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爺渾不在意，斟酒，喝後，悠悠一聲。
    “這叫什麽話，什麽叫利用，咱爺倆偶遇結交，可不作假，我教你經驗，你捎帶手給說說局勢，相處蠻融洽，有什麽不對麽？”
    梁正滿臉痛苦。
    “可......可您一直瞞著，我感覺不舒服。”
    “誰舒服？”
    郭大爺冷哼一聲，沒好氣道。
    “族權複辟，你覺得想壓下去很難麽？人事調整，相關幹部調離，能不能打碎？”
    梁正長呼一口氣。
    “我知道，領導講過，隻有讓群眾，從根本上，從意識形態上，杜絕想法，才算祛根。”
    郭大爺自顧自點了根煙。
    “所以，上麵怎麽可能不監控？一刀切固然輕鬆，治標不治本，便有可能死灰複燃，黃氏跳得最歡，省裏也在觀望，你懂麽？”
    梁正琢磨片刻，真不明白，幹脆搖頭。
    “不懂，怎麽和省裏還有關係？”
    郭大爺耐著性子，繼續。
    “等答案，京城空降，就是態度，秦青川能妥善解決，全省照抄，不能解決，京城還會不會管，管，那就繼續等，不管，其他人沒有宗族麽？”
    梁正似有所悟，輕聲呢喃。
    “這......一個小縣城咋還這麽重要？”
    郭大爺彈了彈煙灰。
    “你眼光不要局限在瀛洲，這僅僅是支點，棋局大勢，火藥味最重的，隻能是前線，而真正下棋的，永遠在棋盤外。”
    說完，不放心，又直白補了幾句。
    “省裏暫且不提，市裏早有心整治。郭文山是我本家侄子，一直沒站隊，也是等待時機，其他人我不放心，替他探探路。
    你懂不懂沒關係，給秦青川說清楚就好，另外，我老頭子真把你當晚輩，可不僅僅是你所說的‘利用’。”
    “好吧，郭大爺，我知道，明天就給領導說。”
    ......
    次日，上午。
    秦青川背著手，悠悠噠噠走進辦公室。
    梁正已經將文件分門別類，而且茶也剛剛泡上。
    瞥見秦青川走進來，硬著頭皮，低著腦袋，弱弱道。
    “領導，有個事，我得向你匯報一下......”
    秦青川耐心聽完，不覺意外，整個瀛洲，除了自己是浮萍飄來，誰沒有自己的小圈子。
    唯獨沒想到，梁正居然和郭文山有這樣的‘交情’。
    郭文山能這麽謹慎，隱忍多年，既有能力，又有政治智慧。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能緊密相連，不是什麽壞事。
    “你啊，好在不算晚，那邊調查已經接近尾聲，你去安排，中午或者晚上，我請客，你陪著，招待郭書記吃個便飯。”
    以為會挨罵，沒想到連句狠話都沒說，梁正又愧疚又開心，忙不迭保證。
    “領導，您放心，從始至終，我都隻想跟著您，我這就去聯係。”
    ......
    待梁正離開，秦青川桌前落座，點了根煙，嘴角抑製不住微彎。
    小梁又給驚喜，真是一員福將。
    雷市長有紀委書記協助，話語權隻會更重，此消彼長，劉書記要麽清閑，要麽難受。
    瀛洲局勢越發平穩啊。
    甚至，幾年後，如果運氣好，能夠進步，二人還在，有盟友，二人調離，有班底。
    比提前安排經濟先鋒，好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批閱完文件，伸了伸懶腰，抬起胳膊一看手表，頓時哭笑不得。
    小梁咋回事？
    之前逼事多，卡著十點，現在盡在掌握，怎麽還是將近十點？
    上了個廁所，一根煙剛抽完，王桂蘭帶著文件準時抵達。
    辦公桌對坐，上茶，沒散煙，也沒點。
    一般女性幹部在，秦青川會盡量克製，免得招人煩。
    簡單寒暄幾句，王桂蘭轉入正題。
    “秦書記，您看一下，以廣播站為核心，合並宣傳部兩個科室，成立廣電局，施行二級管理結構，下設差轉台、審核科......”
    秦青川耐心聽著，眼見開始介紹科室人員，抬手虛攔，朗聲笑了笑。
    “桂蘭同誌，不用這麽細致，隨後我看資料吧，直接說困難，以及節目運行安排。”
    王桂蘭動作不疾不徐，將資料放在桌麵，重新拿起一份。
    “首先，財政緊張，相關設備采購，技術引進，和專業人才招募都需要資金支持，前期市裏支持，設備問題解決，人員還是短缺。”
    秦青川指尖輕敲著桌麵。
    “人才內部慢慢培養吧，也可以送去市裏學習，至於資金，需要多少？”
    王桂蘭工作做得相當細致，張口就來。
    “信號傳輸設備，八十四萬；攝錄製設備，六十三萬；場地改建，二十六萬；信號塔建設，十八萬；合計一百九十一萬，市裏墊資，需要償還。運營成本，差轉台年耗電大約七萬......”
    前世電視台拉讚助，又不是沒見過。
    而且也沒多少錢，秦青川語氣很是輕鬆。
    “隨後，我找振華同誌協商，開設港務集團專欄節目，聚焦工程進度，人員招聘，產品詳情，兩百萬讓他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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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又覺得有些少。
    “這樣吧，直接五百萬，由我去溝通，剛才聽你說，沒提到鄉鎮差轉台，一步到位吧。”
    “這......”
    如今，港務集團，由沈畢副手絲狀，也就是柳世祥，主要負責，縣裏隻有審計員監管。
    王桂蘭微微蹙眉，很想問一句，這能行麽？
    秦青川看出疑惑，給吃了個定心丸。
    “你放心，由我去說，問題不大，說說節目安排吧。
    作為今後全縣輿論陣地，必須嚴格遵循政策引導，切不可缺乏政治敏感度，審核機製若不到位，容易引發意識形態危機。”
    “明白，前期以轉播為主，自製節目延後，等基層人員成熟才會提上日程。”
    王桂蘭說完，又進一步闡述。
    “其中，轉播央視《聯播》，省台《青齊在線》，市台《天氣預報》......再加上您剛才所說，港務集團專欄。”
    秦青川點頭。
    “方向正確接地氣，可以。”
    正事聊完，王桂蘭喝了口茶，笑了笑。
    “秦書記，縣台任務結束，我差不多就要退休，興許也會提前，您做好準備，雖然配合工作時間不長，但您是一位好班長。”
    秦青川隻一瞬，想到縣裏調整，市裏博弈，看來動作不小，溫聲笑問。
    “確定時間要提前說，班子成員聚聚。”
    “不用，在縣裏工作多年，也沒做出什麽成績，怪難為情的。”
    王桂蘭微微搖頭，轉而接著道。
    “我會盡量根據您的指示，設置長效製度，避免‘人走政息’，有件小事，想讓您幫忙指點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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