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繼續說道：“如果必須有人當犧牲品..." 她哽咽著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疤痕，那是曾經在機械蟲襲擊中，清華拚盡全力救下她的印記，"就讓我去。我這副身體，本來就是你從機械蟲手裏搶回來的。"
    果實內部的數據流突然劇烈翻湧，清華的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張倩卻看懂了他的口型 ——"別..." 她急忙搖頭打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更加清醒。"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嗎？你那時真的很帥很帥。"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現在該換我保護你了。我不能再看著你獨自承受這一切。"
    機械哨兵的探照燈掃過樹冠，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張倩猛地轉身，手電筒的光束劃破黑暗，與機械哨兵的燈光對峙。當她再回頭時，果實中的清華已經消散成萬千光點，其中一點緩緩飄向她，在指尖化作一粒發光的塵埃。她握緊拳頭，仿佛握住了整個宇宙的星光，堅定地說："等天亮，我們就去終結這場戰爭。無論如何，我都會帶你回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張倩獨自坐在樹杈上，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輕輕哼起清華常聽的老歌，歌聲顫抖而溫柔，混著遠處機械軍團的轟鳴，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黑虎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將頭枕在她膝頭，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 —— 它也在等待，等待那個教會它所有的人歸來，等待著黎明的曙光，能照亮這場漫長而殘酷的戰爭的盡頭。
    黎明前的黑暗濃稠如墨，機械轟鳴聲卻在此時詭異地戛然而止。張倩猛地從樹根上起身，黑虎也警覺地直立，琥珀色的瞳孔映著天邊翻湧的鉛雲。整個戰場陷入死寂，唯有果實內部的量子波動愈發劇烈，清華的身影在藍光中扭曲成漩渦，仿佛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殊死搏鬥。
    "太安靜了。" 藍星的眼睛突然迸出紅光，數據流在她周身凝成荊棘狀的防禦網，“它們在等援軍。” 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四肢不自覺地發出齒輪摩擦的聲響。
    閆濤的無人機群突然集體發出刺耳的警報，在頭頂瘋狂盤旋："西北方向的機械信號全部消失了！就像... 就像被什麽東西吞噬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哭腔，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進護目鏡。
    "是陷阱！" 薑山猛地踹開腳邊的石塊，揚起的沙塵裏混著他壓抑的怒吼，"它們故意示弱，等我們放鬆警惕！" 他調試聲波炮的手在發抖，炮管發出不穩定的嗡鳴。
    張溪的醫療箱 "啪嗒" 掉在地上，繃帶和藥品散落一地。她蹲下身撿拾的手指不停顫抖："三天前我給傷員換藥時，聽見單眼人在說 " 血月降臨 "... 會不會和這次的靜默有關？"
    何燕說道："最可怕的不是敵人的攻擊，而是未知的寂靜。" 她的聲音哽咽著，眼神卻死死盯著遠處的機械高塔。
    張由在突然瘋狂地敲擊無人機遙控器："不行！我們得主動出擊！再等下去，我們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的嘶吼被突如其來的次聲波打斷，眾人耳膜瞬間刺痛，鼻腔滲出鮮血。
    "都別吵了！" 張倩舉起清華的舊手電筒，光束在顫抖中掃過眾人，"藍星，能檢測到援軍還有多久抵達？魏安娜，果實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魏安娜的檢測儀發出尖銳的蜂鳴，屏幕上的能量曲線瘋狂跳動："清華的意識波正在和外界產生詭異共振，就像... 就像他在主動連接機械核心！看得出來，華哥現在很是狂躁！"
    黑虎突然發出低沉的咆哮，利爪深深刨進地麵。所有人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隻見機械高塔頂端的多麵體鏡片泛起妖異的紫光，無數機械蟲從地底鑽出，在空中編織成巨大的量子矩陣。單眼人的機械眼球開始充血，沙漠人的骨笛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海洋人的鰓裂間滲出銀色的腐蝕性液體。
    "它們來了！" 藍星的數據流暴漲，荊棘狀防禦網瞬間擴張三倍，"這次的能量波動是之前的十倍！"
    張倩說："不管來多少敵人，我們都要守住這裏！我們沒有退路！" 她的聲音穿透死寂的空氣，卻掩蓋不住其中的恐懼與決絕。而在她身後，果實中的清華一雙倔強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而整個果實裏，隻剩下這一雙眼睛。其餘的部分像是遊離的塵埃一樣在果實裏彌漫著。
    張倩的話音落下後，整個戰場陷入了比先前更濃稠的死寂。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蔽，機械殘骸的陰影如同巨獸的獠牙，在地麵投下森然的輪廓。黑虎與白虎並排蹲坐在果實下方，喉間發出低沉的嗚咽，它們豎起的耳朵捕捉著每一絲細微的響動，琥珀色的瞳孔裏倒映著遠處機械高塔那若隱若現的幽光。這黎明前的黑暗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一樣。
    第二天的黎明在詭異的靜謐中終於來臨，太陽仿佛也被這壓抑的氣氛所震懾，蒼白的光線無力地灑在大地上，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病態的紗幕。沒有鳥鳴，沒有風聲，甚至連熒光草都不再閃爍，像是被定格在某個恐怖的瞬間。
    四周山上的野獸們集體躁動起來。狼群伏在山崗上，毛發根根豎起，鼻子不停翕動，試圖從空氣中嗅出危險的氣息；獵豹弓起脊背，利爪深深陷入泥土，尾巴緊張地甩動；兩隻巨熊站立起來，發出不安的低吼，震得山林間的枯葉簌簌掉落。它們的本能告訴自己，某種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正在暗處蟄伏，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時機。
    張倩帶領眾人在防禦工事間巡視，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閆濤的無人機群在低空盤旋，螺旋槳的嗡鳴打破了片刻的安靜，卻又很快消散在濃稠的空氣中。"太不正常了，" 閆濤盯著監測屏，上麵的信號顯示周邊十公裏內沒有任何機械活動的跡象，"就像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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