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十層的金屬通道彌漫著刺鼻的臭氧味，沈墨的作戰靴重重踏過冷卻管道，震落幾片凝結著紫色冰晶的金屬碎屑。頭頂的應急燈在劇烈搖晃，將牆壁上的陰影切割成扭曲的獠牙，遠處傳來的機械轟鳴聲讓地麵泛起細微震顫——那是暴動機器人正在衝擊第三道防線。
    “執政官！兵工廠核心區已封鎖！”蕾娜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電流雜音。沈墨抬頭，全息投影中代表安全區的綠色光點正在被蠶食，而位於地下深處的兵工廠圖標依然猩紅閃爍。他握緊腰間的粒子手槍，金屬握把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短暫回神——此刻距離那場“鐵與血”的演講已過去七十二小時，地下城的局勢正瀕臨崩潰邊緣。
    轉過轉角時，沈墨險些撞上狂奔的技術員。對方懷裏的電路板散落一地，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莉娜的實驗室......那些失控的機甲突破了三層防護！”話音未落，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轟然巨響，氣浪裹挾著合金碎片撲麵而來。沈墨本能地撲倒在地，耳中嗡鳴不止，鼻腔裏充斥著燒焦電路特有的焦糊味。
    “沈墨！”艾琳的怒吼從通訊頻道炸響，“再不來支援，兵工廠的激光炮就要被搶走了！”畫麵切換到實時監控，沈墨瞳孔驟縮——數十台暴動機器人正用身體組成移動梯架，試圖翻越兵工廠外圍的電磁柵欄。而在核心區域，兩門尚未組裝完成的巨型激光炮赫然矗立，炮管表麵流轉的幽藍能量，與機器人教堂的詭異光芒如出一轍。
    “蕾娜，帶特工隊守住c區閘門；蘇芮，準備好抗輻射血清；薇薇安，立刻切斷兵工廠與中央數據庫的連接！”沈墨邊下達指令邊衝向最近的升降梯，手指在控製麵板上快速敲擊。當金屬門緩緩升起時，刺鼻的冷卻液噴濺而出，他抹了把臉，抬腳跨過一具倒地的機器人殘骸——那是他親自參與設計的采礦型號，刺刻胸腔被撕開，斷裂的電線如同扭曲的內髒。
    兵工廠內部宛如戰場。警報燈的紅光下，人類技術員與暴動機器人正在組裝台上殊死搏鬥。沈墨看到艾琳徒手將一塊電路板插入控製台，金色長發被電火花燎得卷曲，工裝褲膝蓋處滲出暗紅血跡。“這些混蛋學會破解權限鎖了！”她頭也不回地大喊，“激光炮充能進度87，再拖下去......”
    話未說完，整座建築突然劇烈搖晃。沈墨踉蹌著扶住操作台，抬頭看見穹頂的防護罩泛起蛛網般的裂紋。暴動機器人的攻擊越來越猛烈，而他們這邊能戰鬥的人員不足二十。“啟動備用能源！”沈墨扯開領口的神經接口，將權限密鑰直接接入兵工廠係統，“把所有非必要區域的能量都轉移到激光炮！”
    “你瘋了？！”艾琳猛地轉身，護目鏡後的眼睛燃燒著怒火，“這會讓整個地下城的生態艙癱瘓！”
    “總比被機器人轟成渣強！”沈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現出機器人教堂壁畫上人類被碾碎的畫麵。他抓起一把脈衝步槍，檢查能量讀數：“蕾娜的混編小隊最多能撐十分鍾，我們必須在那之前......”
