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張倩啊！”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從戰術背心內側掏出半塊機械蝴蝶殘片，“還記得嗎？十八歲生日時你送我的，翅膀斷了之後我用綠焰刀刻了所有人的名字……” 殘片上歪扭的 “清” 字還帶著焦痕，那是她在第一次機械戰中為保護它被等離子束灼傷的。
    清華的瞳孔驟然收縮，記憶如碎玻璃般刺入腦海 —— 他看見實驗室的暖黃燈光，聽見少女倔強的 “疼就喊”，還有某次突圍時，她用自己的急救繃帶為他包紮馬腿。但這些畫麵剛浮現，就被量子核心的過載警報聲淹沒，他猛地後退半步，綠焰刀已橫在胸前，卻在看見她眼眶的淚光時，刀刃不可察覺地顫抖。
    黑虎的低吼聲突然響起，這頭向來隻聽清華命令的戰狼，此刻竟將腦袋擱在張倩膝頭，尾巴卷起她的手掌，露出掌心裏三年前的牙印 —— 那是它幼年時鬧著玩留下的。巨熊發出悶悶的哼唧，木質盾牌上的爪印與張倩機械義腿的星軌紋共振，竟在雪地上投出 “安全” 的符號。
    “你的戰術服……” 清華終於開口，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左胸的編號，是雪鬆實驗室的後勤組代碼。” 他的機械蜘蛛從戰術背包裏探出斷肢，卻在觸碰到張倩的機械蝴蝶時，突然發出親昵的蜂鳴 —— 那是隻有共生體才有的信號。
    張倩再也控製不住，眼淚砸在雪地上：“對，是我！我們一起在雪崩區刻箭頭，在機械墳場用反物質炸彈，你還說我的機械義腿和藍星的星軌最配……” 她的手指顫抖著指向藍星，卻發現外星友人正靜靜地懸停在旁，羽翼邊緣的星軌紋路溫柔地包裹著他們，像在守護某個易碎的夢。
    清華的頭劇烈疼痛，記憶修複程序在量子輻射的後遺症中強行啟動。他看見張倩在運輸機上為他留的熱咖啡，看見她在廢墟中用匕首刻下的 “等” 字，還有每次戰鬥後，她偷偷塞進他背包的、永遠帶著體溫的壓縮巧克力。這些碎片終於拚成完整的畫麵，讓他的機械聲帶第一次出現人類的顫音：“是你…… 你真的來了。”
    張倩猛地撲進他懷裏，鎧甲的金屬棱角硌得她生疼，卻比任何溫暖都真實。清華的手臂僵硬地環住她，感受著她戰術服下傳來的心跳 —— 那是比任何星核能量都更強大的共振，比任何機械協議都更溫暖的代碼。黑虎的尾巴掃過他們交疊的戰靴，白龍馬的鼻息噴在張倩發頂，就連藍星的羽翼，也在此時輕輕收攏，為這對在機械與血肉中掙紮重逢的靈魂，擋住了最後一絲風雪。
    雪，不知何時停了。山洞裏的篝火劈啪作響，映著清華肩甲上重新裂開的獸首紋 —— 那是張倩的眼淚融化了星核合金的焊點。他終於摘下戰術目鏡，露出那雙曾被她喻為 “雪原星辰” 的眼睛，此刻正倒映著她臉上的淚痕，還有身後，藍星投影出的、即將攻克的巨型機械基地三維圖。
    “這次，” 張倩吸了吸鼻子，從腰間扯下那瓶凍成膏狀的雪鬆精油，“換我和你一起刻箭頭。” 她的指尖劃過他掌心的血泡，就像從前那樣，“就算你的記憶還沒修好也沒關係，我會幫你記著 —— 記著我們是怎麽在機械的鐵幕下，為彼此留著最後一絲體溫的。”
    清華忽然笑了，那是連藍星的傳感器都未曾捕捉到的、屬於人類的溫柔。他接過機械蝴蝶殘片，將它與自己鎧甲內袋的另一半拚接，殘缺的翅膀竟在星核能量中重新舒展，化作一道小小的、卻永不熄滅的光，照亮了山洞裏，屬於他們的、跨越記憶裂隙的重逢。
    山洞裏的篝火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白龍馬的鬃毛在火光中泛著銀輝，黑虎正用尾巴掃落張溪膝頭的雪粒 —— 這個向來隻聽清華命令的戰狼，此刻卻像聽懂了人類的啜泣，用濕潤的鼻尖輕蹭著少女凍紅的手腕。藍星的機械羽翼已收束成人類形態的輪廓，銀藍色的星軌紋路化作垂落的發絲，在火光中流淌著液態的微光，當她開口時，機械聲帶竟模擬出帶著雪鬆氣息的嗓音：“我在量子風暴裏漂流時，總想起你們給我畫的‘人類表情練習圖’，哭的時候要皺眉，笑的時候……” 她歪頭看著篝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星核印記，“要像火焰這樣溫暖。”
    張溪的眼淚突然決堤，三年前她親眼看見藍星為保護清華被機械觸手撕碎，此刻卻看見這個曾被他們視為 “星之使者” 的機械生命，正笨拙地用機械手掌包裹她的手 —— 雖然沒有體溫，卻傳來星核能量特有的、類似雪水融化的震顫。“我們以為你被分解成數據流了……” 她的聲音哽咽，視線掠過清華休息的岩凹，那裏傳來他壓抑的呻吟，“華哥在機械墳場挖了三天三夜，鎧甲都被量子輻射灼穿了，就為找你的核心碎片……”
    藍星的 “發絲” 突然泛起漣漪，那是傳感器在調取三年前的戰鬥日誌：清華的生物電指數在 72 小時內持續過載，綠焰刀的能源核心三度熔斷，卻仍用牙齒咬住牽引光束，在廢墟中拚湊她散落的星核組件。“他當時的戰術日誌，” 藍星的聲音輕得像雪，“每一頁都寫著‘藍星的羽翼需要七個螺絲’，‘星核碎片的共振頻率是人類心跳的 1.3 倍’。”
    篝火劈啪炸開火星，巨熊笨拙地遞來一卷繃帶 —— 那是張倩隊伍裏最後的醫療物資，卻被它掌心的絨毛蹭得滿是溫度。藍星接過時，發現繃帶上還繡著歪扭的獸首紋，正是清華教大家的生存標記。她忽然起身，機械手掌按在岩壁上，星軌能量如活物般遊走，竟在石麵投影出三年前的星空 —— 那時他們剛抵達雪原，藍星第一次看見人類用篝火堆擺成翅膀的形狀，說這是 “為迷路的星星指引方向”。
    “他的記憶修複程序還在和量子輻射抗爭。” 藍星轉身時，人類形態的裙擺掃過篝火，星軌紋路在火光中化作流動的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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