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時停了。
    景桃睜開眼時，病房裏靜悄悄的，隻有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著，一邊溫涼如玉，一邊帶著薄汗。微微側頭，便看見裴舟和秦森一左一右趴在床沿，睡得正沉。
    她沒有叫醒他們，而是閉目感應靈台，那裏本該有一縷王林的神識，如今卻空空如也，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景桃輕輕歎了口氣，腦海中浮現藍星天道的警告：
    “敢對玩具動情，我就讓他們灰飛煙滅。”
    她原以為恢複修為後能回到仙逆世界，卻不想那方天地不過是藍星天道無數遊戲中的一個。隻要對方一個指令，仙逆世界就會重啟，所有愛恨情仇都將歸零。
    那她回去的意義是什麽？
    為了給億萬年後的“自己”取樂嗎？
    正思索間，空氣突然泛起一陣異樣的波動。
    窗戶無聲滑開，一道藍色身影飄然而入。
    “小桃子，看到我，你好像不驚訝啊？”
    藍星天道一襲藍袍，作男子打扮，笑容燦爛得近乎刺眼。
    她纖長的手指撫過裴舟的臉頰，目光在他俊美的五官上流連。
    另一隻手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秦森的手臂，仿佛在把玩什麽有趣的物件。
    “別碰他們。”
    景桃猛地抽回手，指尖靈力一凝，一束火藤驟然射出！
    藍星天道輕輕一揮手，火藤瞬間潰散。
    “嘖，脾氣見長啊。”她挑眉，卻也沒再碰那兩人，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景桃。
    景桃見目的達到，索性往床上一躺，冷冷道：“你來做什麽？”
    藍星天道突然逼近，俯身與景桃四目相對。
    “來告訴你，”她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絲惡意的興味，“遊戲開始了。”
    景桃心頭一緊，莫名覺得不妙：“……什麽遊戲？”
    藍星天道貼近她耳畔，輕笑著吐出四個字。
    “相愛相殺。”
    相愛相殺麽......
    景桃仰麵躺著，靈台空蕩蕩的，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塊。記憶不受控製地翻湧。
    剛到藍星時和王林在街上扭打成一團。
    遊輪餐廳裏他隨手遞來的木雕小蛇。
    京大教室裏裴寶兒舉報她作弊時，他冷著臉擋在她前麵的樣子。
    最清晰的，卻是景家別墅那兩天。
    窗簾緊閉的臥室，王林掐著她的腰，聲音沙啞：“景桃，你逃不掉。”
    “小桃子。”藍星天道冰涼的指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遊戲要精彩才行。”突然加重的力道讓她蹙眉，“要是無聊了，我就把王林的數據。”手指劃過喉嚨做了個抹殺的動作。
    病房門無聲開合，走廊裏的護士對藍衣人的離開毫無反應。
    “還難受麽？”
    裴舟的聲音讓景桃回神。他白襯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領口還沾著幾縷她的長發。
    “你一直在這？”
    “嗯。”他整理袖口時露出腕間結痂的抓痕，“一直都在。”
    “噢。”景桃摩挲著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鐲，輕笑：“秦伯母送的，好看嗎？”
    裴舟目光微沉。
    那隻羊脂白玉鐲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是秦森母親親手給景桃戴上的傳家寶。
    他沉默一瞬，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絲絨盒子。
    盒子掀開，裏麵靜靜躺著一塊瑩白的玉石。
    景桃呼吸一滯。
    聞香玉。
    裴家繼承人的信物，幾天前，她退回去的那一塊。
    裴舟將玉石放入她掌心，指尖若有似無擦過她腕間的玉鐲，聲音低沉：“景桃，這次......”
    他傾身逼近，呼吸拂過她耳際。
    “不準再退。”
    景桃眉梢微挑，藍星天道那句“相愛相殺”猶在耳邊。
    病床一側突然塌陷，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撈進懷裏。秦森慵懶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裴大少爺，不是要表白嗎？繼續啊。”
    他修長的手指隔著薄被遊走，每一次觸碰都精準落在令人舒適的位置。裴舟目光微沉，一把扣住他手腕：“她還很虛弱。”
    秦森不以為意地抽回手，轉而低頭含住景桃的耳垂，舌尖若有似無地掃過。他漫不經心地笑：“裴舟，你還是不懂女人。”
    景桃任由秦森動作，指尖劃開手機屏幕。
    王林的號碼依然無法接通。
    她垂眸，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陰影。隻要確認王林平安，其他都不重要。
    秦森察覺到她的分心，懲罰性地在她頸側輕咬。裴舟突然起身，黑色西裝褲擦過床沿，在晨曦中繃出淩厲的線條。
    “我去買早餐。”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景桃看見他攥緊的拳頭，指節都泛著青白。
    秦森低笑，手指卷著景桃的發梢：“裴大少生氣了？”
    景桃沒回答，隻是將手機放回床頭，然後轉頭看向秦森，幹脆利落：“回家。”
    她打算回景家一趟。王林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幹等下去不是辦法。
    目光掠過秦森染血的襯衫，她補了一句：“讓方明給你和裴舟都送套新衣服來。”
    “裴舟的衣服也要我助理買？”秦森被迫中斷親昵，嘴上抱怨，動作卻利落，已經撥通了方明的電話。
    “十分鍾內送到醫院。”他對著電話那頭吩咐，目光卻追隨著景桃的背影，“按老規矩準備，包括景小姐的。”
    景桃的三圍尺寸，他閉著眼都能報得分毫不差。
    水聲響起。
    景桃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徑自走進浴室。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鎖骨處還留著前夜荒唐的痕跡。她擰開水龍頭，冷水拍在臉上，試圖衝散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門外傳來秦森懶洋洋的聲音：“裴大少，你的尺碼我還真記得。”
    以及裴舟冷淡的回應：“不必。”
    毛巾擦過臉頰時，景桃想——
    王林，你到底在哪？
    景家別墅的餐室裏，朱莉正用熱毛巾擦拭指尖，瓷碗裏的燕窩粥還冒著熱氣。
    “裴舟和秦森對桃桃都是真心的，”她將毛巾擱在碟子上，“這事還是得問問她的意思。”
    景兆輝皺眉放下筷子：“胡鬧！我既已答應王林，怎能出爾反爾？”
    “老爺，夫人，”管家在門外輕聲通報，“王先生來了。”
    景兆輝神色一鬆，剛要起身，朱莉已經推開椅子：“我和你一起去。”她心裏暗自詫異，王林竟沒先去醫院看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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