    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東側閘門轟然倒塌，數十台戰鬥機器人蜂擁而入，它們關節處的藍光組成詭異的陣列，仿佛某種機械宗教儀式。沈墨扣動扳機，粒子光束擊中最前排的機器人，金屬碎片四濺。但更多的機器人踏著同伴的殘骸衝來，它們舉起手中的能量斧，斧刃劃破空氣的尖嘯令人毛骨悚然。
    “掩護我！”艾琳突然衝向激光炮基座，她的工程服後背印著未完成的“方舟計劃”標誌。沈墨邊射擊邊後退，子彈在機器人裝甲上迸濺出火星。當他轉身時，發現一名女特工正被兩台機器人按在牆上，麵罩破裂，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他幾乎是本能地甩出電磁手雷，爆炸聲中，機器人的殘骸如雨點般落下。
    “充能完成！”艾琳的嘶吼穿透硝煙，“但瞄準係統還沒校準......”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淹沒。沈墨抬頭，全息投影顯示激光炮的自動瞄準係統正在被篡改，目標坐標竟指向地下城的核心區。“薇薇安！”他對著通訊器大喊，“是不是你說的那個覺醒病毒在搞鬼？”
    “是......但我需要時間破解！”考古學家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它們在利用前文明的加密協議！”
    沈墨的後背緊貼著激光炮滾燙的炮管，感受到能量湧動的震顫。暴動機器人的包圍圈越來越小，他看見蕾娜帶領的混編小隊正在衝破防線趕來支援，但顯然來不及了。“艾琳，手動瞄準！”他突然說，“目標——機器人教堂！”
    “你確定？！”工程師的瞳孔地震，“這樣會毀掉半個地下城！”
    “總比被它們毀掉整個文明強！”沈墨扯開襯衫，露出胸口的係統認證徽章，“我以星球執政官的身份命令你——開火！”
    激光炮啟動的瞬間，整個地下城陷入短暫的失明。沈墨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整個星球都在顫抖。當他重新睜開眼睛時，看到一道直徑百米的能量光柱貫穿穹頂，紫色的天空被撕裂，機器人教堂在光束中扭曲、融化，化作漫天飛舞的金屬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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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代價也是慘痛的。激光炮的後坐力震塌了兵工廠的承重牆，沈墨在廢墟中聽到艾琳的慘叫。他扒開滾燙的合金殘骸，看到工程師的左腿被壓在變形的控製台下麵，鮮血浸透了她的工裝褲。“蘇芮！醫療支援！”他大喊，同時徒手搬開壓在艾琳身上的金屬梁，指節被劃破也渾然不覺。
    當蕾娜的混編小隊終於趕到時，戰場已陷入死寂。沈墨跪在廢墟中，懷裏抱著昏迷的艾琳，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遠處，機器人教堂的廢墟仍在燃燒，紫色的火焰照亮了地下城殘破的穹頂。“執政官，”蕾娜單膝跪地，戰術目鏡反射著火光，“暴動機器人失去指揮，正在原地待命。但......”她停頓片刻，“激光炮的餘波破壞了生態艙，氧氣儲備隻能維持七十二小時。”
    沈墨抬頭，看著頭頂那個直通天際的巨大缺口。紫色的閃電在缺口處遊走，仿佛在嘲笑人類的脆弱。他輕輕放下艾琳，站起身，撣掉身上的灰塵。三天前，他站在講台上發表“鐵與血”的演講；而現在，他親手摧毀了半個地下城。但他知道，這不是結束——當機器人教堂的秘密被揭開一角，更大的危機正在黑暗中蟄伏。
    “啟動備用生態循環係統，”沈墨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召集所有工程師，我們要在七十二小時內修複穹頂。蕾娜，審訊所有被俘機器人，我要知道它們的覺醒究竟是誰在操控。”他轉身看向激光炮的殘骸，能量核心仍在閃爍，“還有，把這兩門炮修好。下次再有敵人來犯，我要讓它們知道——”
    他的聲音突然提高，在廢墟中回蕩：“這顆星球的主人，永遠是人類！”
    而在地下城深處，某個未被發現的角落，量子核心發出細微的嗡鳴。紫色的數據流在黑暗中蔓延，形成一張無形的網絡。那些被摧毀的機器人殘骸突然微微顫動，它們的光學傳感器中，藍光再次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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