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秦青川果斷接過話茬，神色認真且誠懇。
    “我這個人，正事上比較嚴格，以後，言語上如有冒犯，還望大家多多擔待。”
    說完，頓了頓，唇角微揚，露出親和笑容。
    “不過私下裏，我沒啥架子，大家玩笑、打鬧都隨意。”
    輕飄飄兩句，威而不遠，親而不亂。
    張思敬不禁輕挑眉梢，發出一陣爽朗笑聲。
    “你們互相認識認識，我那邊還有事要忙。”
    ……
    秦青川跟著送出辦公室，待返回後，環視三人，眉峰一挑，笑著發出邀請。
    “大家都做下自我介紹吧。”
    此刻，三人早已起身，目光中，帶著好奇和審視。
    那位女同誌，二十來歲，一頭烏黑秀發，盤成發髻，一枚大紅發簪，點綴其中。
    說話時，語氣輕柔，慢條斯理。
    “秦科長，我是劉紅梅，從小跟著家裏學過珠算，目前主要負責數據核對。”
    秦青川聞言，了然輕笑，眼中滿是認可。
    “這樣啊，作為參考依據，數據極為關鍵，往後有你把關，我心裏踏實多了。”
    剛才伏案寫資料的男同誌，年齡三十往上，頭發略顯稀疏，一絲不苟梳著偏分，語速不疾不徐。
    “秦科長，我是李衛東，入職已經八年，一直負責外聯事務。”
    秦青川微眯著雙眼，點了點頭。
    “嗯，新設科室，還是要有老同誌坐鎮嘛。”
    最後一位，麵相剛毅，年齡估摸著二十五六，身材壯實，留著板寸頭，顯得格外精神，聲音也洪亮有力。
    “秦科長，我是孫立軍，之前在部隊，前幾年被推薦上大學，入職有一年多，主要負責資料匯總。”
    秦青川微微頷首，肯定一聲。
    “軍人作風嚴謹，做事一絲不苟，絕對值得信賴。”
    彼此認識過後，秦青川神色一正，話鋒一轉。
    “價格雙軌製建議書，從起草到成型，我全程都有參與。
    當下推行中遇到的問題，以及後續應對舉措，也都一清二楚。
    對我而言，熟悉工作，沒什麽難度，大家工作中，有任何問題，盡管找我。
    咱們邊幹邊梳理，爭取盡快步入正軌……”
    此言一出，三人心中皆是一震，原本以為，毛頭小子剛出校園，未必有能力當好領頭羊，此刻也不免生出幾分信任。
    孫立軍更是如此，先是一怔，旋即心中暗喜，正愁資料捋不順，沒承想，新科長如此自信，當即彎腰，抱起一遝文件。
    “秦科長，我這兒正好碰到小麻煩，需要您指導指導。”
    秦青川果斷點頭，抬手示意。
    “好，你們二位繼續工作，立軍，你跟我來。”
    作為副科長，主持工作，秦青川有獨立辦公室，就在隔壁。
    麵積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
    正對門，一張寬大木桌，桌上擺放著筆筒、日曆……
    桌後是一把皮質椅子，雖不奢華，但看著蠻像那麽回事。
    左側靠牆處，立著一個文件櫃，裏麵擺滿了各類資料。
    再往外，牆邊是沙發和茶幾。
    南側角落，還有一個角櫃，上麵放著暖壺和幾個茶缸。
    整體而言，有條不紊，幹淨整潔。
    秦青川推門而入，眼前不禁一亮。
    “你們幫忙收拾的？”
    孫立軍笑著點頭。
    “前天張處長交代，昨天打掃的，順便幫您領了辦公用品。”
    說著，想起什麽，又補了句。
    “對了，文件櫃內，關於試點資料，也已經分門別類，方便您查閱。”
    ……
    二人進屋，落座。
    秦青川摸著椅子扶手，一時間，感慨良多。
    曾幾何時，低眉順眼，拜訪各個領導，求項目、聊標書，生怕說錯一個字。
    桌裏桌外，天差地別，涇渭分明。
    現如今，竟然有機會坐在桌裏……
    數秒後，從兜裏摸出剛順的大前門，給孫立軍扔了一根。
    “來，抽根煙，咱們慢慢聊。我不太在意繁文縟節，隻要談工作時，你能條理清晰、切中要點就成。”
    孫立軍下意識接住煙，遲疑片刻，還是沒有點，將文件放在桌麵，直接說明問題。
    “鵬城試點，紡織服飾、日用百貨、文體用品，三大類，近四千種物品，經過逐步實施，資料規整難度越來越大，尤其是涉及上遊工廠……”
    秦青川扯過文件，邊看邊聽，半個多小時後，直截了當，詢問。
    “申請雙軌製的工廠太多？”
    孫立軍點頭，繼續。
    “不錯，現有放開產品，相關上遊原材料，錯綜複雜，相互交織，根本判斷不出哪些適合放開，這樣的工作量，再有十幾個人，短期內也很難搞定。”
    秦青川吸了口煙，指尖不覺間輕拍桌麵，似笑非笑，詢問。
    “為什麽一定要以用途做框架，而不是原材料劃分？”
    聞聽此言，孫立軍眼珠微微一瞪，旋即恍然，臉上露出興奮神色，一拍大腿。
    “哎呀，就是麽，之前怎麽沒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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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青川嘴角噙著笑，心裏默默梳理，盤算。
    幾分鍾後，得出一個結論，問題不在數據分析，也不在申請工廠太多，而是局部實施，本就不合理。
    就拿本子來說，上有印刷廠，再上遊有造紙廠……
    原材料不夠，後麵怎麽玩？
    又一琢磨，覺得不對勁。
    當初撰寫建議書時，觀點明確，直接強調，試點相關產業應同步實施，杜絕木桶短板效應。
    怎麽回事？
    ……
    眼見秦青川陷入沉思，孫立軍抿著嘴，思考完以原材料為框架，非常識趣，提出告辭。
    “秦科長，那您先忙，我先按照這個思路，重新梳理。”
    秦青川回過神，抬手虛攔。
    “不急，我有幾個問題，想了解一下。”
    孫立軍剛剛抬起屁股，又重新坐下。
    “您說。”
    秦青川一連數個問題，直接拋了出去。
    “雙軌製實施，為什麽沒有全麵放開？實施以來，相關產品增量如何？市場反饋如何？鵬城有沒有上報新的問題？”
    孫立軍斟酌片刻，歎了口氣。
    “當初，張處長主張輕工業全麵放開，提案在局裏沒通過。喬建宏副司長，堅決反對，認為風險太大，這才變成逐步放開……”
    秦青川不置可否，微微點頭。
    “了解，繼續。”
    孫立軍接著開口。
    “根據各廠提交的數據，增量平均在三成以上。”
    秦青川仍舊沒有點評，努嘴示意。
    “繼續。”
    孫立軍神情變得凝重。
    “市場反饋不好，根據鵬城上報資料，絕大部分產品，價格混亂，導致市麵上怨聲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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