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村裏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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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找到了,孩子找到了,咱們官府和隔壁縣官府的人給送回來了,往村裏來了呢,老張!張家的!”
    “你家春姐兒找著了!“
    興奮的呼喊充斥田地間,丟了孩子後幹什麽都沒勁兒的張家兩口子淚流滿麵,尋聲而來,就見有村民領著官差,帶著熟悉的人走在小路上。
    “春兒?”
    “爹,娘!”沉默寡言的孩子撲了過來,抽泣不語。
    一家三口哭的撕心裂肺,官差們不說話,村裏麵來看熱鬧的人也於心不忍,紛紛扭頭。
    有一婦人自人群而出,滿眼希冀問:“我家孩子呢?”
    官差們紛紛讓開,驢背上馱著個像是人影的麻袋。
    那婦人沒有說話,隻是轉身想離開,她不願相信,可卻怎麽都挪不動腳步。
    她跪了下去,泣不成聲。
    村民們扼腕歎息,徐老六死的早,留下兩個兒子。
    徐孫氏日日起早貪黑,堪堪把兩個孩子拉扯大,長子徐文十幾歲便去外頭奔營生。
    老二徐武雖隻是個牙牙學語的年紀,但平日裏刻苦用功,不論是日考,月考還是季考,回回都能名列前茅,往常大夥兒都說是名曲反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那一日人間蒸發,怎麽都找不著,如今赫然出現在眼前。
    誰能受得住啊?
    村長站出來與官差商量之後事宜,有村民扶著徐孫氏回了家,官差們跟了上去,滿是好奇心的村民們有的緊隨其後,有的陸陸續續散了。
    張春跟著爹娘回了家,在自己屋裏的小窩上安然入睡。
    門外,張母小聲對張父說:“我去做點東西,待會兒春丫頭醒了好吃,你去上炷香,告訴祖宗們回來了。”
    張父哪有不應的,滿心歡喜便去給祖宗們上香,到了最後也不忘給自家兒子求:“願我兒平平安安,回家過年。”
    青陽縣徐家村,多是姓徐的人家,但也不隻有姓徐的。
    張家人搬來這幾代了,隻可惜天不給活路,一大家子人不是得重病,就是意外,以至於張父十五那年成了張家的獨苗苗,二十幾經媒婆說媒,娶了徐家村的一位姑娘,人送外號“母老虎"的張母。
    都說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來,可比起張父的沉默寡言,風風火火的張母恰恰相反,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
    他夫妻二人原先不是太合得來,張父娶她不過是能選的不多,張母嫁過來,也是因為她自個兒是二婚,家裏容不得她,她也沒什麽可挑的。
    她要是敢賴在家裏,那幫子人就指桑罵槐“拖油瓶”,她娘就會到她眼前失聲痛哭,按她娘感慨半生的話來講就是:“女娃大了是沒有家的。”
    剛成婚那時候,大夥可沒少說他們的渾話:“旁人家裏都是天天男人打女人,張小子你可別反過來了。”
    “沒事兒,打不過可以找人呢。”
    “你們就不能盼著我們好嗎?我們剛成婚啊!”
    張母雖覺得自家男人太溫順,應該重新投胎去當個小姑娘,在外頭也總說“跟他過就像身旁睡了個啞巴似的”,可到底還會幫上兩句。
    剛成婚時,張父便嫌她太吵,這哪裏是娶個暖被窩的,簡直就是要了個祖宗回來。
    因著他太過溫順,隻知道悶頭幹活,幹完活拿錢也是最後一個,有人看碟子下菜,隻說錢不夠了,往後幹完再說,即便這是工錢日結的差事。
    “張老弟就當請哥的,咱們矯情這麽熟對吧?”
    後來活幹完了,大夥兒都心滿意足走了,唯有他工錢少了些許,委委屈屈回了家。
    張母一如往常伸手向他要錢,數了之後發現數目不對,便問他錢去了何處?他磨磨蹭蹭老半日才據實相告。
    “你個死木頭。”張母聞言,起身在門角落扛起鐵鍬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罵,即便身旁那個以和為貴的人連拉帶勸,一遍遍跟她說“就百來文錢而已”,她還是無動於衷。
    “大夥兒都是出力出汗幹活的,憑啥到了我家就少?”
