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涼薄誰似小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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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藝圈這半個月的談資全被《戀愛吧》承包了,這檔開播時還被嘲“工業糖精”的節目,硬生生演成了年度懸疑大戲。
    微博熱搜榜上,王林木婉元旦訂婚和景桃三人行的詞條已經掛了整整七天。
    知名娛評人“圈內老狐狸”連發十八條長文分析:“從沙灘對峙到孔子學院收官,每個眼神都是戲。
    王林看木婉時像透過她看別人。
    景桃撩裴舟時指尖都在發抖,這要是劇本,我生吃台本!”
    芒果台內部更是炸開了鍋。
    剪輯師小張對著素材薅禿了頭:“上周王林用古篆為景桃反寫三才婚書,這周就跟木婉十指相扣?這他媽怎麽剪連貫?”
    導播間流傳著神秘傳聞:有天深夜,監視器裏拍到王林在河邊燒東西,火焰居然是黑色的。
    吃瓜群眾分成了三大陣營:
    【絕逼是炒作!坐等收官反轉】
    【王林被木婉下降頭了!】
    【景桃三人行才是真相!裴舟西裝永遠少顆扣子你們發現沒?】
    連向來高冷的《綜藝報》都開了專題:“當戀綜變成懸疑劇——論嘉賓集體崩人設背後的資本博弈。”文章裏意味深長地提到,某科技巨頭最近收購了三家特效公司。
    而此刻孔子學院的青磚黛瓦間,綜藝圈的荒誕與古意碰撞出奇異火花。
    鄭珍執團扇半遮麵,襦裙上的金線孔雀在鏡頭前流光溢彩;
    金智寧一襲素白寬袍,執棋不語的模樣活脫脫是《世說新語》裏走出來的名士;
    連最鬧騰的柳詩詩都端起了架勢,捧著越窯青瓷盞作賞雪狀,如果忽略她偷瞄提詞器的小動作的話。
    “景桃組和王林人呢?”執行導演急得扯斷了腰封係帶。彈幕已經炸開了鍋:
    「賭五毛在竹林私奔了」
    「裴氏直升機十分鍾前降落過!」
    「木婉微博剛發了個[噓]表情」
    藤利盯著監視器冷笑。最後一天了,這群祖宗還要給他整活。他剛要抄起喇叭喊人,學院深處突然傳來編鍾清鳴。
    三重門次第洞開。
    景桃著胭脂紅大袖衫踏歌而來,腰間蹀躞帶綴滿玉鈴,每走一步都漾開泠泠清響。
    她左側的裴舟廣袖博帶,手持麈尾,
    右側的秦森卻隻鬆鬆垮垮係著件絳紗袍,露出大片胸膛。
    三人行至中庭,突然同時轉身。
    最後一重門廊下,王林正為木婉描眉。
    孔子學院的銀杏葉簌簌落下,景桃的紅袖在風中輕揚。
    她指尖撫過案幾上的越窯茶盞,笑意盈盈地看向藤利:“藤導,今日清談主題是什麽?”
    藤利擦了擦汗,偷瞄了眼裴舟冷峻的側臉和秦森敞開的衣襟:“節目組提議討論...什麽樣的相處才算真愛。”他急忙補充,“可以分析所有cp,包括文學作品的例子...”
    “真愛?”景桃妙目流轉,最終落在王林執筆的手上,“眼前不就有現成的範例嗎?”
    她紅唇輕啟,字字珠璣,“王學神為木小姐描眉的樣子,難道不算真愛?”
    “啪。”鄭珍的團扇跌落青石地麵;張勇袖中的黃符無風自燃;梁朋偉嗆出的茶湯在宣紙上暈開血色殘梅。
    鏡頭瘋狂推近,捕捉著王林頓住的筆尖,那滴墜在木婉眉心的墨痕,竟詭異地滲入肌膚,化作一顆妖冶的朱砂痣。
    “大家這是怎麽了?”
    景桃聳聳肩,廣袖滑落露出腕間淤青,“我說他倆是真愛,很意外嗎?”
    何青怯生生開口:“可你和王林...”
    “朋友而已。”景桃突然俯身勾起何青下巴,在她耳邊輕語,“從未交往,何來相愛?”
    聲音清晰傳到每個麥克風裏,“對了,他們元旦訂婚,歡迎大家觀禮。”
    彈幕瞬間核爆:
    【三才婚書是假的?!】
    【沙灘對峙是劇本?!】
    【所以王林說要為景桃暖床是營銷?!】
    裴舟的麈尾突然掃落茶盞,碎瓷聲裏,秦森大笑著扯散發帶。
    三千青絲與絳紗糾纏的刹那,西側回廊傳來木婉的驚叫,她眉心的朱砂痣竟開始流血,將那襲藕荷色羅裙染成刺目的紅。
    王林手中的螺子黛“啪”地折斷。他抬頭時,所有人都倒吸涼氣,那雙總是冷冽的眼睛,此刻猩紅如血。
    銀杏葉突然無風狂舞,露出葉背密密麻麻的符文。
    景桃指尖輕彈,茶湯化作雨絲簌簌落下。那些狂舞的銀杏葉突然安靜,葉背符文在雨中消融無蹤。
    她漫不經心地拂去袖上水珠,仿佛方才逆轉天象的不過是撣去一粒塵埃。
    “疼嗎?”木婉仰著臉任王林擦拭眉心血跡,眼裏噙著淚卻還在笑,“你的手...”
    王林指尖一頓。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方才那瞬猩紅仿佛隻是光影錯覺。折斷的螺子黛在他掌心化作齏粉,隨風散入雨幕。
    “三人是真愛?”景桃突然輕笑,指尖挑起秦森下巴,“秦總這理論倒是新鮮。”
    雨簾中,秦森捉住她手腕,在那圈淤青上落下一吻:“要不是愛慘了你...”他眼尾瞥向裴舟,“誰願意跟塊冰山共享明月?”
    裴舟執盞的手穩如磐石。青瓷盞沿沾著一點胭脂,是景桃今早故意蹭上去的。
    他垂眸飲盡最後一口茶湯,喉結滾動間漏出一句:“她笑的時候...”雨聲吞沒了後半句,但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口型。
    鄭珍的團扇徹底報廢了。她死死掐著柳詩詩大腿,用氣音尖叫:“這他媽比《世說新語》還刺激!”
    張勇的黃符已經燒到第三張,金智寧的保溫杯裏枸杞都忘了續。
    而鏡頭外,藍星天道的指尖在虛空中輕劃,萬千畫麵如走馬燈般流轉。
    景桃為王林雨夜登天,睡袍染血……
    最終定格在景桃那杯潑向蒼穹的茶,每一滴水珠裏都映著決絕。
    “涼薄誰似小桃子?”折扇“唰”地合攏,在她掌心敲出清脆的響。
    雲海在她腳下翻湧,映出人間那場荒誕的清談會。
    “倒是像我。”她忽然輕笑,眼中星河倒轉。
    若景桃真能絕情至此,反倒合了她心意。這億億萬年的天道之位,早該有人接手。
    屆時她便踏破虛空,去尋那傳說中的至道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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