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體裏存在著另一個我，一個名為雲塵的我，一個為了摯友不惜弄髒自己雙手的我，但毫無疑問，她就是我。”
    霞看著眼前的人，眼睛微眯。
    “那麽你又是誰？”
    這句話完全聽起來完全是廢話，因為霞早就清楚她的身份，但是實際上霞也在嚐試探索這個東西的本質。
    “我？我是卡蓮的無力和懦弱。還有她微不足道的良心。我曾經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他為了不讓我走上對抗崩壞的戰場，涉足了非人道的實驗。那個時候我痛斥他的愚蠢和瘋狂，並舍下自己的使命，逃到這個偏遠的機動，但事到如今回頭看來，愚蠢的人或許是我。
    我並不後悔當初自己做出的決定，隻是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人，為了那份執念究竟能瘋狂到何種程度？舍去自己的理性和良知，甚至連抗拒染指禁忌的自己都可以丟棄。這樣的我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他的偏執與無情？”
    霞雖然心中對卡蓮口中的他有所推測，但是也隻是懷疑而已，畢竟現在他還是自己上司。
    “所以，這和你想要奪取餓鬼道又有什麽關係？”
    卡蓮沉默了一瞬，然後繼續回答，雖然不知道怎麽想的？莫非隻是為了找個人傾倒苦水？
    “我想要鏟除這個悲劇的根源，而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做到這一點，餓鬼道的能力是必須的。但是這個咒印的力量的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來不用身體親自去感受，是沒有辦法理解它能力的正體的。”
    霞感覺到了不對勁，眼神也凝重了不少。
    “你……想要幹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要嚐試一下雷電芽衣她沒能做到的事情而已。”
    這麽說著，卡連將手中的餓鬼道的咒印向胸口狠狠拍去，不帶絲毫的猶豫。
    “住手！”
    霞瞬間暴起，幾乎是眨眼間就來到了卡蓮身前，但是為時已晚，因為這個時候餓鬼道咒印已經沒入體內了。
    “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咒印徹底融入胸口，卡蓮俯下身，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嘶吼。一道又一道空間波紋把霞擊退，下一刻，卡蓮身後忽然裂開了一道漆黑的縫隙瞬間。
    “要轉移了啊……”
    王龍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下一刻，王龍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追！”
    “是！”
    二人奔向那道逐漸閉合的黑的裂縫。
    ……
    地板冰涼的觸感沿著皮膚一點一點伸進意識深處。悄無聲息的黑暗中霞猛地睜開眼睛。
    “艦長……唔……這裏是？”
    “這裏是城主府的最深處。”
    有人接口道，聲音很熟悉，但是更加冰冷。
    “第六夜，不，現在應該叫你卡蓮，對麽？”
    “沒錯，是我。”
    “在下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二十五秒。”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想從之前的所在地到達城主府，其實短短一瞬就能辦到的事情，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在下記得你打開了一道……”
    話送到嘴邊，聲音卻自然而然的低落下去。
    當瞳孔開始適應周圍昏暗的環境，一度映入眼簾的異質感就再也難以忽視。
    “這個姿態……你到底……”
    眼前的卡蓮不知為何顯得有些虛幻，在間或的波動中，他的身姿在城主怪盜以及一個從未見過的修女形象間來回變換。
    “看來，我還是小瞧了原始咒印的力量。使役生魂的地獄道，契約妖獸的畜生道，操控人心的人間道，化身厲鬼的修羅道，以及不老不死的天人道。我本以為與五眉咒印皆有接觸的字跡，即使是下落不明，能力未知的餓鬼道也一定能毫無風險的掌握。但事實證明，這個咒印的危險程度根本不是其他五枚可以比擬。”
    說話間，身形來回交換，語氣也各有不同。
    “餓鬼道，吞噬一切的精靈，剛剛成為了它宿主的你，又到底被吞噬了什麽東西？”
    “時間與空間。”
    “什麽？”
    如此直白的話反而霞她一愣。
    “不受控製的餓鬼道隻會無差別的吞噬周圍的一切，甚至是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以至於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個錯亂時空的特異點。”
    太過震撼，但是一想到如此強悍的咒印皆是由王龍一人創造時，對他的實力認知又上升了幾個檔次。
    “竟然……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一瞬間移動到城主府內，那看來也並非妄言。”
    “而此刻站在你麵前的我，則是過去的延長線上名為卡蓮的無數個我的集合。如果沒有天人道的能力加深，恐怕我已經被餓鬼道吞噬，連現在這種不穩定狀態都無法保持了吧？這就是用……肉身承擔咒印的下場”
    “你本不需要如此，把咒印交給我，外道六法的原帖，能讓這些原始咒印回歸它們本來的麵目。”
    卡蓮搖搖頭。
    “但這麽做的話，侵蝕律者的封印就會徹底消失。八重町的住民將不得不麵對與百年前相同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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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麵部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微微歎了一口氣“你還在說這樣的話嗎？這種拙劣的借口，你到底想用到什麽時候？”
    “借口？不，這……”
    “如果存在於此刻的你確實如之前所說的，過去的延長線上名為卡蓮的無數個你的集合體，那麽，這其中一定也包含著那個為了摯友染指競技的卡蓮，以及最終接受了這個自己的你。”
    “如果隻是出於守護民眾這樣純粹的責責任感，隻要不惜性命衝破而出的侵蝕律者，再打一次循環就好了。但是你卻像是在害怕著侵蝕律者破風以外的什麽東西，甚至為此，還不惜將自己搞成這副連存在都變得不太穩定的樣子。你，就應該隱藏著什麽？”
    說到後麵時，霞的聲音變的異常冰冷。
    一秒。
    兩秒。
    “嗐……”
    最終卡蓮歎息一聲。
    “沒想到居然會被看穿到這個地步……果然還是贏不過你麽……但是有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種幸福，難道你不這麽認為麽？”
    霞搖搖頭。
    “後悔也好，清醒也罷，我踏上了這條路，我就必須走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給你看看我藏在城主府內最後的秘密吧。”
    一聲令下，一道道門扉被打開，粉發狐耳的少女躺在那裏，胸口還紮著一把黑色的太刀。
    “什……為，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和在下擁有相同的麵孔？！”
    霞被震驚到說不出完整的話，不知道為什麽，一種恐懼瞬間升起。
    “我阻止過你繼續深入下去，從最初遇見你的時候。”
    “你知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在下到底是什麽人？！又到底為何而生？！”
    看到霞幾乎失控，卡蓮眼中也冷漠了幾分。
    “怎麽，難道王龍就不知道了？看來，你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看淡。”
    “回答我的問題！”
    霞的厲聲喝道。
    “那麽，我再問你一次，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種幸福，即使如此，你還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告訴我！”
    最後一聲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回蕩在這片空間內。
    “那就自己動手，從我手中奪走吧，無論是咒印還是真相。打倒我，你就能知道答案，在婆娑世界決一勝負吧！餓鬼道，開！”
    隨著一聲令下，四周的場景扭曲變化著，隨後，化作了一片花海。
    ……
    “砰！”
    “哈……哈……”
    霞劇烈喘息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力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但是從結果來看，自己貌似是勝利的一方。
    “身體……”
    “是你輸了，卡蓮，看來，餓鬼道的咒印對你的影響比在下想象的還要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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