    那人得知原是隔壁村死了丈夫改嫁的母老虎,趕忙將錢給了,卻是扔到了地上。
    張父本想彎腰去撿,張母打了他的手,揮起鐵鍬朝著那趾高氣揚的人罵道:“娘的,我男人憑自己一雙手掙錢,你瞧不起誰呢?扔地上的錢誰稀罕!”
    “我也不報官,畢竟官老爺忙著呢,但這事好辦!家裏那麽窮,反正沒錢活不了,幹脆就別活了,老娘地也不種了,就在你家門口晃。”
    “你們一家子人有本事都別出門!”她說完,扛起鋤頭瀟灑轉身:“咱們走。”
    “好好好!”那人趕忙從地上把錢撿起來,恭恭敬敬塞到張父手上:“以後你別來了。”
    張母“哼”了一聲:“搞得好像誰稀罕似的,你這樣動不動就賴人錢,我男人幫你幹活,我都替他覺得晦氣。”
    “走。”張父稀裏糊塗被她拽著走:“外頭的事兒,你不想說就不說,但是誰欠錢了,你告訴我,我去要回來!”
    也不知是被自家媳婦嚇了,還是習慣了,後來張父在外頭依舊不怎麽說話,在家裏話卻破天荒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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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確說來也沒多幾句,可早已習慣他像個啞巴的張母在外頭幹活時,偶爾會滿臉疑惑向村民們發問:“他現在像個炮仗一樣,日日吵個沒完,我都快不認識他了。”
    村民們不由打趣,是千年老樹被捂熱了心,正開花呢。
    日子過得平靜,二人順順當當,唯有子嗣些許艱難,而立過半才陸續得了一雙兒女。
    兒子張平安,性子隨了張母,女兒張春,性子隨了張父,成日裏溫順的像隻羊。
    今年秋季帶著孩子入城趕集,沒想到回個頭便沒了影。
    夫婦二人實在不知,若平安回來,知曉疼愛的妹妹不見了蹤影,該有多傷心?
    如今真真是老天開眼,官府英明,他們家積了大德,若不然這丟了的人是回不來的。
    ……
    “平安哥,我先回了。”
    “我也比你晚不了多少。”
    日落西山,天將黑未黑時,背著背夾子回到村子的張平安和徐文各自回家。
    “爹,娘,小春,我回來了!”張平安披著寒風,左手拎著油紙包,右手拎著魚,在家門口不遠處已然大喊起來。
    在菜園子裏悶頭幹活的張父回頭望了一眼,憨笑著繼續幹活,灶房頂上炊煙嫋嫋。
    “爹!”張平安路過菜園子叫了一聲,那人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幹活。
    張平安走到灶房邊的水缸前,將魚扔了進去,又將油紙包放在了旁邊的柴上。
    隨後他往屋裏走,入了前屋在角落裏將背夾子放下,趕忙起身往灶房裏走,順手將柴上的油紙包拎了進去,放到案板上:“娘,菜做的怎麽樣了?今晚能不能多加一道?今日回來的時候,街上有賣豬肉的,我買了些,想吃……”
    “好。”張母正翻炒的菜,滿臉慈愛:“今年回來了,你就不出去了吧?”
    她這兒子是個比她還有主見的,自個兒出去尋了營生,說是當背夫,常常歸期不定,去年是大年初三才回來的。
    “今年不走了。”
    “好,娘現在就做。"張母轉過頭去:“你都一月未歸家了,在外頭定是累壞了,去歇息吧,飯好了叫你。”
    “嗯,我來切,切好了就去歇歇。”張平安將豬肉拿出來,開始手起刀落:“娘,春兒呢?忙什麽去了?"
    往常到了飯點,小春總會在灶房和娘一起忙碌,今日卻不見了蹤影,他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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