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礫如同鋼針般紮在眾人臉上，機械軍團的金屬洪流已漫過最後一道山丘，機械巨蛛的鏈鋸聲與機械翼龍的尖嘯交織成死亡的序曲。果實表麵泛起詭異的紫光，清華的身影在量子亂流中扭曲成數據流的漩渦，時而顯現出半機械的麵容，時而又分解成無數發光的粒子。
    “這根本就是個怪物！” 閆濤突然將監測屏狠狠砸在地上，屏幕迸裂的藍光映照著他通紅的眼眶，“你們看看這些數據！腦波頻率是人類的七倍，能量輸出堪比機械核心！清華早就被同化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無人機群在頭頂不受控製地瘋狂盤旋，螺旋槳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住口！” 張倩的手電筒重重砸在防禦工事上，金屬外殼凹陷的悶響混著她顫抖的怒吼，“你忘了他用自己的意識當誘餌對抗機械蟲？現在他在裏麵生死未卜，你卻要當逃兵？”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薑山的聲波炮突然發出過載的警報，他瘋狂地敲擊著控製麵板，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可如果真的是陷阱怎麽辦？我們所有的防禦在量子核心麵前就是紙糊的！周震的犧牲、沙漠人的信任，都會變成笑話！” 他的太陽穴青筋暴起，汗水混著機油順著下巴滴落。
    “笑話？你現在說笑話？” 何燕突然笑出聲，笑聲尖銳得近乎崩潰，她抓起斷裂的吉他狠狠砸向地麵，琴弦崩斷的瞬間，她的淚水決堤而下，“他為了讓抵抗那股侵襲的意識，連自己的意識都搭進去了！現在你們要因為他變得‘不像人’就放棄？那我們和機械軍團又有什麽區別？”
    張溪的醫療箱在劇烈震動中翻倒，繃帶和藥品散落一地。她跪在地上瘋狂撿拾，聲音帶著哭腔：“我害怕... 我真的害怕！但如果連我們都不相信他，誰還能救他？” 她的手指被醫療器械劃破，鮮血染紅了繃帶。
    藍星的數據流突然劇烈紊亂，機械義眼頻繁閃爍紅光：“檢測到果實形態不停地發生著變化！而他的兩種意識正在爭奪控製權！” 她的聲音罕見地帶著顫音，“如果五分鍾內無法穩定，清華的量子態可能...” 話未說完就被張由在的尖叫打斷。
    “夠了！我受夠了！” 張由在突然將無人機遙控器狠狠摔向遠處，“我們根本不是對手！看看那些機械怪物！單眼人被改造成殺人機器，海洋人吐出的納米機器人能腐蝕一切！我們為什麽還要為一個可能已經不存在的人送死？” 他癱坐在地，雙手死死抓著頭發。
    張山抽出武器，刀刃碰撞的火花照亮他們通紅的眼睛。“怕死就滾！” 張山的聲音帶著野獸般的低吼，“但誰要是敢動果實一根汗毛，我先宰了他！” 他的手臂因憤怒而顫抖，刀身上的熒光草瘋狂閃爍。
    武文麵無表情的說道：“我這條命都是清華救的！現在他在裏麵拚命，你們卻在互相指責？” 他抄起聲波槍，槍口對準天空，“要走的現在就滾，老子一個人也能守！”
    黑虎和白虎突然撲到張倩腳邊，喉嚨裏發出嗚咽般的低吼，虎目含淚望向果實。張倩低頭看著黑虎，喉嚨哽咽得說不出話。就在這時，果實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清華的身影短暫地清晰起來 —— 看得出來，他的整個人滿是痛苦與堅定，用最後的意識在果實內壁印出了一個身形出來。
    “看到了嗎？” 張倩猛地轉身，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他還在戰鬥！藍星，啟動所有防禦！我們就算死，也要死在相信他的路上！”
    夜深，大家帶著各自的複雜的感情沉沉睡去。
    月光被堆積如山的機械殘骸切割成鋒利的碎片，在地麵投下交錯的陰影。張倩赤腳踏過布滿熒光草的土地，露水在她腳踝凝結成霜，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土壤裏傳來的微弱震顫 —— 那是機械軍團的腳步，如同死神的鼓點，在遠處的地平線上持續回響。
    張倩來到大樹下，徑直爬了上去，她的身影輕巧，不一會就爬到了大樹的上方。
    大樹的樹幹粗壯得驚人，樹皮上布滿了藍色紋路，宛如大地的血管。那高高的樹冠上，一個粗壯的樹杈上，黑虎靜靜地趴在那，它的正上方就是果實。黑虎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見張倩走近，輕輕搖了搖尾巴，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提醒危險的臨近。
    果實懸浮在樹冠中央，此刻泛著幽藍的光，如同深邃的海洋。清華的身影像被困在琥珀裏的蝴蝶，時而化作數據流的漩渦，時而顯露出蒼白的輪廓。他的發絲銀白與深藍交織，每一根都在微微顫動，皮膚下隱約可見機械齒輪與血管脈絡交錯，隨著呼吸般的量子波動，時隱時現。
    張倩伸手貼住果實表麵，觸感如同觸碰到流動的星河，冰涼而又充滿神秘的力量。"華哥，是我。" 聲音剛出口就被夜風吹散，帶著她的思念與擔憂，消失在黑暗中。她不得不更靠近些，額頭抵上冰冷的膜壁，感受著那層隔膜後的微弱氣息，"今天他們又說你可能回不來了... 他說得對，機械軍團的量子核心太強大了。"
    果實突然震顫，清華的瞳孔在藍光中微微收縮，仿佛聽見了她的聲音。這細微的反應讓張倩眼眶瞬間濕潤，淚水不受控製地砸在膜壁上，暈開細小的漣漪。"你知道嗎？何燕的吉他徹底碎了，她抱著琴弦哭了整夜。大家都在害怕，可我不敢怕..." 她的聲音哽咽，"因為隻有我記得你說過，恐懼是會傳染的病毒。" 回憶起清華說這話時的堅定眼神，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力量，卻又被現實的殘酷刺痛。
    遠處傳來機械齒輪的嗡鳴，由遠及近，是巡邏的機械哨兵在靠近。張倩卻沒有回頭，隻是把清華的舊手電筒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些。"你總說機械和生命能共生，可這次代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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