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輝每天挨著罵，伺候人，掙得又不多。
    別人撈錢他看著，別人上床他守著，不分白天黑夜，盡心盡力，卻仍舊入不了眼，心裏沒有怨氣才有鬼。
    就在剛才，秦青川一出現，黃海輝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當初弄去派出所的，原來特麽是書記。
    自己可是副手，黃立強竟然瞞著，端得不當人子。
    看著黃立強的窘迫，嚴重懷疑書記在秋後算賬，擔心被推出去擋槍，果斷率先跳反。
    ......
    此情此景，正是想要的局麵。
    秦青川還倒是張全有的安排，心裏對他的評價又有些動搖，時神時鬼，就讓人很無語。
    冷著臉，沉吟片刻，環視一圈，肅然道。
    “諸位父老鄉親，不管如何，都不能動手，打人就是踐踏法製，我不會偏袒。
    至於你們舉報貪汙，需要調查，我代表縣委縣政府，在此向你們保證，一周內公布處理方案。
    現在，涉事群眾，由鄉派出所同誌登記事情經過，請立仁同誌和懷春同誌，找紀委曾書記談話，根據《個體戶暫行條例》，現對漁業公司賬冊實施封存，原總經理黃立強帶走調查......
    大家如果認同，就都散了吧。”
    冷場一分多鍾，白發老者帶頭響應。
    “好，俺們相信您。”
    黃海輝向前一步。
    “秦書記，我願意協助調查。”
    ......
    一場族會，由口角、誤會，或者利益，引發的打架鬥毆，發生得突然，平息得迅速。
    人群該登記登記，該帶走帶走。
    直到全部散去，秦青川三人才上車返回。
    後座，田振華看著車窗外，黃莊鄉漸漸後退，無比慶幸。
    臨到退休，最怕出現亂子，好在秦書記果決幹脆，當機立斷，要不然，壽光啊......
    暗歎一聲，開口建議。
    “秦書記，事關立仁同誌，先向市裏匯報，還是召開緊急常委會？”
    誰先誰後，意義不同，但都正確。
    副駕，馮俊超扭過身來。
    “我建議先開會，要不然領導詢問，也沒個章程，可不好看。”
    秦青川麵無表情，微微點頭。
    “先開會吧。”
    ......
    等待初步調查文件，趁機召開書記會，確定好方向。
    臨近傍晚，緊急常委會。
    應到十三人，實到十一人，超過三分之二，符合組織程序。
    秦青川冷著臉，坐在主位，拿起初步事件匯總，晃了晃。
    “同誌們，今天上午，黃莊鄉可是上演一出‘好戲’啊。
    族長帶頭對抗港口西擴，因為小道消息，被族人打了，前去處理的鄉黨委書記，也遭到‘無妄之災’。
    乍聽還道是民眾鬧事，可你們看看，上百名村民聯名舉報，鄉黨委書記，海事局書記，竟然牽扯其中。
    簡直駭人聽聞。”
    說著，目光冷冽，逐個注視片刻，繼續。
    “此次事件，暴露出縣委縣政府，對經濟監管存在薄弱環節，改開越是深入，越要打擊犯罪活動，我提議成立特別調查小組，大家舉手表決。”
    毫無廢話，聲音陰冷。
    眾人麵麵相覷，沒人吭氣，齊齊舉手。
    秦青川麵不改色，繼續。
    “我提議暫停涉事常委職務，配合調查，舉手表決吧。”
    再次全票通過。
    緊接著，秦青川第一次露出鋒芒。
    “黃莊鄉漁業公司，三四年時間，不管是鄉裏，還是港務局，半點風聲沒察覺麽？”
    沒點名，曾文強還是臊得慌，長歎一口氣，也沒辯解。
    “秦書記批評得對，是我工作不到位，我建議聯合調查小組，針對黃莊鄉和港務局，整體排查。”
    說著，想到什麽，又補了句。
    “另外，我提議，特殊時期，黃莊鄉由副鄉長張全有主持工作，港務局由副局長杜存餘主持工作。”
    於勝博立馬附和。
    “張全有和杜存餘兩位同誌，到崗月餘，已經熟悉工作，在無法確定其他同誌是否有牽扯，二人主持工作，最為合適，我同意。”
    角落，趙鐵柱狠狠點頭。
    “無風不起浪，有浪必多番，我讚同。”
    緊接著，田振華，馮俊超等人，紛紛舉手。
    至於林德旺，魂不守舍，心裏慌得一批，自始至終都在隨大流。
    ......
    一次次表決，基本都是全票通過。
    到最後，秦青川伸手敲著桌麵，進行總結。
    “根據表決，我做如下工作安排：
    第一，俊超同誌辛苦一趟，帶上匯總資料，以及會議記錄複印件，去市委向領導當麵匯報......
    第二，文強同誌牽頭成立特別聯合調查組，向市審計局申請協助，最少兩名以上同誌參與......
    第三，鐵柱同誌帶隊，對漁業公司進行封鎖，並派遣小隊協助黃莊鄉維穩......
    第四，桂蘭同誌通過縣廣播，針對族權危害，封建殘餘，進行有效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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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
    將近兩個多小時，散會。
    秦青川返回辦公室，點了根煙，複盤整件事，以及後續安排，全部梳理清楚，發現沒有疏漏點，徑直走向辦公桌。
    作為沿海戰備縣，書記配有紅機。
    拿起話筒，撥給市委書記劉維和。
    約莫半分鍾，電話接通。
    “你好，市委劉維和。”
    秦青川語氣恭敬。
    “劉書記，我是瀛洲秦青川，有緊急工作向您匯報。”
    劉維和停頓片刻，語速非常慢。
    “我這邊方便，你說吧。”
    秦青川先歎氣，後開口。
    “今天上午，黃莊鄉發生群眾聚集事件，現已平息。但經過初步調查，鄉黨委書記黃立仁同誌，港務局黨委書記李懷春同誌，似有牽扯......”
    詳細敘述完，話筒陷入長時間沉默。
    足足三分鍾，劉維和的聲音響起。
    “市委原則同意你們的處置，但要注意幾點......”
    再次沉默片刻，聲音變得更加沉穩。
    “第一，市紀委郭文山同誌，會帶隊前去指導工作；
    第二，港務局垂直管理，很有必要提上日程；
    第三，青齊大宗大族林立，切不可再發生類似的事；
    第四，宣傳需要加強，縣電視台需抓緊籌備；
    ......”
    娓娓道來七八條，條條關鍵。
    秦青川拿著鉛筆，刷刷刷記錄完，肅然回應。
    “明白，堅決執行市委指示。”
    待掛完電話，秦青川將剛寫的草紙，直接燒掉。
    記憶力超群，全都記在了腦海，剛才不過是做給領導看，隱隱有鉛筆聲說明重視。
    點了根煙，回憶著整個通話，毫無疑問，最大的關鍵點：港務局垂直管理。
    看來瀛洲港務集團成立，市港務局比較眼熱啊。
    好在早有預料，要不然真有調整，可就被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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