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大婚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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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大老爺直到季大夫人和季回安都走了,都沒回過神來。
    這令牌,怎麽就,變成了昭明帝贈予他夫人的呢?
    昭明帝又為什麽要將如此殊榮贈給一個臣子之妻呢?
    季大老爺瞳孔驚懼放大,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了不得的隱秘之事。
    不…… 不可能!” 他踉蹌後退,撞到博古架,青瓷瓶墜地的脆響驚得他一哆嗦。
    想起季大夫人方才鎖匣時的異樣,冷汗順著鬢角淌進領口。
    他望著季大夫人出去的方向,嘴唇哆嗦著,臉上寫滿了荒唐與震驚。
    像是一刹那之間,他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他的尊嚴,都化為了烏有。
    ——
    雖然因著衍王作亂的事情,在昭明帝執政的最後多了些許波折。
    但有季回安在,政權交替還算平穩地度過。
    太子也很快順利登基,改年號為元佑,稱元佑帝。
    太子登基後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令內務府著手準備六月十八季回安和謝清妤的大婚事宜。
    內務府替臣子張羅婚禮,這可是無上的殊榮。
    謝清妤成了京都貴女們人人羨豔的對象。
    謝府梧桐居裏,淺碧色的窗紗被微風掀起一角。
    謝清妤歪在鋪著軟墊的美人榻上,手裏捏著本《詩經》,鬢邊的珍珠串隨著翻頁的動作輕輕晃動。
    案上的青瓷碗裏,新沏的雨前龍井還冒著絲絲熱氣,正是春日裏最愜意的辰光。
    “小姐,內務府的人來了。” 碧桃撩開竹簾,帶進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謝清妤抬眼時,見四名身著石青色宮裝的宮女正垂手立在廊下。
    每人捧著的朱漆托盤都覆著明黃錦緞,邊角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
    她連忙將書卷合上放在榻邊,理了理月白色的褙子。
    端正坐好:“讓她們進來吧。”
    為首的宮女邁進門檻便屈膝行禮。
    聲音溫婉卻帶著宮廷特有的謹嚴:“奴婢奉命給清平縣主送嫁衣樣式和頭飾樣子,請縣主過目。”
    說罷將托盤上的錦緞掀開,露出裏頭兩本厚厚的燙金畫冊。
    封麵上 “龍鳳呈祥” 四個篆字閃著柔光。
    謝清妤接過畫冊時,指尖觸到冰涼的琺琅封麵,心中微微一怔。
    她的嫁妝裏本就備好了嫁衣,是之前季回安請戚老夫人督辦的蘇繡珍品,針腳細密,寓意周全。
    如今元佑帝剛登基便讓內務府重新操辦,顯然是念著季回安輔政的辛勞,兼之對恩師的敬重。
    翻開第一頁,金線繡成的纏枝蓮便躍入眼簾,在天光下流轉著妖冶的光澤。
    往後翻去,無論是百子千孫紋的裙裾,還是銜著明珠的鳳冠樣式,都比尋常世家的規製華麗了數倍。
    謝清妤輕撫過一頁頁繁複的紋樣,輕歎道:“這也太費功夫了。”
    宮女垂首答道:“陛下說,季大人與縣主的婚事是國之喜事,理當隆重些。
    這份心意,還請縣主莫要推辭。”
    謝清妤望著畫冊裏流光溢彩的圖樣,想起如今季回安的身份。
    想必他們的婚禮定然會吸引來許多官員。
    若是嫁衣配不上季回安的官職,倒是令人說閑話。
    這般想著也覺得元佑帝雖然年紀小小,辦事算是妥帖。
    便翻開頭飾畫冊,指著一款嵌著東珠的鳳釵笑道:“這款看著素雅些,就選這個吧。”
    宮女連忙應下,捧著畫冊的手卻愈發恭敬。
    誰都知道,這位即將嫁給輔政大臣的清平縣主,往後的尊榮,怕是不輸宮裏的娘娘呢。
    宮女們剛退到月洞門,便見謝縱與謝英年踏著滿地海棠花瓣走來。
    謝縱身著藏青便袍,手裏把玩著新得的玉佩,眼角的笑紋裏還帶著幾分暖意。
    謝英年跟在身後,玄色勁裝外罩了件素色長衫。
    步履間帶著玄衣衛特有的利落,隻是眉宇間縈繞著一絲說不清的沉鬱。
    “都選好了?” 謝縱邁進門檻便問。
    目光落在案上攤開的畫冊上,指尖點了點那支東珠鳳釵的圖樣:“阿妤的眼光真好”
    謝清妤將畫冊合上,輕聲道:“不過是選些花樣子。
    具體的針線活計,內務府說都會按規製辦妥,倒省了不少心。”
    她想起方才宮女說的 “琴瑟和鳴”,耳尖微微發燙。
    垂眸時瞥見謝英年手裏的紫檀木匣,那匣子雕著纏枝紋。
    謝縱 “嗯” 了一聲,在謝清妤的身側坐下。
    而謝英年隻是站在謝清妤麵前,目光在謝清妤鬢邊的海棠停了停,又飛快移開。
    喉結動了動才開口:“這個給你。”
    他將木匣遞過去,聲音比平日低了些。
    謝清妤接過匣子,入手微沉。
    打開時,一疊銀票竟從裏麵 “篷” 地彈了出來。
    每張票麵都是千兩足銀,碼得整整齊齊,少說也有上百張。
    她驚得抬起頭:“哥哥這是做什麽?”
    “添妝。” 謝英年別過臉,望著院外抽新芽的梧桐。
    “你嫁入季府,總不能讓旁人看輕了去。”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這太貴重了......” 謝清妤剛要將匣子推回去,謝英年卻猛地後退半步。
    像是被燙到一般。“玄衣衛還有公事,我先走了。”
    他語速極快,話音未落人已轉身。
    謝清妤起身想追,手腕卻被謝縱按住。
    他歎了口氣,目光落在謝清妤微怔的臉上。
    “他知曉自己的身份,不敢有半分逾矩,隻能用這種方式給你撐場麵。”
    謝清妤的指尖撫過銀票邊緣的花紋,忽然懂了謝英年方才轉身時,耳根泛起的紅。
    那些藏在 “兄長” 身份下的關切,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原來都藏在這一疊厚厚的銀票裏。
    “收下吧。” 謝縱將匣子往她麵前推了推。
    謝清妤點了點頭。
    把銀票仔細疊好放進匣子裏,鎖扣 “哢噠” 一聲合上。
    像是鎖住了滿箱的暖意,也鎖住了兄長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院外的海棠花還在簌簌飄落,為這春日裏的喜事,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
    日子如白駒過隙,很快,就到了六月十七這日。
    謝府的門檻從門打開起,便再也沒有停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