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穿著深色衛衣的王林坐姿如鬆，身邊坐著個穿米色針織裙的溫婉女子。
    傭人們悄悄交換眼神，這位準姑爺帶陌生女人登門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景桃的家？”
    木婉輕撫黃梨木扶手，聲音柔似春水，“連樓梯扶手都是千年黃梨木呢。”
    王林冷峻的眉眼瞬間柔和：“喜歡的話，我讓張虎他們照著建一座。”他指尖拂過她發梢，眼底情意濃得化不開，“婉兒，在藍星重逢不易，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木婉頰邊泛起紅暈，乖順地靠在他肩頭。
    “王林！”
    朱莉的冷喝打破溫情。她盯著木婉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嚇得木婉一顫。
    王林立即握緊木婉的手，起身擋在她前麵：“景夫人，這是我的決定。”
    他轉向神色複雜的景兆輝，微微欠身：“抱歉，景叔，婚約作罷。”
    陽光透過落地窗，將三人影子撕扯得支離破碎。朱莉盯著王林衛衣領口若隱若現的紅痕，那分明是景桃咬的牙印。
    “你！”朱莉氣得眼前發黑。
    這個王林前幾日還在景家別墅裏像頭餓狼似的纏著景桃，把她女兒裏裏外外啃了個幹淨，如今竟敢帶著別的女人上門退婚？
    她胸口劇烈起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雖然她並非非要王林娶景桃不可，但此刻隻覺女兒被人玩弄，怒火直衝頭頂。
    “老婆。”景兆輝及時按住她的手腕，微不可察地搖頭。
    朱莉狠狠甩開他的手，怒哼一聲轉身上樓，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景兆輝才看向王林：“想好了？”
    他記得這個年輕人為了求娶景桃，遠赴澳洲幫他解決礦難危機，甚至不惜暴露特殊能力幫他勘探新礦脈。那樣的誠意，不該是作假。
    王林拇指摩挲著茶杯邊緣，停頓片刻：“想好了。”
    景兆輝盯著他看了許久，最終歎氣：“好吧。”
    他示意傭人換上新茶，話鋒一轉：“那你手裏15的景氏股份，可否按市價轉讓給我？”
    當初給這些股份，是當作未來女婿的聘禮。如今婚事作罷，他自然不能讓這麽多股權落在外人手裏。
    茶香氤氳中，王林沒有立即回答。
    景兆輝也不催促，隻是優雅地品著明前龍井。至於木婉，既然對方沒有打招呼的意思，他堂堂景氏掌門人，自然不會自降身份與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寒暄。
    “景叔。”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王林終於開口。
    他隨手抓起茶幾上的橘子把玩，橙黃的果皮在他指間翻滾。
    “股份的事，我暫時不打算轉讓。”
    橘子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漫。王林抬眸，目光從景兆輝身上轉向木婉時，冷峻的眉眼瞬間柔和：“我今天來，一是取消婚約，二是通知您…”
    他握住木婉的手，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和木小姐元旦訂婚，希望屆時景小姐能來見證。”
    景兆輝眉頭緊鎖。饒是他向來欣賞這個年輕人，此刻也覺得過分了。取消婚約另娶他人也就罷了，竟還指名要景桃出席？
    “股份的事，”景兆輝壓下不悅，聲音沉了幾分，“當初是當作未來女婿的誠意。如今既然...”他看了眼十指相扣的兩人，“我按市價回收，不算虧待你。”
    木婉突然輕聲開口：“景總說給股份是為婚事，可有什麽憑證嗎？”
    她聲音柔似春水，話裏卻藏著針。
    景兆輝這才正眼打量這個看似溫婉的女子：“木小姐，我正常市價回收自家股份，需要什麽憑證？”他目光銳利起來，“還是說，王林打算用這15的股份做些什麽？”
    “景總說笑了。”木婉淺笑，指尖在王林掌心輕撓，“王林不過是看好景氏前景，舍不得這隻"會下金蛋的雞"罷了。”
    她這話說得漂亮，既恭維了景氏，又給了不轉讓的體麵理由。
    景兆輝眯起眼，他小看這女人了。
    窗外知更鳥撲棱棱飛走，景兆輝端起茶杯，氤氳熱氣模糊了他銳利的眼神。
    “三倍。”他放下茶杯，瓷器碰觸大理石茶幾發出清脆聲響，“這是我最後的誠意。”
    王林突然笑了。他慢條斯理地剝開橘子，清冽的果香在室內炸開：“景叔，您知道的。”
    一瓣橘子遞到木婉唇邊，他聲音溫柔得可怕：
    “有些東西，不是錢能買到的。”
    “砰。”
    一聲悶響，裝著王林行李的皮質旅行袋從二樓被扔了下來，重重砸在客廳的大理石地麵上。
    朱莉站在二樓走廊，手裏攥著那件眼熟的牛仔外套，指節發白。
    她冷眼看著樓下這對男女，聲音像淬了冰：“王林，檢查清楚，別回頭少了什麽東西，說是我們景家貪沒了。”
    木婉聞言，竟真站起身，走到旅行袋前蹲下，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翻檢起來。
    她動作優雅，卻帶著明顯的羞辱意味，仿佛景家真會偷藏什麽似的。
    景兆輝盯著木婉手裏握著的那條斷裂後又用玉料修複的木雕小蛇，胸口發悶。
    那是他親手托人找最好的玉匠修複的，王林當時說要在訂婚宴上送給景桃......
    “王林！”朱莉氣得聲音發抖，“你今天走出這個門，這輩子都別想再踏進來一步！”
    王林終於抬眸，眼神淡漠得令人心驚：“恐怕要讓景太太失望了。”
    他慢悠悠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我手裏有景家15的股份，這大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以後怕是還要常來。”
    “你！”朱莉眼前發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就知道寒門出來的沒好東西！偏偏那兩父女不信！”她猛地轉向景兆輝，“現在好了，被人耍了還幫人數錢！”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眼底燃著怒火：“我這就打電話給景桃，讓她看看她看上的男人是個什麽玩意兒！”
    木婉此時已經檢查完行李，輕輕挽住王林的手臂。她脖頸間的珍珠項鏈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和景桃那條一模一樣。
    景兆輝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他看著王林冷漠的側臉，想起澳洲礦難時那個不顧危險救人的年輕人，想起他談起景桃時眼裏的光......
    究竟是誰，把那個年輕人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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