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畢側目，沉聲應允，“進。”
    隻見，一位三十五歲左右，東方麵孔，推門而入。
    正是沈畢助理柳世祥，畢業於倫敦牛津，經濟行業佼佼者。
    前幾年，匯豐針對發展方向，主張國際化，和堅持本土化，競爭激烈。
    沈畢作為國際化代表，得到中東，乃至國際投資者，以及在港華資支持，最終勝出。
    副手普偉士，升任總經理，又找來精通東西方文化的柳世祥，來維持多元化管理層架構……
    不得不說，沈畢是個人才，下了一盤大棋，而且已經大勝。
    舉個例子吧，就如同美職籃。
    球隊老板作為股東，總裁斯特恩說了算。
    如果沒有意外，名義上，沈畢是高級牛馬，實際上卻是話事人。
    打著以英資為主，國際資本為輔，拉攏華資，麵向全球的旗號，一步一步，稀釋著各大股東權重。
    看到是柳世祥，沈畢微微蹙眉。
    “絲狀，有什麽事，沒看到我有客人？”
    柳世祥有個外國名，叫絲狀，在港島，不僅僅英資企業，很多華資企業，也常以外國名互相稱呼。
    隱晦看了眼李成，柳世祥沒有著急開口。
    李成心領神會，緩緩起身。
    “沈生，你們有要事處理，那我先回了，正好再去打聽打聽，看看霍東意欲何為。”
    沈畢略帶歉意，微微點頭。
    “好，李生，隨後再聊。”
    ……
    待李成走後，柳世祥這才開口。
    “大班，巴克頓先生，勞埃德先生，以及馬登先生，均致電詢問，霍東抵押資產，希望您給個解釋。”
    “解釋？”
    沈畢剛剛回到桌前，尚未落座，不禁扭過頭來。
    “三天時間，賺取十億港幣，還要什麽解釋？”
    柳世祥遲疑片刻，沒接話茬，又溫聲一句。
    “他們要求召開內部會議。”
    所謂內部會議，區別於董事會。
    一個麵向全體股東，乃至股民，一個向倫敦本土幾大家族負責。
    沈畢一屁股坐下，冷哼一聲。
    “那就開，你去安排。”
    ……
    深水灣77號，包家。
    包剛和李基，離開霍氏，沒有分開，一同返回。
    早些年，李基創業初期，不僅得到過霍東支持，包剛也出過力。
    二人在客廳沙發，相對而坐。
    別看在霍東辦公室，李基十分果決，其實心裏忐忑不安。
    “包老哥，這可是驚天豪賭，一著不慎，多年基業將會……哎，您說，幾分真，咱們下多大本？”
    包剛翹著二郎腿，吸了口煙，雙眼微眯著，沉思良久，悠悠長歎。
    “多半是真，具體能到什麽程度，覆蓋麵多大，期間有什麽變數，即便霍老弟，恐怕也未必知道，大國博弈，誰敢妄下判斷？”
    說著，莫名有些煩躁。
    想到棄船登陸，又搭工又搭料，從籌劃到落地，折騰兩三年，剛特麽腳踏實地，又要麵對這麽大動靜……
    李基悶頭吸煙，也挺鬱悶，包家還有航運，霍家也有外埠產業，唯有自己，基本盤就在港島，打爛了，那就真打爛了……
    二人沉默，麵麵相覷。
    不知過去多久，李基舊事重提。
    “包老哥，賭局已成必然，到底下多大本？”
    包剛眉宇間，閃過糾結，最終徹底變成決絕。
    “與其分散，保守應對，不如徹底交給霍老弟，咱們是兩眼一抹黑，他可不是，我打算隻留一兩億零花錢。”
    ……
    10月初，海風和煦，令人舒暢。
    秦青川和徐鬆江，坐看風雲變幻，好不愜意，卻有不少人，相當不好受，沈畢便是其中之一。
    幾大家族，意見不統一時，你是話事人，齊齊問責時，你說你是不是牛馬？
    匯豐頂層，會議室。
    巴克頓公爵沒有來，小兒子亨特，作為代表出席，表情溫和，含笑詢問。
    “沈畢大班，放任霍東拿錢離開，你是有大計劃麽？”
    相較於亨特盡顯紳士風度，勞埃德就沒那麽好說話。
    “有計劃就直接說，沒有的話，你必須給大家一個完美的解釋。值此關鍵時期，霍東離去，北邊將再無顧忌，你是想將雙方拖入戰爭泥潭？”
    對麵，紮甸笑了笑。
    “勞埃德，戰爭泥潭不至於，也就是原本可以慢慢擠壓，從而更低價拿到手，眼下卻花費大量資金。”
    另一側，馬登眯著眼，也有些不爽。
    “英資撤離，霍東也撤離，港島經濟將會受到打擊，從而一蹶不振，這也不是倫敦想要的局麵。”
    ……
    你一言，我一語，無不夾雜著指責。
    沈畢含笑聽著，心裏極為不舒服。
    數年來，帶領匯豐攻城拔寨，收購中東、美洲，乃至港島華人銀行，市值增長數倍。
    沈畢自以為已經躋身貴族，卻仍被吆五喝六。
    在這一刻，謀求股份，掌控巨額財富的野心，如竹筍冒尖，在心底越長越旺。
    至於放任霍東，更加不覺得有錯，倫敦的軟弱，在幾人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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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捫心自問，倫敦敢打麽？”
    一句話，連同亨特，幾人先是一愣，旋即怒目而視。
    “沈畢，你什麽意思？”
    “作為日不落人，你對約翰牛竟然沒有敬畏。”
    ……
    聽著幾人叫囂，沈畢莫名笑了。
    “諸位，我作為大班，要對匯豐負責，值此良機，難道不應該謀求最大利益？”
    說著，環視一圈。
    “霍東帶頭，其他華資勢必恐慌，會不會也要抵押？局勢嚴峻，才能壓價，這其中數十億，甚至近百億港幣收益，你們希望我熟視無睹？”
    一連幾問，說得在場眾人，啞口無言。
    不到一分鍾，勞埃德狠狠一拍桌麵。
    “那也應該優先保護英資，沈畢，你的屁股是不是坐歪了？”
    馬登立馬附和。
    “不錯，賺錢歸賺錢，英資是英資。”
    相較於其他人，二人在港島投入最大，身後大大小小摻和著無數英資企業。
    說得冠冕堂皇，核心還是擔心自己利益受損。
    哪怕匯豐真能大賺一筆，股份分散，又能有多少，身後企業安全撤離，才是關鍵。
    亨特作為王室、貴族，乃至英蘭銀行代表，看在眼裏，也清楚怎麽回事。
    仔細琢磨沈畢的話，似乎抓住了什麽，笑著示意。
    “諸位不要急，先聽聽沈畢大班怎麽說。”
    沈畢嘴角微揚，語氣幹脆。
    “推動混亂，製造恐慌，趁勢吃掉華資，甚至英資，更大限度掌控港島經濟，才是給雙方會談增加砝碼。”
    越說越自信，更是看向亨特。
    “握在手中，才是咱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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