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馮勇那登記了名字，又跟著去了人事處。
    一路上，二人猶如好奇寶寶，怎麽看都感覺看不夠！
    這一入職，以後他們就也是有工作的人了！一想到這，二人就又是一頓興奮。
    人事處建立檔案的時候他們可看著了，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入職後28.5的工資，一年後，隻要沒有警告、記過等處分，經食堂主任、後勤廚處長批準，便算正式轉正。
    那個時候，他們的工資還能再提一截，達到36.5之多！
    這個錢，幾乎是他們現在收入的近乎三倍！
    二人隻覺得腦袋都有些暈暈乎乎，怎麽出的學校都沒太注意。
    一切事情處理妥當，二人先返回了自己師傅那邊，將二人已經成功入職的事兒說了一遍，黃師傅也一臉喜色。
    這麽一來，自己手下的徒弟已經有三個吃公家飯了，這在他們廚師圈，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
    尤其是他們這種民間廚子，更為難得！
    “等正式上了班，你們定要好好努力，別丟了閻主任的臉！”黃師傅再度叮囑著二人。
    “放心師傅，我倆曉得怎麽做。”趙亮此刻猶如煥發了第二春，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顯得不一樣了。
    家中。
    趙亮的老母親與媳婦早已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時不時就朝著窗外看上一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最後，老太太幹脆一屁股坐到了院子門口，眼巴巴的望著胡同口的位置，就等著自家兒子返回。
    這可是編製啊，隻要自家孩子能夠選得上，他家的苦日子也就算到頭了！
    一想到此，她就覺得一陣心酸。心裏頭都是對兒子的愧疚。
    要不是老頭子走的早，哪裏還用兒子這般費勁！
    “娘，亮子還沒回來？”
    趙亮媳婦在屋中又等了半天，還不見回來，幹脆也出了屋子，站到了院門口。
    “沒呢，這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
    老太太心裏七上八下的，枯枝般的手掌摩挲著自家小孫子的腦袋。
    “奶奶，爹回來了是不是就能給我買糖吃了？”
    老太太看著渾身滿是補丁的小孫子那一副期冀的模樣，心頭更是不知什麽滋味，當即紅了眼眶，“買，你爹爹一回來，奶奶就讓他給小寶買好不？”
    “好！”小孫子頓時眼眸一喜，餓的有些蠟黃的小臉上笑的比花都燦爛。
    “娘，小蘭！”
    正說著，趙亮的身影從胡同後慢慢浮現，見著自家老娘與媳婦守在院門口，他不禁鼻子一酸，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老太太霎那間轉頭，聽著兒子那帶著哭音的喊聲，頓時心涼半截，扶著牆起身，顫顫巍巍的往前了半步，嘴皮子微動，“兒啊，怎麽哭了？是不是沒選上？沒事，沒選上也沒事，這麽多年了，咱不也過來了？”
    趙亮媳婦眼眸中亮光驟然變的昏暗，心中也痛楚了幾分。可瞅著自家男人抱著老娘嚎啕痛哭，也隻能壓著心裏的難過上前安撫，“亮子，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小兒子有些懵，原本見著爹回來，本想著滿心歡喜的去買糖，可看爹哭的比自己當初還慘，一時間瞪著小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趙亮抱著老娘哭了半天，發泄了這麽多年心中的委屈，這才從老太太懷中出來，紅著眼睛咧著嘴笑：“娘，你們說啥胡話呢，我選上了！”
    說著，眼淚還不是不由自主的一顆顆順著臉頰往下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背負著全家的重任，趙亮幾乎是一天都不敢閑著。上有老，下有小，媳婦也沒工作，他們能堅持過那三年饑荒已是不易，這唯一的一次機會，是他必須全力以赴為之努力的方向。
    “啥？！”
    老太太與趙亮媳婦頓時一驚，心中猶如過山車一般，剛沉入穀底又直衝雲霄。
    “我說，我選上啦！”趙亮也分不出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麵頰上的淚珠與汗水交雜，溢入口中，皆是鹹味。
    “選上了？”
    老太太嘴裏呢喃，佝僂的身子也仿佛怔住了一般。
    趙亮媳婦站在一旁，驚愕之後便是大喜！興奮的衝到趙亮麵前，拉著他的胳膊緊張的再次問道，“真選上了？”
    看著自家媳婦那無比期冀的眼神，他堅定的點了點頭，“選上了！”
    再次得到趙亮肯定的回答，老太太身子猛地一顫，枯瘦的手緊緊攥住兒子的衣襟，指節都泛了白。
    她張著嘴卻發不出聲，渾濁的眼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滾下來，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祖宗保佑啊！”
    趙亮的老娘突然迸出一聲嘶啞的哭喊。
    趙亮看著激動的母親，慌忙上前扶著，卻見老太太哆嗦著從懷裏摸出個紅布包，裏頭裹著張泛黃的老照片，這是他老伴唯一的一張相片。
    “他爹你看見沒？咱亮子出息了！”
    老太太把照片貼在胸口，哭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些年...這些年...”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可嘴角卻高高揚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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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亮媳婦同樣喜極而泣，拉過小兒子淚珠嘩嘩往下落。
    嫁給趙亮這麽多年，總算是有了奔頭！
    “那邊怎麽說？”她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激動的問著自家男人。
    “學校食堂11月建成，我們11月上班。
    不過從下周開始，我們需要先將自己會做的菜整理整理，然後挑出其中適合學生，可以大鍋炒的菜報上去，到時候閻主任會根據我們的菜品生成菜譜。
    我們這幾個月需要做的，就是將家裏安頓好，提升提升手藝，我準備打明天開始就去找師傅，讓師傅幫著看看我哪裏還能提升，閻主任可是說了，每年我們都有考核，考的好，都有獎勵！
    而且咱家也總算不用在這裏住了，學校那邊會分配宿舍，到時候娃子們也能直接上學校裏的小學，我都問過了，都是免費！”
    趙亮一股腦的將這些東西全部說了出來，他的大腦裏，早已沒了其他東西，全被這些話塞的滿滿。
    “那工資呢，怎麽定？糧本有沒？”趙亮媳婦再次問著。
    “有，都有！”趙亮笑著回答，“工資第一年28.5，第二個轉正36.5，閻主任說了，排名前三的灶台，每個月還會多幾塊錢的獎勵，我努力些，這一兩年怎麽著也有40塊錢的工資，等年限夠，我就往上考，到時候工作也會更多！”
    趙亮媳婦這下沒什麽再需要問的了，扶著老太太哭唧唧，“娘，咱們的好日子總算來了！”
    兩個女的相擁而泣，趙亮剛想安撫，就覺得自己腿邊的褲子被拽了拽，低頭一看，自家小兒子正瞪著清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他一把將小兒子抄起，使勁的用胡子紮著小兒子的臉。
    “咯咯咯。”
    小兒子一串清脆的笑聲，“爹，奶奶說，你回來就給我買糖吃，是真的嗎？”
    “買，咱去買最好的！買大白兔！”
    趙亮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驅散了心頭最後一抹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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