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鬆江若有所思，微微點頭，說話語氣仍有些擔憂。
    “這麽說倒也對，可不攔著點，心裏不踏實。”
    秦青川神情平淡，了然輕笑。
    “您老把心放進肚子吧，沈畢拎得清，而且，得罪人又能怎樣？
    力鼎和青山係消化完，主導著港島經濟，誰敢瞎逼逼？
    再者說，真要是衝出去受阻，大不了讓沈畢退居二線，換個人，換種風格。
    人呐，都是健忘的。”
    徐鬆江猶豫再三，還是被說服。
    “好，就這麽辦，走著看吧，不合適再調整，我隨後去叮囑霍生幾人，讓幫忙盯著點。”
    ……
    次日，清晨。
    秦青川辭別眾人，獨身返回，至於徐鬆江，至少要等到談判結束。
    來時飛機，回去檔次降低，沒有徐鬆江，隻能是大巴轉火車。
    好在鵬城火車站，開通班次，直達京城。
    和陳磊幾人，吃了頓飯，拎著兩箱行李，踏上歸途。
    秦青川來到軟臥，將行李放好，躺在鋪上，一時之間，感慨良多。
    從無到有，打造青山基金，又鍛造力鼎‘戰刀’，為回家出力，真好！
    就是吧，從9月底，到此時，已然四個月出頭。
    明明說好，短則月餘，長則三月。
    哎，不知道瑤瑤有沒有埋怨，肚子有多大，也不知道並軌有沒有意外，效果怎麽樣……
    不知不覺間，竟然沉沉睡去。
    褲衩褲衩，汙——
    火車不知疲倦，一路向北疾馳。
    等秦青川睜開眼睛，車窗外，已然陽光明媚。
    軟臥間，也多出三人。
    一位老者，約莫六十往上，一位中年人，差不多四十出頭，還有位年輕人，應該剛過二十。
    老者瞥見秦青川起身，麵帶笑意。
    “同誌，不好意思，我們聊天，把你給吵醒了。”
    秦青川擺了擺手，毫不在意。
    “沒事，睡了不少時間，早就不困了，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年輕人翁著嗓子，立馬回應。
    “剛過江城，同誌，你去哪兒，在哪兒上的車？”
    江城？老丈人也不知道過得咋樣，秦青川暗暗嘀咕一聲，笑了笑。
    “去鵬城出差，待了大半年，聽說各省會在並軌，也不知道跟鵬城有沒有區別。”
    此言一出，老中青三人，齊齊一愣，旋即打開了話匣子。
    年輕人咧著嘴，笑問。
    “你去鵬城執行任務麽，要我說，約翰牛就是欠收拾，就該揍他。”
    中年人眉宇間，露出笑意。
    “好著呢，放開物資管控，吃得好了，穿得好了，掙得多了，生活也有盼頭了。”
    老者卻搖頭，輕歎。
    “也有潛在問題，私營工廠如雨後春筍，不少國營大廠，剛開始效益大增，隨後不思進取，完全跟不上趟，聽說有地方還鬧事呢？”
    前麵，秦青川都在打哈哈，唯獨老者的話，引起了重視。
    “我在鵬城，一直封閉工作，沒聽說過，您老受累，給講講。”
    左右無事，老者也沒拒絕。
    “嗐，經營不好，聽說要政企分離，自負盈虧，效益好的，肯定沒事，效益不好的，萬一倒閉，職工們丟了工作，為了生計，能不鬧麽？”
    秦青川眉頭緊皺，再次追問。
    “不能吧，國營大廠起步早，不管是設備，還是規模，都占據優勢，私營工廠不過剛剛冒頭，怎麽可能產生威脅？”
    老者不禁一樂。
    “一看你就不懂經濟，也不懂國營大廠，有時間多看看報，我老頭子就給你說道說道吧。”
    略微頓了頓，盤起腿，開始上課。
    “私營工廠雖然小，但架不住多，而且，幹不好就要賠錢，就要餓肚子，肯定更上心，早前供銷社買東西，售貨員什麽態度，你總體會過吧？
    再說國營大廠，一切照舊不出事，領導還是領導，可要是冒進，不管什麽問題都得擔責，這叫多做多錯。
    ……”
    秦青川裝出不懂狀，一問一答，越了解，心越涼。
    哎，隨便碰到個老頭，都知道這麽清楚，真實情況怕是要更嚴重啊。
    就這樣，一撥人離開，換另一波人。
    麵對不一樣的人，得到同樣的答案。
    從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
    1月31號，早上七點多。
    一下車，冷風撲麵而來，如同秦青川的心，拔涼拔涼的。
    坐公交，徑直返回南鑼鼓巷，還沒進蓑衣胡同，又看到小業子，正和小夥伴放炮。
    砰啪之間，笑聲震天。
    秦青川將工作暫且放下，大跨步上前。
    “小業子，你就玩吧，你說說你，我隻要回來，就能看見你在玩，回頭你媽揍你，我可不攔著。”
    小業子聽到聲音，扭回身，遠遠看見秦青川，蹦蹦跳跳跑上前。
    “三叔，你可算回來了，奶奶……”
    後麵的話，秦青川已經熟記於心，直接翻了個白眼。
    “天天擱屋裏罵我，對不對？”
    其他小朋友也認識，打了個招呼，叔侄二人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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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三嬸最近好麽？”
    “好著呢，就是肚子特別大，最少這麽大。”
    小業子一邊說，一邊伸手比劃著。
    “奶奶天天罵你，說你也不回來，還說，三嬸行動不方便，準備搬去你那邊住呢。”
    ……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終於回到家。
    屋內。
    楊桂芳正在納鞋底，沒有巴掌大，一看就是給孫子準備的，一針一線間，嘴巴也沒停。
    “今個都十八了，三兒這臭小子還不回來，難不成，連年也不回來過？”
    唐瑤瑤手中是小孩衣服，動作很慢，而且不熟練。
    “媽，三哥是工作，任務不完成，總不能尥蹶子吧。”
    “理是這麽個理，可這……”
    小業子撩起厚門簾，揚聲喊了起來。
    “奶奶，三嬸，我三叔回來啦。”
    秦青川彎腰，鑽了進去，抬眼一掃，打著招呼。
    “媽，瑤瑤。”
    將行李箱往門旁一放，又隨口詢問。
    “其他人呢，就你倆？”
    楊桂芳罵得最多，卻也是最疼小兒子的，將小布鞋丟進竹筐，噌的起身。
    “你這臭小子，不是說一個來月麽，咋拖了這麽久？餓了麽，我去給你做碗麵條。”
    唐瑤瑤扶著大肚子，也笑著迎上前。
    “三哥，快來爐子旁暖和暖和，爸和大哥二哥，天不亮就出了門，說是有事，大嫂和二嫂帶著小然然，剛出去串門，你沒碰到麽？”
    小業子咧著嘴，狠狠點頭。
    “三叔，我媽和二嬸她們，就你回來前出去的，最多十分鍾吧。”
    “媽，不用弄，我現在不餓。”
    秦青川抬手攔住楊桂芳，眉峰微揚，心中一動，笑嗬嗬詢問。
    “爸他們去辦啥事呢，總不能又是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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