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景桃劃開手機屏幕，母親朱莉的微信恰好跳出來。
    一段溫泉視頻自動播放，氤氳熱氣中能看到朱莉敷著麵膜的自拍，背景裏隱約傳來其他女伴的說笑聲。
    景桃看了眼拍攝時間：1943，確實是剛拍的。
    看來是我想多了。
    她熄滅屏幕，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
    玻璃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
    何青慌亂打翻的茶杯，金智寧頻頻看手機的焦躁，都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最蹊蹺的是，若真是王林設局，他為何始終沒有現身？
    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
    秦森發來的消息氣泡一個接一個蹦出來，景桃看著那個誇張的親吻表情包，唇角不自覺揚起。
    但當她讀到裴恒借著裴渺敲打裴舟時，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了片刻。
    裴家這潭水，越來越渾了。
    景桃指尖輕敲手機背麵，梳理著裴家局勢，裴渺母親舞女出身，家族毫無根基；
    裴母掌控著裴氏三成航運股份；有裴舟在的一天，裴渺絕不可能越過裴舟成為裴家繼承人。
    景桃收攏思緒，決定給王林打個電話，她想確認金智寧請她吃飯，是不是王林的意思。
    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在景桃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她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
    電話那頭木婉帶著情欲的沙啞嗓音，以及背景裏床單摩擦的曖昧聲響，都清晰地傳入耳中。
    景桃麵無表情地掛斷電話，指尖在手機邊緣輕輕敲擊。
    她忽然想起下午王林那些幼稚的小動作，扯她頭發，掐她手臂，現在想來倒像是某種不甘心的發泄。
    一邊和木婉快活，一邊還要來招惹我？
    她冷笑一聲，將手機扔進包裏。
    出租車轉過一個彎，龍京最繁華的商圈映入眼簾。巨大的ed屏上正在反複播放裴渺半月前的就職演說。那張與裴舟有四分相似的臉龐帶著刻意溫雅的笑容。
    景桃突然開口：“師傅，靠邊停。”
    出租車穩穩停在路邊，她徑直走向早已等候的景家專車。
    車門關上的瞬間，司機透過後視鏡小心匯報：“老爺還在商宴，估計要晚些回來。”
    景桃剛劃開通訊錄要找父親詢問母親去向，手機屏幕突然跳出來電顯示，金智寧。她皺眉接起，聽筒裏立刻傳來斷斷續續的喘息：
    “王林...啊...王林他...”
    這帶著情欲的沙啞嗓音讓景桃瞬間攥緊了手機。她今天真是撞了邪，先是木婉，現在連金智寧也...
    “王林和木婉...好著呢！”金智寧突然拔高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癲狂。
    景桃直接掐斷通話，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掐出幾道月牙痕。
    前排的司機立刻繃直後背，連呼吸都放輕了，後視鏡裏大小姐的眼神，簡直像要殺人。
    某酒店套房裏。
    金智寧癱軟在地毯上，渾身濕透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她的手機被拍落在地，屏幕碎裂成蛛網狀。
    “很好，”裴渺晃著紅酒杯輕笑，“現在景桃絕不會再聯係王林了。”
    金智寧艱難地撐起身子，聲音嘶啞：“王林...真是仙逆裏的王麻子？”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她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裴渺抿了口酒，目光掃向窗邊的木婉：“這位就是他的道侶李慕婉。”
    金智寧雖然早有猜測，但真相仍讓她呼吸一滯。她望向木婉的背影，那人正站在落地窗前，雨幕在她身上投下朦朧的光暈。
    “那景桃是誰？”金智寧突然問道，“木冰眉還是李倩梅？”
    窗前的木婉猛地轉身，剛要開口卻突然抱住頭栽倒在地。她痛苦地蜷縮著，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撕扯她的神魂。
    “木小姐！”裴渺假意關切地俯身，手指剛要碰到她蒼白的臉。
    “別碰我！”木婉狠狠拍開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留下三道血痕，“剛才...隻是做戲...”
    裴渺收回手，眼底閃過一絲陰鷙。這女人明明已經心魔纏身，為了拆散王林和景桃不擇手段，現在倒裝起清高來了。
    金智寧懶得看他們虛偽周旋，抓起破損的手機就要離開。
    雖然沒得到答案，但她心裏已有了判斷——景桃八成是木冰眉，那份冷豔氣質太像了。
    “提醒一句，”裴渺在她身後悠悠道，“趙董的房間在走廊盡頭。”
    金智寧頭也不回地甩上門。
    走廊燈光忽明忽暗，照得她手中的手機屏幕泛著幽幽藍光，上麵顯示著十分鍾前發給景桃的未讀消息：【王林可能有危險】
    景家別墅。
    景桃從浴室出來，發梢還滴著水珠。她隨手將真絲睡袍的腰帶鬆鬆一係，布料便順著肩線滑落，露出鎖骨上未消的紅痕。
    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不斷亮起。
    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頭發，直到水珠不再滴落，才施施然拿起手機。
    秦森的消息率先跳出來：【大小姐，我已經在期待明天了。你說這算不算我們的小蜜月？記得把你那條珍珠內內帶上...】配了個流口水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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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桃輕嗤一聲，指尖上劃。
    裴舟的消息簡短克製：【到家了嗎？有點想你。早點“休息”。】
    最後兩個字打著雙引號，她幾乎能想象他說這話時微微眯起的眼睛，下午那件被撕爛的紗裙，他果然看見了。
    張美娟的工作安排和唐萌萌的祝賀表情包接連劃過。
    就在她要鎖屏時，一條未讀消息突然映入眼簾，金智寧發來的：【王林可能有危險。】
    景桃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半秒，隨即毫不猶豫地左滑刪除。
    窗外雨聲漸密，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危險？”她對著雨夜輕聲呢喃，“死在木婉床上算危險的話...”
    手機突然又亮起來。秦森發來一張私人飛機的內飾照片，舷窗上倒映著他痞笑的臉。
    景桃剛拿起手機要回複秦森，朱莉的視頻通話請求突然跳了出來。
    她歎了口氣，懶洋洋地窩進沙發裏，隨手接通後將手機往旁邊一擱。
    “媽，什麽事？”她盯著牆上裴舟那張《暗戰》的經典劇照，心不在焉地問道。
    視頻裏朱莉敷著麵膜，正悠閑地泡在溫泉池邊，手裏還捧著一杯花茶。
    “死丫頭，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朱莉佯裝生氣地瞪眼，背景裏傳來幾個女人嬉水打鬧的笑聲。
    景桃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繞著睡袍帶子打轉。直到朱莉突然提高音量：“對了，我看王林和木婉好像也在附近...”
    “知道了。”景桃猛地打斷，眼前又浮現出不久前那通電話裏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響。
    木婉能接到王林的電話，還能發出那種聲音，若不是王林默許，怎麽可能？
    她直接掛斷視頻，將手機狠狠扔到沙發另一頭。睡袍因為突然的動作滑落肩頭，露出手臂上還未消退的掐痕。
    那是今天在黑暗中被王林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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