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數秒，決定打草驚蛇，順便找找隊友。
    “嗐，雙軌製在鵬城試點以來，捷報頻頻，領導讓下來轉轉也不奇怪。”
    說著，話鋒一轉。
    “不過，有些數據，上麵很好奇，比如自行車，聽說在鵬城，不要票的，半年前二百六，五個月前二百八，四個月前二百七十五……
    隨著產量提高，投入市場，即便群眾購買欲望被激發，也應該逐步穩定，像這樣曲折波動，不符合常理。”
    話音剛落，四人無不詫異。
    楊文勝眼珠一瞪，脫口而問。
    “小秦，計委連這都知道？”
    秦青川故作不解，一臉茫然。
    “到今天，我剛入職一個月，這些數據也是在辦公室看到的，難道不應該麽？”
    楊文勝眉頭更緊，刹那間，恢複如常，訕笑一聲。
    “那倒不是，沒想到計委工作這麽細致。”
    陳磊雙眼微眯，嘴角微揚，側目，輕笑。
    “盧偉同誌，工作做得很細致嘛。這些數據，連我都沒看過，沒想到京城居然一清二楚。”
    語氣不疾不徐，不溫不火，可傳進盧偉耳朵，如同驚雷，差點要了老命。
    別的暫且不論，單單是越級上報，還是越兩級上報，一旦坐實，不得吃瓜落？
    暗暗吞咽一口唾沫，連忙解釋。
    “陳市長，真沒有，所有資料，都是經過辦公室審核，由您簽字之後才上報。”
    說著，看向秦青川，有些著急。
    “小秦，你快說說，這些數據從哪兒來的？”
    秦青川本就是故意為之，盧偉主管經濟運行和後勤，直白點，負責雙軌製試點。
    從皇冠轎車，到直奔竹園賓館，再到桌上迫不及待探聽虛實，都透著蹊蹺。
    一句話，弄出點動靜，也好分清誰是人，誰是鬼。
    怎麽可能給澄清？
    微微瞪著眼，繼續裝糊塗。
    “盧主任，我也不知道啊，我報到之後，資料就在辦公室放著。”
    陳磊輕哼一聲，視線離開盧偉。
    “小秦，還有麽？”
    此時，桌上氣氛相當詭異。
    謝智早已放下湯勺，帶著淡淡笑意，似有所思。
    楊文勝則皺著眉，一個勁抽煙。
    從頭到尾，秦青川觀察極為仔細，幾人微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陳市長，應該沒了吧，領導就說，有些數據要了解了解，看看是不是需要調整政策，剩下的就是讓我看看，能不能上馬規整措施……”
    說著，裝出一副剛想起什麽，又補了句。
    “對了，還說有個地方特別熱鬧，讓我參觀參觀，可連個名字也沒提，說是到了就能知道，我也是一頭霧水。”
    陳磊輕哼一聲，抬手一揮。
    “小秦，吃好了吧，走，到我辦公室喝會茶，醒醒酒，下午咱們幾個開閉門會，我可聽說，當初製定雙軌製，有不少配套措施，你可得好好講講。”
    領導發話，沒吃好，那也是吃好了，包括秦青川在內，四人連忙起身。
    辦公樓就在隔壁，哪怕繞路也就一二百米，幾人溜達著往過走。
    陽光斜灑暖洋洋，五人有一搭，沒一搭，隨便扯著犢子，腳步看似悠閑，實則各懷心事。
    盧偉自不用說，一句話，如同一把刀，直接架在脖子。
    怎麽回事？
    領導隻說秦青川要來，是個毛頭小子，在必要時有決斷權，如果事不可為，那就全力支持，構建規範措施。
    可沒提有詳細數據，意有所指。
    難不成領導被邊緣化了？
    ……
    謝智則是暗自琢磨。
    來者不善啊，怕是要起波瀾，可又不對勁。
    即便有大動作，派一個小副科算怎麽回事？
    難道有明有暗，那暗是誰？
    該不會是陳市長吧？
    可陳市長也沒和我說過啊？
    ……
    楊文勝也懵，更多的是意外。
    盧偉有問題，紀委早有察覺，之所以不動手，是想釣大魚。
    這麽大事，上麵勢必會給計委大領導知會一聲。
    跟著調查幾個月，結果這是準備收網，把自己拋棄了？
    難不成，這條線搭得不夠深？
    ……
    最難受，莫過於陳磊，雙軌製剛剛運行，就發現了問題，還沒行動，接到計委蘇老電話，讓放長線，這才帶著心腹謝智，裝作沒看見。
    此時，心裏慌得一批。
    蘇老隻說讓配合小秦，推行規範措施，沒說這小家夥，要刮骨療傷。
    難不成，小秦和紀委也有牽扯？
    要不然，蘇老怎麽啥也沒說？
    除了紀委有這個能量，還有誰？
    ……
    秦青川是看不懂。
    四人都裝作沒事人似的，眉宇間幾分憂心忡忡，可騙不了人。
    局麵跟預想不一樣啊。
    那麽出名一個山莊，肯定得有地頭蛇。
    怎麽一個個全都這副鬼樣子？
    上禦下，最重要是平衡，四人之中，肯定有隊友。
    可我這麽明顯要整幺蛾子，隊友不應該高興麽？
    一點暗示也不給，算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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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特麽頭疼！
    ……
    幾分鍾後，來到三樓。
    陳磊穩了穩心神，一揮手。
    “你們該忙啥忙啥，三點過來開會，我和小秦好好聊聊。”
    說完，挑眉示意。
    “走，小秦，我那有好茶，讓你嚐嚐。”
    另外三人，也想拉著秦青川溝通溝通，可架不住人家是領導，無奈之下，隻能各自回辦公室。
    這條路行不通，隻能換條路，比如給上麵打電話。
    來到辦公室門前，陳磊側目，溫聲詢問。
    “小潘，沒人來電話吧？”
    秘書間，一位年輕人，正是陳磊秘書潘飛，忙不迭起身回應。
    “領導，沒有。”
    陳磊點頭，吩咐。
    “那就好，把我珍藏的龍井拿出來，沏兩杯茶，然後你去休息。”
    潘飛連忙應下，“好的，領導。”
    辦公室分為兩部分。
    進門左側，一張大號辦公桌，足有兩米多長，上麵整齊擺放著幾摞文件、筆筒，以及電話。
    右側，三麵沙發，圍著一張玻璃茶幾，沙發角落有兩株綠植，給辦公室平添幾抹生機。
    秦青川跟著陳磊，來到沙發落座，沒說幾句話，潘飛端著茶走來。
    忙伸手示意，同時感謝。
    “麻煩您了，潘主任。”
    潘飛雖說是秘書，被別人小潘，或者潘秘書的叫，倒也能接受，可秦青川語氣尊重，還是不免有些動容。
    “不敢當，秦主任，您慢用。”
    說完，看向陳磊，“領導，我先出去了。”
    待潘飛走後，陳磊給秦青川扔了根煙，各自點上，溫聲詢問。
    “小秦，出發前，大領導還有別的交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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