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全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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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你與我講,你要娶阿麗亞公主的原因嗎?”季回安緩緩開口。
    君曄呆愣半晌,若有所思地看著季回安,不發一言。
    “你說那阿麗亞公主身姿曼妙,想想那滋味,必然銷魂。不比師師姑娘差。”
    季回安將從前君曄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又唇線微微挑起,帶著一絲諷刺道:“你向來浪蕩,遊戲花叢。這話從你嘴裏說出倒也不算違和。”
    “但君曄,”季回安停頓片刻,又說道:“你我相識二十餘載,紈絝好色向來隻是你的表象。”
    “你瞧著生性頑劣,卻心中有謀算。
    你的世子妃於你而言是何等重要,斷然不可能因為阿麗亞的樣貌身材而娶她。”
    “太急切,反倒是露出了端倪。”
    君曄恍然大悟,他了解季回安,同樣季回安也看穿了他。
    “是我大意了。”
    季回安搖了搖頭,“還記得阿妤受徐皇後罰跪那回嗎?”
    “你有意令人給我傳信,打的便是讓我與徐皇後對立的主意吧?”
    “借我的手,除掉徐皇後與徐家,讓二皇子喪失奪嫡的靠山。”
    季回安也不再繼續賣關子,反倒是將君曄的破綻樁樁件件說了出來。
    “還有北境,霞穀關。你也摻和了一腳,戚老將軍之死與你有關!”
    “君曄,你我自小一道就學。家國百姓,分明早該如同烙印般刻在骨血之中,可你卻為一己私欲而差點葬送大祁江山!”
    “勇王的確買通了戚家軍將士,也的確誤導了戚老將軍。
    可戚家四員猛將,在短短時間內全被北狄人奪去性命。這事,幾無可能。”
    “且戚老將軍最致命的一刀,傷口分明就是大祁的軍刀!”
    “是你!派人渾水摸魚,殺了戚老將軍。”
    “也是你,有意帶著金吾衛的人幫我對抗宣武大將軍,就是為了讓我將勇王一派的罪證呈到禦前。”
    “如此一來,勇王一派,也盡數折戟。”
    “當然,他們死有餘辜。可君曄你,也實在是令人失望。”
    君曄低垂著頭,淩亂的頭發遮擋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楚神色。
    季回安繼續說道:“但這一切的一切,能被我如此輕易的察覺。
    不過是得益於你的那回口誤。”
    那是他最早發現君曄的不同尋常之處。
    “破獲鹽稅案後,慎王被牽扯,德貴妃病了。從始至終我並未告訴你,她在裝病。”
    “可你卻在看似為我打抱不平的話中,一語道破。”
    “這又是從何得知?”
    “德貴妃裝病的藥物來自南詔,隻能說明你若沒有與慎王派勾結,那便已然私通南詔!”
    君曄終於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原來在那麽早便露出破綻。
    “哈哈...哈哈哈哈......”君曄仰著頭笑出了聲音。
    “所以,你早便知曉我有二心?卻一直沒有拆穿?”
    季回安沒有再繼續回答他的問題,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然情誼已全,他便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季回安腳步不再停頓,頭也不曾回地離開了牢房。
    “少主。”金祿疾步趕上季回安。
    邊走邊回稟:“縣主和謝指揮使此刻也在詔獄中。”
    “何處?”季回安問道。
    “蘇側妃。”金祿提醒道。
    季回安大約明白,“去大理寺後院討口茶喝再走。”
    這幾日,他忙的腳不著地,一直宿在宮中,都不曾見過阿妤。
    既然今日阿妤也在大理寺中,那他便略微等等,待會兒同阿妤一道走。
    就算隻是能同乘一車送阿妤回謝府,多少也能講的上兩句話。
    此刻詔獄另一牢房中,看上去四周環境略微好些。
    雖薄被硬如鐵,但多少能取暖。牢房中還有桌子,上頭有茶碗有水。
    可蘇側妃母女卻一刻也待不下去。
    “母妃,你說謝清妤怎麽還不將咱們放出去。”流霞不滿道。
    她待在這個鬼地方兩天了,身上都快長出虱子來。
    蘇側妃安撫道:“快了快了,我總歸生她一場,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親生母親被處死的。”
    “若這般冷血無情,屆時嫁入季家,恐也會被人詬病。”
    她嘴裏不斷嘟嘟囔囔的,像是告訴流霞,又像是在安自己的心。
    邊說邊看著牢房外,漸漸有了光線。
    “來了來了,她來了。”蘇側妃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
    謝縱帶著謝清妤走到了牢房門口,並沒有令人將門鎖打開。
    謝清妤眸光複雜地看著蘇側妃那狼狽又帶著期盼的目光。
    “阿妤,阿妤,你終於來救我們了!”蘇側妃奔向木柵欄。“快讓人把門打開!”
    謝縱擋在謝清妤身前,神情冷漠。
    若非阿妤說要來瞧瞧,他根本就不打算來。
    牢門被獄卒打開,兩套衣裙和一些釵環送了進去,門又被關上。
    流霞皺眉:“謝清妤,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側妃拉了流霞一把,生怕她說出什麽話來惹到謝清妤。
    “阿妤,你定然是覺得母親這麽出去不體麵,要咱們先將髒汙的衣裳換下,對吧?”
    她話說的小心翼翼,帶著一絲不確定。
    謝清妤神色淡漠,開口道:“你我本無多少母女之情,且早已斷親。”
    “但念在你曾十月懷胎的份上,送上衣裙,讓你不至狼狽上路。”
    蘇側妃聽了,難以置信:“你不打算將我救出去?”
    謝縱冷哼一聲,“憑何救你?”
    如果說先前謝縱對蘇側妃還有半分愧疚,那在經曆了阿麗亞生辰一事之後,便早已經蕩然無存。
    “逼宮那日,你分明知曉阿麗亞遞給阿妤的那杯酒中加了料。
    可你卻眼睜睜地看著她中計,根本就沒打算阻攔。”
    “若非阿妤聰慧,早有謀算,豈非落入旁人圈套中?”
    “你雖生她,卻從不曾將她視為骨肉。她能來瞧瞧你已經是仁至義盡。”
    “更何況,你為衍王側妃。衍王謀反牽連家眷,大行陛下金口禦判,阿妤又怎能救你?”
    就算有法子救,他也不會讓他的乖女兒再沾惹上蘇側妃這種趨利避害之人。
    蘇側妃哭求:“阿妤,阿妤,母親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做不了衍王府的主啊!”
    “阿妤,你發發善心,救救母親...”
    謝清妤辦完想辦的事情,也不想再聽那些無謂的懺悔。
    跟著謝縱離去,而哭求已然變成了咒罵。
    謝縱橫了獄卒一眼,很快,聲音便消停了下來。
    “阿妤,咱們回去吧。”
    謝清妤想了想,認真道:“女兒還得去見一人,請父親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