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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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妤換完衣裳,頭發隨意用發簪挽了一個利落的髻,看起來很是清爽。
    季回安從碧桃的手中接過帷帽,替她戴上。
    待他們上了馬車,孟葛方才睡眼惺忪地醒來。
    他更加不解了,季回安到底要帶他們去哪裏。
    謝清妤倒也沒有問,她對季回安萬分信任,季回安讓她去,她就去。
    馬車朝城外奔馳而去,夜色加深,月色倒顯得越發的亮堂起來。
    守門的士兵坐靠在城門邊,被金祿喊醒。
    眼都還沒睜開,直接擺手:“去,去去去,什麽時辰了竟還出城。”
    “天大的事兒明早時辰到了城門開了再說!”
    金祿抬腳踹了過去,將令牌懟到了那士兵的臉上。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中書令季大人要出城,還不趕緊開門!”
    士兵一個激靈,骨碌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趕緊扇了自己幾個巴掌。
    “小的有眼無珠,讓季大人久等了。小的這就開城門,還望季大人恕罪。”
    他真嚇的半死,如今滿京都還有哪個不知道,朝政大權全握在這位季大人的手中。
    陛下病重,太子年幼,還不知道幾時能臨政。
    季大人這個輔政大臣,可謂是權勢滔天。
    士兵一邊開著城門,一邊在心裏頭暗自祈禱。
    季大人日理萬機,國務繁忙。
    一定沒有時間和心思去跟他計較晚開城門的事情。
    士兵嚇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就算小命保住,恐怕差事也沒了。
    就在他戰戰兢兢之時,馬車毫不停頓從他身側疾馳而去。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季大人,可太嚇人了。下回當差萬萬要警醒些,不能再犯錯了。
    終於,馬車在一座老舊又破敗的宅院麵前停下。
    謝清妤搭著季回安的手,提著裙擺下車。
    如霜的月光下,瞧著斑駁又高聳的院牆,有些訝異。
    這地方她從未來過,瞧那扇逼仄的小門,竟像是宅院的後門。
    可......為什麽要從後門入?
    直覺告訴她,這兒有著令人吃驚的東西。
    孟葛瞧著情況,將滿腹的疑問都堵在了胸腔中。
    幾人無話。
    金祿學著布穀鳥叫了幾聲,便聽得‘吱呀’聲響,門被打開。
    “少主,一切安排妥當。”是銀福。
    自從二皇子落敗之後,銀福已經歇了好長時間沒出任務了。
    今日還是頭回,他有些激動。
    一想到院子裏頭的那怪人,他就更激動了些。
    金祿瞧著他那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低聲厲喝道:“還不趕緊帶路!”
    銀福屁顛屁顛地打著燈籠走在前頭。
    院子裏頭安靜的厲害,連蟲鳴聲都少有。
    一路隻有幾人窸窸窣窣衣擺摩擦聲。
    在一間爬滿枯藤的屋子前,幾人停下了腳步。
    夜風卷著腐葉掠過簷角,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門廊下東倒西歪躺著四名守衛,嘴角還掛著涎水,腰間佩刀掉落在地,刀柄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少主放心,” 銀福躬身行禮,指尖還殘留著藥粉的氣息。
    “用的是三辰散,十二個時辰內醒不來,翌日醒來也隻當是睡了場大覺,並不會記得什麽。”
    季回安頷首示意。
    銀福伸手扣住銅環,吱呀一聲推開腐朽的木門。
    陳年黴味混著腥甜的血氣撲麵而來,熏得人喉間發緊。
    屋內燭火昏黃,幾盞油燈在牆角搖曳,將蛛網照得纖毫畢現。
    中央赫然立著一座丈許高的四方鐵籠,厚重的黑布從籠頂垂落,邊緣還凝結著暗紅的血痂。
    謝清妤攥緊袖中的帕子,繡著並蒂蓮的綢緞被手心的汗浸濕,她望著黑布下隱約的輪廓。
    輕聲呢喃:“這裏頭,是何物?”
    金祿跨步上前,玄鐵刀鞘磕在籠柱上發出脆響。
    他猛地扯下黑布,動作帶起的風將油燈吹得明滅不定。
    刹那間,鐵鏈嘩啦作響,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撞向籠壁。
    鐵條被撞得劇烈震顫,火星四濺,驚得眾人後退半步。
    籠中之人披頭散發,亂發間垂下的幾縷發絲粘在臉上,遮住了大半麵容。
    唯有一雙眼睛在陰影中閃爍,瞳孔收縮成詭異的豎線,泛著幽綠的光。
    謝清妤驚呼一聲,下意識後退,卻撞進季回安溫熱的懷中。
    她攥住他的衣袖,指尖微微發顫:“這、這究竟是誰?”
    這聲音仿佛觸動了某種開關,怪人陡然抬頭。月
    光穿透發絲的縫隙,照亮他半張扭曲的臉。
    皮膚呈現不正常的青灰色,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森獠牙。
    本該是鼻梁的位置隻剩兩個血洞,汩汩滲出黑色的膿水。
    當他望向謝清妤時,眼中翻湧的恨意幾乎凝成實質,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鐵鏈被掙得繃成直線。
    “都別動!” 孟葛突然厲喝。
    他不知何時已蹲在鐵籠前,手貼在籠壁上感受震動。
    他的目光掃過角落兩個巨大的木桶,桶中凝結的血液表麵浮著暗紅肉塊,正泛著細密的氣泡。
    “這已經不是人了。”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伸出手指指著怪人脖頸處的符咒刺青,“是南詔失傳百年的傀儡術!”
    孟葛沒有想到,古書中的傀儡術竟然真的存在。
    他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算不上人的傀儡,細細想著書中的描述。
    又皺起眉頭來,“不對,不對不對......”
    季回安看向孟葛,見他那般糾結,便開口問道:“有何不對之處?”
    孟葛這才回神,“依著傀儡的麵目來看,他成為傀儡已然有些時日。”
    “被人養在此處,按說日日供養血肉,他的武力不止如此。這鐵籠根本就關不住他。”
    “可瞧著他如今的模樣,竟像是被人抽離了一半的功力。”
    “這實在是說不通。”
    季回安就知道,帶孟葛前來是對的。
    他不僅醫術高明,還博聞強識。遊曆江湖多年,聽的見得多了,必然會有所發現。
    果然不出他所料。
    “莫非這傀儡有破解之術?”季回安問道。
    孟葛像是被點到了最後不通的一竅,一拍額頭,“對了!”
    “南詔傀儡若是接觸到血親的血液,就會功力消亡,功虧一簣!”
    “瞧這傀儡的模樣,想必就是不小心碰到父母雙親的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