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的風突然靜止了一瞬。
    王林立於浪尖的身影在鏡頭裏定格，墨發飛揚，衣袂翻飛，周身縈繞的寒氣將撲來的浪花凝成冰晶。那一瞬間的特寫，仿佛仙逆畫卷中最驚豔的一筆突然活了。
    “天......”柳詩詩手裏的自拍杆掉進水裏。鄭珍的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連金智寧都失了神，保溫杯“咚”地砸在竹筏上。
    張勇突然膝蓋發軟。
    他想起爺爺供奉的那幅古畫，畫中劍仙踏浪而來的氣勢，竟不及眼前人萬分之一。
    “快跟上！”
    兩岸工作人員如夢初醒，山地車引擎轟鳴著追向遠去的竹筏。
    藤利癱在監視器前，冷汗把薑茶都浸涼了。他哆嗦著摸到秦森身邊：“秦總，這王林......”
    “慌什麽？”
    秦森頸側的咬痕在陽光下泛著曖昧的紅。他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峽穀盡頭，“那些人”三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終究沒說出來。
    藤利訕笑著拍馬屁：“景小姐對您真是情難自禁......”
    “找死？”秦森突然冷臉，嚇得藤利一個激靈。他跳下山地車時，遠處傳來越野車的轟鳴——方明正開車碾過碎石灘，驚起一群飛鳥。
    那群鳥飛向的地方，王林的竹筏正化作碧波上一個黑點。
    漂流終點處的露營基地已搭起篝火。
    景桃的紅裙在暮色中像簇跳動的火苗，她望著逐漸暗下來的峽穀入口，那裏始終沒有出現某個身影。
    裴舟往她手裏塞了杯熱可可：“在等...”
    “轟！”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震得地麵都在顫。眾人驚恐回頭，隻見峽穀方向騰起衝天火光，濃煙中隱約可見直升機殘骸墜落。
    “王林的竹筏......”何青突然尖叫著指向河麵。
    一截斷裂的竹篙順流而下，上麵沾染著刺目的鮮紅。
    火光在暮色中跳動，將景桃的側臉鍍上一層暖色。她放下熱可可杯，瓷杯與木桌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去搭帳篷。”裴舟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麽。
    景桃點頭，目光仍落在篝火上。火焰扭曲了空氣，讓她想起那架墜毀的直升機，漆著裴氏家徽的殘骸，此刻正在峽穀深處燃燒。
    “大小姐~”
    秦森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來。
    他晃著手中的汾酒瓶，笑得像隻偷腥的貓。景桃勾勾手指，他便屁顛屁顛地湊近，卻在要貼上來時被她輕拍開：“去幫裴舟。”
    “晚上醉戰？”秦森不死心地在她耳邊嗬氣，換來一個慵懶的眼神。他故作委屈地起身，轉頭就把活丟給方明。
    “自己去。”裴舟頭也不抬，手裏的帳篷釘“錚“地插入地麵。秦森還想耍賴，景桃已經撫上他的下巴：“乖。”
    這個字像咒語，秦森立刻繳械投降。他俯身索了個深吻，退開時舔了舔唇角：“等我。”
    彈幕炸開的瞬間，營地入口傳來腳步聲。
    篝火劈啪炸開一顆火星。
    景桃的指尖在杯沿頓了頓，熱可可的霧氣模糊了她的表情。
    營地入口處，王林的身影切割著暮色，深色衛衣像是把夜色穿在了身上。
    木婉挽著他的手臂，淺色裙擺隨步伐輕晃，像片飄落的雪。
    “喲，稀客。”秦森直起身，拇指抹過唇角，那裏還留著景桃唇膏的痕跡。他故意提高音量：“王學神這是帶家屬上節目？”
    王林的目光掃過營地，在篝火旁的紅裙上停留了一秒，木婉察覺到他的停頓，仰頭說了句什麽，王林便低頭為她攏了攏圍巾，那溫柔模樣與峽穀中的謫仙判若兩人。
    “帳篷搭好了。”裴舟突然出現在景桃身後，手裏拿著條羊毛毯。他瞥了眼入口處，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要加條防潮墊嗎？”
    彈幕瘋狂滾動：
    【修羅場！打起來！】
    【王林木婉？這驚天逆轉啊！】
    【王林看木婉的眼神我死了】
    【隻有我注意到景桃捏扁了紙杯嗎】
    景桃突然輕笑出聲。她將變形的紙杯扔進火堆，火焰“轟”地竄高三分：“秦森，酒。”
    秦森變戲法似的摸出青瓷酒壺，壺身上“杏花村”三個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他倒酒時故意讓手指擦過景桃的腕骨：“五十年的陳釀，配你正好。”
    王林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木婉正指著星空說什麽，他配合地抬頭，側臉線條在篝火映照下如同冰雕。
    那架墜毀的直升機殘骸還在峽穀燃燒，灰燼飄到營地時，像下了場黑雪。
    “我去拿東西。”木婉突然鬆開王林的手，朝物資帳篷走去。她經過景桃身邊時，裙擺掃到了地上的酒漬。
    “景小姐，抱歉。”她彎腰擦拭的動作，讓藏在衣領下的紅痕一覽無餘。
    景桃晃著酒盞的手穩如磐石。汾酒的香氣裏，她聽見王林對走來的工作人員說：“我們住最西邊的帳篷。”
    最西邊，距離景桃的帳篷足足隔了整個營地。
    秦森突然湊近景桃耳畔：“要不要我去...”他做了個趕鴨子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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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景桃將酒盞抵在他唇間，“淡定。”
    篝火另一側，王林正接過木婉遞來的睡袋。他低頭時，有什麽東西從領口滑出，是半塊殘缺的木雕，斷麵處還留著清晰的牙印。
    景桃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她在景家別墅情動時，從王林脖子上咬下來的護身符。
    篝火劈啪作響，火星濺到景桃的米酒杯沿。她盯著那點轉瞬即逝的光亮，忽然想起仙逆世界裏，自己作為天道化身親手將木婉從王林懷裏奪走那一幕。
    “景桃...我能不能跟著你…”何青局促地攪著手指，眼神不住往西側帳篷瞟。
    那裏，木婉正踮腳為王林整理衣領，指尖在他喉結處流連。
    “隨你。”景桃仰頭飲盡杯中酒，喉間燒灼感讓她微微眯起眼。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局嗎？成全他們，放過自己。
    柳詩詩用樹枝撥弄火堆，火星突然竄高：“他們來真的？”她聲音壓得極低，像在討論什麽禁忌。
    景桃晃著空酒杯，目光穿過躍動的火焰。王林正低頭吻住木婉，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發間，那是個極具占有欲的姿勢，曾經隻對景桃做過。
    “夠明顯了。”她輕笑，將酒杯遞給秦森，“滿上。”
    裴舟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默默往她手邊放了碟蜂蜜核桃。
    遠處傳來木婉的嬌笑，王林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帳篷，營地的燈光在他們身後拉出糾纏的影子。
    “那種人...”張勇突然湊近，身上龍虎山符紙的氣味隱約可聞，“不適合你。”
    景桃望著西邊熄滅的帳篷燈，仰頭又是一杯。酒液滑過喉嚨時，她聽見自己心裏有什麽東西“哢”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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