比預想融洽。
    簡單寒暄幾句。
    唐老爺子對秦青川第一感覺，相當不錯，抬手示意。
    “小子，瞧你帶了象棋，邊殺邊聊吧。”
    說完，似是詢問，“應該會吧？”
    秦青川忙不迭將象棋拿來，邊擺棋，邊謙虛。
    “會玩，但不精，隻能陪您打發打發時間。”
    不稍片刻，棋盤擺好，爺孫對弈，唐敬賢旁觀。
    唐老爺子努了努下巴，不疾不徐開口。
    “都說酒品測人品，棋路看城府，你先來吧。”
    “成，那就不跟您客氣了。”
    秦青川也沒推辭，緩緩將七路小兵，往前推了一格。
    唐老爺子有樣學樣，對挺七卒，笑眯眯詢問。
    “仙人指路，投石問路麽？”
    眼見考究已經開始，秦青川上相，同時開了個玩笑。
    “我現在就是小兵嘛。”
    唐老爺子不禁一樂，架起當頭炮。
    “倒是蠻沉穩，要知道小兵不過河，作用可不大。”
    秦青川走屏風馬，意有所指，悠悠一聲。
    “不是有句老話麽，人生如棋，我願為卒，雖行動緩慢，可誰見我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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