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莊鄉在縣城正西，大約六七公裏，指望著腿著去，一來一回，人遭罪不說，估摸著啥也看不著。
    好在有公交車，秦青川也沒想太多，先去再說，回來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就搖人。
    連等車帶行駛，不到一小時，來到黃莊鄉政府所在地，黃莊村。
    街道比縣城差不了多少，畢竟又是臨港，又是漁獲，自由市場經濟下，隻要肯幹，收入比之前增加不少。
    漫無目的，四處溜達。
    再向東沒多遠，來到一處古風宅院。
    坐落在路北，青磚黛瓦，明顯有翻新痕跡，正門朱紅漆麵，門楣懸掛匾額，字跡雖被風雨剝蝕，清晰可辨‘黃氏祠堂’字樣。
    由於大門緊閉，秦青川不知道內部什麽模樣，僅僅看占地麵積，以及院牆，也能感覺到黃氏的實力。
    駐足十來分鍾，有人上前詢問。
    “年青兒，恁直勾勾盯著祠堂幹麽，有麽事昂？”
    秦青川側目，看到來人是位老大爺，笑了笑。
    “過來出差，還以為是古跡呢。”
    老大爺來了精神。
    “嘿，還真叫恁個年青兒說著了，最少好幾百年了，恁說它是古跡也不孬。”
    說著，雙手一背。
    “聽說俺們族長尋思著擴建來，也知不道有啥好擺弄的，有這錢......”
    話沒說完，搖著頭直接走了。
    秦青川揚起嗓子，又問了句。
    “大爺，想大量買海鮮去哪兒，在縣裏打聽，讓到咱們鄉看看，我可是特意跑來的。”
    老大爺回過身，抬手一指。
    “往西走倆路口往北拐，第二個路口有招牌，等摸著還有剩的，恁要早來會兒，上海邊兒瞅瞅，保不齊能買著更好的。”
    說完，又補了句。
    “恁要是買哩少，可不賣給恁，人家光批發。”
    ......
    目送老大爺離開，秦青川順著指引，再次邁步。
    路上，邊走邊琢磨。
    黃氏一族，看來沒有想象中團結，所謂祠堂擴建，八成是有人號召，一撥人響應，從而形成風氣，導致其他人隻能被裹挾。
    而族長，或者有心人，正是想通過這件事，再次凝聚族內團結氛圍。
    如果單純互幫互助，倒也無妨，可明顯目的不純，真是膽大包天啊。
    至於漁業公司，隻言片語，獲取信息太少。
    不稍片刻，來到一座大院，臨街是兩層小樓。
    房頂一米多高，長十來米的大招牌，在這一片最顯眼。
    秦青川沒有貿然上前，反而站在對麵路邊，點了根煙，靜靜看著。
    不少年輕人，三三兩兩，進進出出。
    偶爾也有半袖襯衣，長西褲打扮的人出現。
    甚至，竟有身穿製服的人，空手進去，拎著海鮮，樂樂嗬嗬出來。
    漁業公司，藏汙納垢啊。
    秦青川暗歎一聲，不禁搖了搖頭。
    ......
    與此同時，對麵，二樓窗前。
    一位三十多歲壯漢，大肚便便，抽著煙，也注意到秦青川。
    此人正是漁業公司總經理，也是黃氏族長黃成林長子黃立強。
    眯著眼，看了半晌，回頭喊了一聲。
    “輝子，你進來一下。”
    不到一分鍾，一位瘦小年輕人，推門而入。
    “強爺，怎麽了？”
    黃立強夾煙的手，虛空點了點。
    “新任書記剛上任，仁哥讓穩一手，那個年輕人，不像來做生意的，你去問問，態度好點，請進來喝杯茶也成，穩穩當當打發走。”
    名叫‘輝子’的年輕人，大名黃海輝，黃立強左膀右臂。
    從字輩來看，黃氏主要集中在‘成立雲海’，當然，傳世數百年，上下八輩、十輩，也不奇怪，這僅僅是主支。
    “好，我這就去。”
    ......
    匆匆下樓，差點撞到人。
    待看清之後，聞到濃重酒味，黃海輝忙不迭笑嗬嗬打招呼。
    “鵬哥，您不再坐會？”
    來人年歲不大，估摸著不到三十，身穿海事局製服，臉色通紅，看樣子沒少喝，手裏拎著個網兜，裏麵放著不少海鮮。
    “你小子，風風火火幹嘛去？”
    “對麵有人瞅了半天，強爺讓過去問問，順便打發走。”
    黃海輝順嘴一聲，就想要繞過去。
    黃海鵬聽後，咧著嗓子往前衝。
    “你去能打發個屁，你不用管了，交給我吧。”
    話音未落，已經走出小樓。
    抬頭掃了眼，確定目標，大跨步橫穿著馬路，直奔而去。
    此時，秦青川正在腦海細細梳理，公職人員占比，進出人群分類......
    直到黃海鵬迎麵而來，仍未在意。
    僅僅隨意瞥了眼，網兜內魚蝦不少，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沒怎麽接觸，什麽品種還真不認識。
    至於違反交通規則啥的，本身就是鄉鎮，何況沒什麽汽車，大家基本都這樣。
    卻不料，黃海鵬徑直來到麵前，努著下巴，揚聲質問。
    “幹什麽的，盯著漁業公司，踩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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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濃濃酒味彌散，秦青川微微皺眉，要說‘踩點’，倒也沒毛病，可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稍稍後退半步，溫聲回應。
    “同誌，說話要注意，我不過是想買點海鮮，怎麽能上來就扣帽子？”
    “買海鮮？”
    黃海鵬不由得嗤笑。
    “你當我傻？漁業公司隻做批發，瀛洲縣誰不知道？你這個態度可不行，老實交代，要不然跟我去趟派出所。”
    “隻批發不零賣，你手裏拎的啥？”
    秦青川反問後，又上下打量幾眼，輕飄飄一聲。
    “看穿著，你應該是港務局的吧，無緣無故就能帶人去鄉派出所？”
    “謔，懂得不少麽？”
    黃海鵬嗬嗬笑著，回頭喊了一嗓子。
    “來幾個人幫幫忙。”
    二人對話，早已引來七八個人駐足圍觀。
    一聲令下，立馬冒出兩個小年輕，快速跑上前，點頭哈腰道。
    “海鵬哥，什麽事，您吩咐。”
    “對對對，是不是這人有問題？”
    黃海鵬瞥了眼秦青川，冷哼一聲。
    “我是港務局黃海鵬，懷疑你對漁業公司不利，現在要帶你去派出所，進行核查。”
    說著，譏笑一聲，將網兜遞給其中一位小年輕。
    “六子，幫忙送去我家，揚子，幫忙把這人帶去派出所。”
    秦青川挑眉笑問。
    “你確定符合流程？”
    “流程，老子就是流程，到了派出所再說。”
    黃海鵬眯著眼說完，笑著詢問。
    “你是自覺點跟我走，還是讓我動手？”
    秦青川心中火起，但能壓住，也想看看到底能無法無天到什麽程度。
    “行，那我跟你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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