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大院門前。
    宋廉明舉著鐵皮喇叭，看著麵前烏泱泱人群，輕咳幾聲，開講。
    “諸位同誌，大家都靜一靜，我是宋廉明，先聽我說幾句......”
    話音未落，人群響起幾道叫喊聲。
    “縣裏隻顧著鋁廠和粉絲廠，對俺們不公平。”
    “就是，俺們之前也是正式職工，得給個說法。”
    ......
    顯然，有人在推波助瀾，卻瞬間被其他人攔住。
    “二狗子，你特娘閉嘴，先聽宋縣長說。”
    “咱們是解決問題，不是鬧事，說話都給老子注意點。”
    ......
    此時此刻，之前秦青川特意叮囑，讓每天去工地盯著工程質量，塑造鐵血縣長形象，效果顯現出來。
    待安靜下來，宋廉明先歎氣，再開口。
    “諸位同誌，縣裏沒有忘記大家，在處理鋁廠時，秦書記已經做了安排，和港務集團柳總進行過多次溝通，想要為大家爭取工作機會，以及提高子公司職工待遇......”
    聞訊而來，柳世祥見狀，心中一動，能幫助秦書記，可是求之不得，當即擠進人群，來到宋廉明旁邊。
    “宋縣長，我來和大家講幾句吧。”
    宋廉明一頓，自己誇自己，哪有別人捧效果好，柳世祥出麵，再合適不過，不假思索，將鐵皮喇叭遞了過去。
    柳世祥拍了幾下，確定有聲音，開始表演。
    “諸位，我是港務集團柳世祥，和大家簡單聊聊。港務集團事關全縣經濟，發展第一步，首先要活下去，像之前鋁廠、粉絲廠，效益不好，直接關停，對縣裏、對集團、對大家都不是好事，對不對？”
    “沒錯，三天兩頭換工作，心裏可不踏實。”
    “是這個理，不過，俺們不是集團職工，跟俺們有什麽關係？”
    ......
    柳世祥聽到讚揚偏多，信心十足，繼續。
    “所以，站在港務集團立場，職工更加專業，工資支出合理，就是必須考慮的事，可秦書記和宋縣長，多次找上門，讓優先招聘全縣百姓。”
    說到此處，特意頓了頓，給大家反應時間。
    數秒後，環視一圈，聽見竊竊私語，嘴角微微一勾。
    “不僅如此，秦書記和宋縣長還要求，職工工資提高五成，另外增加績效，說實話，我不想同意，你們專業水平夠麽，你們覺悟值得麽？”
    “放屁，你這家夥，一看就不是好鳥，俺們怎麽不值？”
    “就是，瀛洲港務集團，不管瀛洲百姓，算特娘怎麽回事？”
    ......
    聽著陣陣罵聲，柳世祥突兀一笑。
    “是麽，不分青紅皂白，聚眾鬧事，這就是所謂的覺悟？為了提高你們的專業能力，值此年底，秦書記不辭辛苦，去聯係培訓機構......
    你們告訴我，你們在做什麽？”
    最後一句，聲音猝然拔高，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微弱的電磁音，響徹全場。
    “俺們......”
    “這個......”
    ......
    在場群眾，被懟得啞口無言。
    此情此景，宋廉明強忍喜悅，故作為難，恰到好處，伸手奪過話筒，扮演紅臉。
    “鄉親們，本來想等培訓中心落地，再通過縣台告知大家呢。
    秦書記和柳總已經談妥，隻要大家通過培訓學習，都能入職下屬工廠，另外，工資提高五成，增加績效......
    大過年的，外麵冷冷的，大家都散了吧。”
    老百姓樸實啊，此刻都覺臊得慌，有些無地自容。
    人家秦書記和宋縣長，為了大家年都不過了，自己竟然聽到教唆，就來鬧事，真特麽不是人。
    有幾個壯漢，越想越不爽，突然想起什麽，就有人喊了一嗓子。
    “特娘的，都怪二狗子，幹他。”
    “對對對，還有三胖子，就是他們鼓動的。”
    ......
    眼見一波剛平，一波要來，宋廉明忙不迭喊住。
    “幹什麽呢，年還過不過了，誰要是敢動手，別怪我翻臉，現在有序離開，誰敢鬧事，我就砸了誰的飯碗。”
    ......
    鬧劇來得快，散得更快。
    一直默不作聲，準備看笑話的陳德虎，簡直不敢相信。
    柳世祥可是港商，即便和秦青川打過交道，也不應該主動幫忙，更不要說，身後還有摩根呢。
    提高五成工資，增加績效，將來最少上萬人，支出可不是小數，他們怎麽舍得？
    明顯早有準備，是巧合麽？
    如果不是，暗地裏的行動，會不會暴露？
    ......
    想及於此，看向楊澤宇和趙崇光，二人正目瞪口呆中，又看向宋廉明，後者則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特麽的，老子栽了。
    暗罵一聲，急忙看向李淑琴，李家小公主仿佛沒事人，看不出所以然。
    ......
    等返回辦公室，陳德虎迫不及待，給家裏打電話，待一五一十，從頭說完，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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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我該怎麽辦？”
    電話沉默數分鍾，傳來一聲歎息。
    “小虎，你的想法沒錯，如果能拿下李家丫頭，又能提前扶正，確實能夠順風順水，可你......”
    說著，頓了頓，聲音中夾雜著失望。
    “考慮不夠全麵，行為落了下乘，找秦青川和宋廉明喝杯茶，事情我幫你壓下去。
    哎，如果我身體再好點，年紀再小點，還能讓你再曆練曆練，現在看來，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聞聽此言，陳德虎眉頭緊皺，弱弱道。
    “爺爺，您不會準備也找人喝茶吧？”
    陳老爺子語速很慢，似乎帶著幾分輕鬆，或者說釋懷。
    “不然呢，你爸和你叔伯不爭氣，本來就耽誤十來年，值此大變革，工作依舊不出彩，全憑熬資曆，哪怕往上推，又能怎樣，還不如盡早給你們找個主心骨。”
    陳德虎很是自責。
    “爺爺，都怪我，要不是我自作主張，胡作非為，您也不至於......”
    “傻孩子，本就是試金石，想摸摸你的底，如果單純混政績，臨行前肯定對你有交代。不管你怎麽做，要是能闖出來，再陪你掙紮掙紮倒也無妨，現在嘛，咱家沒有能挑大梁的人，去喝杯茶也好。”
    陳老爺子說著，莫名一笑。
    “話說，老蘇的茶看來很香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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