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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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名俱滅......”
    直到此刻,黃泉依舊保持著原先站立的姿勢,仿佛從未動過。
    她手中那柄長刀,依舊好端端地掛在腰間,刀鞘甚至沒有一絲震顫,仿佛從未出鞘。
    仿佛那些怪物,是在死亡之後,才被某種延遲顯現的殘影被斬斷的痕跡所切碎。
    女子看了看四周瞬間清靜下來的戰場,又看了看遠方似乎沒有盡頭的荒原,空茫的眼中再次浮現出那絲熟悉的、淡淡的困惑。
    “又……該往哪邊走呢?”
    她輕聲自語,聲音飄忽得如同歎息,消散在荒蕪的風裏。
    正當黃泉沉浸於那熟悉的、因迷失方向而生的淡淡苦惱時,一片無比鮮明、甚至堪稱灼眼的色彩,毫無征兆地闖入了她那片近乎灰白的世界。
    那是…粉色。
    一種鮮活、明亮、充滿生機的粉色,如同沉寂黑白畫卷上驟然滴落的暖色水彩,迅速暈染開來,強勢地抓住了她幾乎歸於沉寂的感官。
    自從深陷於“虛無”的泥沼,她的感知便日漸稀薄,世界在她眼中逐漸褪色,最終隻剩下單調的黑白灰,以及…她自己殘留的那一抹逐漸暗淡的鮮紅。
    色彩對她而言已成為遙遠記憶中的概念。
    因此,當這抹粉色如此突兀又真實地出現時,黃泉那空茫的紫眸微微動了一下,內心沉寂的湖麵罕見地泛起一絲極細微的波瀾。
    她感到一種久違的…驚訝與喜悅。
    她抬起眼,看向那抹色彩的來源——一位不知何時來到她麵前的少女。
    少女笑靨如花,粉色的長發如同流動的霞光,眼眸彎成了可愛的月牙,正用一種毫不設防的、親切又帶著些許俏皮的目光看著她。
    “嗨~? 你好嗎?美麗的小姐?”
    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每一個音節都仿佛跳躍著歡快的音符,
    “你是迷路了嗎?還是說遇上了其他麻煩?需不需要愛莉希雅的幫助?“
    “......”
    “為什麽不說話?我注意到你已經聽到了哦,讓我猜猜,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不會故意無視另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的,所以你是無法開口...…還是說......你是在看漂亮的愛莉希雅?”
    自稱為愛莉希雅的少女露出了甜美無比的笑容,毫不吝嗇地散發著自己的魅力,她似乎早已習慣了他人注視的目光,並自然而然地將其歸因於自身的可愛。
    然而,令愛莉希雅略微意外的是,眼前這位氣質獨特、帶著幾分寂寥的紫發女子,並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露出羞澀或被戳破的窘態,也沒有立刻回應她的問候。
    黃泉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依舊有些空遠,仿佛穿透了她又在注視著她。
    片刻的沉默後,黃泉才用一種平淡卻異常認真的語氣,直接地承認道:
    “是在看你。”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什麽起伏,卻帶著篤定,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她確實在看她,看這抹闖入她黑白世界的、不可思議的粉色。
    愛莉希雅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確實被黃泉如此直白且毫不迂回的回應驚訝到了。
    但她隨即笑了起來,那笑容比之前更加燦爛,仿佛能驅散周遭的荒蕪。
    “哎呀呀~?”
    她輕快地感歎道,
    “真是好久好久,都沒有遇到過像你這樣既漂亮又這麽直白、會誇人的女孩子了呢!”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不過,一直被這麽好看的人直勾勾地盯著,就算是可愛的愛莉希雅,偶爾也是會感到一點點害羞的哦?”
    黃泉空茫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她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注視可能給對方帶來了不適,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她微微頷首,用那依舊平淡卻帶著歉意的聲音說道:
    “……抱歉,我......”
    她並不擅長解釋,也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位如同粉色暖陽般的少女說明,自己那專注的凝視並非出於任何冒犯的意圖,而是因為她是這片灰白世界中唯一鮮活的色彩,是她幾乎遺忘的、“存在”本身的一種強烈證明。
    然而,愛莉希雅似乎並不需要她的解釋。
    少女臉上的笑容未曾減弱,反而多了一絲狡黠和體貼。
    “嗯~道歉的話,愛莉希雅就心懷感激地收下啦!”
    她輕盈地轉了個小圈,粉色的發梢劃出優美的弧線,
    “不過,既然覺得抱歉,那作為補償,告訴愛莉希雅你的名字怎麽樣?這樣才公平嘛,對不對?”
    黃泉沉默了片刻。名字……一個代號,一個標簽,在虛無麵前毫無意義。
    但麵對眼前這抹生動的粉色,她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黃泉。”
    她輕聲說道,這兩個字從她唇間吐出,帶著一種冰冷的重量和宿命般的寂寥。
    並非是她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名,而是那個名字已經隨過往一同深深埋葬,一時回憶不起來。
    “黃泉……”
    愛莉希雅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她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美麗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與了然,
    “是一個……很沉重的名字呢。”
    她的聲音溫柔了下來,
    “這……並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她微微偏頭,語氣肯定而又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畢竟你這麽漂亮,你的父母當初一定懷著深深的愛意,為你起了一個很好聽、很溫暖的名字才對。他們應該不會忍心,給自己的女兒起一個如此……象征著終結與忘川的名字吧?”
    黃泉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雙空茫的紫眸中,似乎有什麽極其深處的東西微微閃爍了一下,又迅速歸於沉寂。
    愛莉希雅並沒有追問下去。
    她重新揚起明媚的笑容,仿佛剛才一瞬間的沉重從未存在過。
    “不過,沒關係哦~”
    她的聲音再次變得輕快,
    “‘黃泉’這個名字,我能感覺到你的真誠。那麽——”
    她向前微微傾身,湊近了一些,笑容甜美而真摯。
    “黃泉~? 我可以這樣叫你吧?你的名字,我確實聽到了哦,並且會好好記住的。”
    今日份笑話:
    在東邊是找不到席德的,因為她是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