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囂張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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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城的城門剛在馬勇身後合攏,凜冽的寒風便卷著雪沫撲在他臉上。
    他勒住馬韁,看著眼前巍峨的州牧府。
    朱漆大門上的銅環擦得鋥亮,門兩側的石獅子瞪著銅鈴大眼,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來者何人?”
    守門的衛兵橫過長槍,眼神裏滿是警惕。
    他們認得馬勇身上的甲胄,那是清風寨鄉兵的製式,前幾日正是這群人,把王家軍打得丟盔棄甲。
    馬勇拍了拍腰間的火銃,槍身的涼意透過皮甲滲進來:“告訴你們州牧,李開旅長派來的使者,馬勇。”
    他故意把“李開”二字說得很重,果然看見衛兵的臉色變了變。
    衛兵們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人匆匆跑進府內,剩下的人舉著槍,始終與馬勇保持著三步距離,仿佛他身上帶著瘟疫。
    片刻後,那衛兵快步回來,臉色發白:“州牧大人……請您進去。”
    馬勇嗤笑一聲,催馬穿過大門。
    府內的石板路掃得幹幹淨淨,積雪堆在兩側的鬆柏下,像鋪了層白毯。
    可再整潔的庭院,也掩不住空氣中的壓抑。
    往來的仆役都低著頭,腳步匆匆,連說話都不敢大聲,顯然是被前幾日的敗訊嚇破了膽。
    正廳的門虛掩著,馬勇掀簾而入時,正看見王州牧坐在主位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案上的玉佩。
    “馬使者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王州牧的聲音壓得極低,努力維持著州牧的體麵,可眼底的紅血絲騙不了人。
    顯然是幾夜沒睡好。
    馬勇沒客氣,從懷裏掏出張紙,“啪”地拍在案上。
    紙上“清水郡”三個字是李開親筆寫的,筆鋒淩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我家旅長說了,讓你把清水郡交出來,歸顧大人管。”
    王州牧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攥得發白:“清水郡是冀州的地界!憑什麽給顧維鈞?”
    “憑什麽?”
    馬勇嗤笑一聲,拿起案上的茶盞抿了口,滾燙的茶水燙得他齜牙,卻仍硬撐著。
    “就憑我家旅長手裏的炸藥包,能把你這州牧府炸成平地!”
    他指了指腰間的火銃。
    “還有這玩意兒,百步外能打穿你那寶貝兒子的膝蓋,哦,不對,他膝蓋已經碎了,或許該打穿他的腦袋?”
    “放肆!”
    王州牧猛地拍案,茶盞摔在地上,碎片濺到馬勇的靴底。
    “你一個鄉兵也敢威脅本州牧?信不信我現在就斬了你!”
    馬勇非但沒怕,反而站起身:“你可以試試。”
    他冷笑:“我死了沒關係,明天一早,三千鄉兵就帶著炸藥包圍過來,到時候別說清水郡,你這冀州城都得變火海!”
    廳外的親兵聽見動靜,拔刀衝了進來,卻被王州牧喝住:“退下!”
    他看著馬勇眼底的狠勁,突然想起吳猛形容的“炸藥包屠場”,後背瞬間沁出冷汗。
    他不能賭。
    王家軍剛敗,元氣大傷,若是再被炸藥包轟一次,整個冀州都會易主。
    “清水郡……可以給。”
    王州牧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但你們得保證,拿到地盤後,不再犯我冀州其他郡縣。”
    馬勇收起火銃,拿起那張紙晃了晃:“我家旅長說了,隻要你識相,往後井水不犯河水。”
    他突然湊近,壓低聲音:“對了,我家旅長還讓我帶句話,你兒子的膝蓋,是他親手廢的,下次再敢惹事,廢的就是你的腦袋。”
    王州牧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馬勇大搖大擺地走出正廳,嘴裏還哼著清風寨的山歌,那調子像根針,紮得他心口發疼。
    窗外的風雪又起,卷著馬勇漸行漸遠的歌聲,撞在州牧府的朱漆大門上。
    王州牧知道,從他答應交出清水郡的那一刻起,冀州的天,已經變了。
    而那個叫李開的鄉匪,終將成為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三日後的清晨,清水郡的城門緩緩打開。
    守軍們扛著兵器,低著頭往外走,甲胄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他們的步伐拖遝,沒人說話,隻有馬蹄踩在凍土上的悶響。
    王州牧昨夜下了死令,讓他們寅時前撤出城。
    城門內,兩萬郡兵列著整齊的隊伍,青灰色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顧維鈞穿著新製的鎧甲,站在隊伍最前麵,看著守軍消失在官道盡頭,突然放聲大笑:“好!好啊!”
    李開站在他身旁,手裏轉著狼骨簪,看著城牆上換下的“王”字旗,換上顧維鈞的“顧”字旗,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女婿,你看這城牆!”
    顧維鈞指著垛口上的箭痕,眼裏閃著光。
    “這清水郡果然易守難攻,比沐陽郡結實多了!”
    他突然抓住李開的胳膊,力道大得差點捏碎對方的骨頭:“若不是你,我顧維鈞這輩子都別想摸到清水郡的城門!”
    李開拍開他的手,指著遠處的農田:“這裏土地肥沃,開春種上糧食,夠兩郡的人吃三年。”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得派可靠的人守著,王州牧雖交了地盤,難保不會使絆子。”
    “放心!”
    顧維鈞拍著胸脯:“我讓親衛長帶五千人守糧倉,再讓神射手營駐紮在北門,誰敢來犯,先嚐嚐複合弓的厲害!”
    他望著城內的街巷,突然歎了口氣:“想當年我在兵部當差,清水郡還是王州牧父親手裏的寶地,沒想到如今歸了我……”
    “此一時彼一時。”
    李開望著冀州方向:“他王家占得太久,也該換換主人了。”
    正說著,親衛長捧著一本賬冊跑上來:“大人!李旅長!清水郡的糧倉裏有三萬石糧食,兵器庫還有二十架強弩!”
    顧維鈞接過賬冊,翻到最後一頁時,突然笑得更歡:“連銀庫都沒搬空!還有五千兩銀子!”
    他把賬冊塞給李開:“這都是你的功勞,該歸你!”
    “我不要。”
    李開擺手:“青山縣不缺這些。”
    他看著城內開始張貼告示的士兵:“把糧食分給百姓,銀子用來修繕城牆,民心穩了,這清水郡才算真正拿住。”
    顧維鈞看著李開的側臉,突然覺得這年輕人比自己看得遠。
    他這輩子爭的是地盤、是軍功,而李開爭的,是百姓的歸順。
    “好!就聽你的!”
    顧維鈞對著親衛長喊道:“傳令下去,開倉放糧!每戶百姓領兩鬥米!”
    消息傳開,城內的百姓們湧到糧倉外,看著郡兵們搬出糧食,紛紛跪地磕頭。
    有人舉著剛領到的米袋,對著城牆上的顧維鈞和李開喊道:“謝顧大人!謝李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