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年齡不談，翻看履曆、黨齡、工齡，盡皆滿足。
    副科三年半，成績耀眼，正常升職，水到渠成。
    至於下放基層鍛煉，恰逢政策、領導培養，破格提拔最少五成概率。
    如今，擺在麵前，僅是年齡偏小而已。
    所以，三種去向，秦青川都不意外，更不會退縮。
    升為正科，輔助領導繼續寫作業，看似穩妥，卻容易“純機關化”。
    破格下放鍛煉，才是最好的。
    未來，一定是理論與實踐結合，才能脫穎而出。
    更何況，仕途之中，年齡太關鍵。
    前期節省時間，後期才能容錯。
    低級高職也挺好，卻要頂住浩大壓力，而且還需要盡快做出成績，再謀求基層鍛煉。
    有些事，沒必要爭，就像在校期間，沒有貿然追求升級。
    有些事，有條件當然不能錯過，逆水行舟，不進就是退。
    當然，何去何從，秦青川左右不了。
    足足沉思幾分鍾，簡短吐出一句話。
    “一步先，步步先。”
    聞聽此言，唐敬賢再次察覺到，自己與準女婿的區別。
    正如唐老爺子所說，關鍵時刻，他更傾向穩妥，而恰恰是關鍵時刻，才見功夫。
    “你……你想好就成。”
    本欲規勸，到最後，生生忍了下來。
    秦青川吸了口煙，伸手彈了下煙灰。
    “當然，大膽去爭，小心去做。”
    ……
    大概九點，準備告辭。
    秦青川推著自行車，唐瑤瑤相跟著，慢慢走向小區大門。
    “三哥，最近太亂了，你回去千萬小心點。
    4月份，什刹海有女中學生，被劫持殘害，性質太惡劣。
    隔三差五，就有年輕人聚眾打架，動刀子更是常有的事。
    你還記得方躍進麽，夏天就被人砍了，聽說縫了幾十針……”
    秦青川伸手，揉了揉唐瑤瑤頭發，滿臉寵溺。
    “放心吧，我一個大老爺們，遇到事幹不過也能跑，倒是你，往返學校，才應該注意呢。”
    唐瑤瑤眉眼微彎。
    “放心啦，我又不亂跑，來回都坐公交車，而且去的遲，回的早，最多是中午去找小溪。”
    秦青川不禁挑眉。
    “是麽，看來你們姑嫂二人，相處蠻融洽嘛。”
    “那當然。”
    ……
    在大門口閑聊幾分鍾，看著唐瑤瑤返回，秦青川跨上自行車，直奔南鑼鼓巷。
    路上，冷風如刀，刀刀鋒利。
    秦青川微微低著頭，費力猛蹬，七公裏路，尋常需要半小時，僅僅花費十幾分鍾。
    秦家，格外熱鬧。
    秦滿倉夫婦，秦青山夫婦，秦青泉夫婦，兩個小家夥，連同鄭明亮，聊得熱火朝天。
    秦青川撩起門簾，走進屋，笑了笑。
    “聊啥呢，這麽熱鬧。”
    小業子回頭，脆生生一句。
    “聽亮子叔吹牛逼呢。”
    鄭明亮不禁一樂，伸手輕輕推了下小業子腦袋。
    “臭小子， 怎麽說話呢。”
    小然然邁著小短腿，衝到秦青川麵前，委屈巴巴告狀。
    “三叔，我要吃水果糖，媽媽不讓。”
    秦青川彎腰抱起，看著小丫頭嘟著小嘴，滿臉不高興，擠了擠眼。
    “不怕，三叔屋裏還有，等下就給你。”
    小丫頭瞬間眯著眼，喜滋滋道：“真的，三叔，你最好啦。”
    秦青川抱著小丫頭，上前落座。
    打完招呼，鄭明亮咧著嘴，豎了個大拇指。
    “三哥，牛，那可是電視，不但上了，還講得那麽好。”
    秦青川心中一動，狐疑笑問。
    “和著你替我吹牛逼呢？”
    鄭明亮比之前要黑，看著也板正不少，就是說話語氣神態，沒什麽變化。
    “不然呢，我自個有什麽好吹的？”
    兩句對白，屋內眾人，齊齊笑出了聲。
    秦青泉嘖吧著嘴，立馬附和。
    “就是嘛，要說值得吹，也就咱家三兒，我們這些人，可上不了台麵。”
    王熙鳳搖著頭，表示不認同。
    “人家亮子也不差，在西單書店工作，又體麵又輕鬆。”
    李春萍盈盈一笑。
    “亮子還是北大高材生呢。”
    ……
    一人一句，直把鄭明亮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勁撓頭。
    秦青川也笑了笑。
    “還說明後天去找你呢，你自個倒來了，那說說吧，工作不累，有沒有構思小說？”
    一說這個，鄭明亮立馬來了精神。
    “構思著呢，我準備寫鄭成功，從拒降抗清，一直到憤而去世……”
    秦青川耐心聽著，給了中肯建議。
    “嗯，情節緊湊些，按照劇本來，爭取以後被拍成電視劇，反正你守著書店，方便查資料。”
    “成啊，真有那麽一天，我也值得吹嘍。”
    ……
    將近一年沒見，難免多聊一會兒。
    龍門陣散場時，懷裏的小丫頭，已經開始打哈欠。
    秦青川給小丫頭的口袋，塞滿水果糖，才笑嘻嘻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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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
    處理好工作，秦青川直奔張思敬辦公室。
    人家高升，現在是副司長，辦公室更寬敞不說，也有了專職秘書。
    名叫梁棟，剛來半年多，看似恭敬，實則有幾分疏遠，或者說傲氣。
    “秦科長，您稍等下，我先去問問領導。”
    秦青川麵色如常，嘴角微彎。
    “好，麻煩梁秘書了。”
    不到一分鍾，去而又返。
    “秦科長，領導叫您進去。”
    ……
    進入辦公室，張思敬正走向沙發。
    “小秦，來來來，快坐。”
    說完，一揮手。
    “小梁，去泡茶，泡我珍藏的鐵觀音。”
    “好的，領導。”
    梁棟回答很幹脆，特意瞄了眼秦青川，都說二人關係好，看來是真的。
    落座，上茶，點煙，閑聊。
    待梁棟離開，秦青川挑眉笑問。
    “您這位秘書……”
    話說一半，閉口不言。
    張思敬秒懂，苦笑一聲。
    “嗯，有背景，準備沾沾喜氣，你也甭得意，你下一步由蘇老定奪，不管調職，還是扶正，免不了加人。”
    說完，往後一靠。
    “還有，你小子工作幹得不錯，就是連我都懷疑，有些過分。”
    秦青川自知理虧，卻不能承認，嘿嘿一笑。
    “哪有懷疑啊，我那是沒來得及向你匯報工作。”
    “信你才有鬼。”
    張思敬笑罵一聲，吸了口煙。
    “半年前，單位大麵積調整，尤其是綜合規劃處，處長空到現在，不僅兩位副處長有想法，其他各司也不消停，蘇老此舉，你應該明白吧？”
    秦青川挑著眉，眼含笑意。
    “明白，年前大概率不會有結果，所以，我回來之後，和誰也沒接觸。我來找您，有個小事，想讓您給把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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