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馬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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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的風裹挾著砂礫呼嘯而過,蒲類城外百裏的山穀,馬蹄聲如驚雷。布爾罕和烏爾特攥緊手中長刀,望著遠處煙塵中若隱若現的黑色身影,互相對視,不明就裏。自從韓擒虎蕩平西域,蒲類無戰事十餘年,什麽人敢來騷擾張家牧場?
    布爾罕摸了摸腰帶,裏麵沉甸甸裹著一百兩黃金。乃是張長弓讓他帶給火鳳凰的。張長弓愛上韓雪兒,卻不忘舊情,贈金希望火鳳凰金盆洗手,嫁個老實人,不要再過打打殺殺,刀口舔血的日子。布爾罕想:難道消息走漏,自己被盯上了?
    “馬賊!”牧場的老馬倌阿吉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十幾個漢子立刻抄起家夥湧向木柵。烏爾特瞥見柵外遊弋的黑影隻有十餘騎,全都黑布蒙臉,隻露出一對眼睛。他鬆了口氣,對布爾罕說:“馬賊人少,不需要點狼煙驚動主人,我們能應付!”
    話音未落,卻見三騎黑影如離弦之箭衝來,嘶吼著躍過木柵欄。最前麵那人揚起馬鞭,帶著倒刺的皮鞭在空中劃出銳響,鞭梢精準卷走一名夥計手裏的棍棒。布爾罕挺起長矛,刺向馬賊首領的後心,卻被對方輕鬆側身躲過。彎刀貼著布爾罕耳際劃過,削斷了他半片發髻。
    烏爾特大吼著前來搭救,布爾罕嘶聲高喊:“點狼煙!”
    一道煙氣直上雲霄,烈風吹之不斜。這時,木柵已被馬賊打開,更多馬賊衝入牧場。木柵被撞得劇烈搖晃,轟隆隆倒下。馬賊們得意獰笑,燃起嗆人火煙,嗆得守備的漢子們咳嗽不止。
    烏爾特的箭射穿了火煙中露出的馬賊肩膀,換來對方更加凶猛的反擊。他抵擋不住,正欲後退,卻見馬賊正將彎刀捅進老張的肚子,鮮血順著刀鋒滴在黃沙上。
    “老子跟你們拚了!”
    烏爾特的呐喊聲讓布爾罕心頭一沉,見三個馬賊正在圍攻侄兒,忙揮刀衝上前去,與馬賊交戰。兩個回合下來,便覺虎口發麻。這夥馬賊刀法狠辣,乃平生未遇之勁敵。布爾罕暗暗叫苦:我命休矣!
    這時,隻聽銅哨吹響,張長弓率領一幫人馬衝殺過來。甫一交手,張長弓便知深淺,又見地上七具染血的屍身,都是牧場的夥計。他又驚又怒,喘著粗氣問:“朋友,你們想要什麽,隻管開口,莫要傷人性命!”
    “軟骨頭!”為首馬賊嗤笑著,舉起手來。馬賊們立即停止戰鬥,簇擁在他身旁。
    “兄弟們的馬匹傷著了,聽說張家牧場的馬是蒲類最好的,我們想換一換。”那人冷冷說,眼睛死死盯著張長弓,蓄勢待發。隻要張長弓吐出一個“不”字,他就要把發難。
    張長弓哈哈大笑,說:“朋友,承蒙您看得上張家牧場的馬,這是我的榮幸。你盡管挑,看上就騎走,我決不吝嗇。隻有一點:不可再傷人命!”
    “你沒資格跟我提要求,傷不傷人命,看小爺我的心情!”賊首滿不在乎。
    這時,一個馬賊指著一匹白馬說:“主人,這匹馬配您正合適!”
    硝煙彌漫中,白馬渾身潔白,耀如天上明月,賊首大喜過望。
    張長弓臉色一變,烏爾特低聲說:“主人,不能把馬王給他。”
    “技不如人,不給也得給!失財免災,不然其他的馬也保不住!”張長弓低低說,轉而看著馬賊,豎起大拇指,說:“好眼光!這是牧場最好的馬!”
    馬賊們全都得意洋洋縱聲大笑,紛紛選好自己中意的馬,正準備退卻時,卻見黃沙滾滾,宋繼儒率領韓崇文、韓崇武疾馳而來。
    張長弓突然揚起馬鞭將其中一名馬賊抽倒在地。這時,一支箭矢射來,正中一名馬賊的馬臀,驚馬揚起前蹄將馬賊掀翻在地。韓崇武一招得手,韓崇文疾馳中也張弓搭箭,瞄準馬賊。宋繼儒手裏的白練蛇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韓家軍?”馬賊驚呼,“快撤!”他們救起同伴,紛紛四散退卻。
    宋繼儒認出其中一名馬賊,驚怒交加,大喊:“他是我的!”拍馬向他追去。
    張長弓見他所追正是武藝最高強的賊首,著急大叫:“書呆子,窮寇莫追!”
    宋繼儒置若罔聞,咬著牙,不管不顧縱馬狂追。二人在大草原上展開角逐,風馳電掣,快捷無比。然白馬神駿非凡,兩人距離逐漸拉開。白馬在暮色中漸成黑點,終於消失不見。宋繼儒氣急敗壞,隻能對著空氣大吼大叫:“飛飛,我總有一天會抓到你!”
    牧場裏,張長弓率人打掃戰場,清點傷亡。牧場死了七個人,損失了十九匹駿馬。他喉頭哽住,愧疚說:“我早點到就好了。”
    “早點投降嗎?”韓崇武不以為然說:“看你長得彪悍勇猛,怎麽膽兒跟花生米一樣小?”
    張長弓離開醉歸樓不久,韓氏三兄弟來吃飯,得知牧場有難,忙前來支援。還沒正式開打,馬賊已開溜,韓崇武頗為遺憾,對張長弓更增幾分厭惡。
    韓崇文氣呼呼說:“自大伯屯兵蒲類以來,再沒出現掠劫牧場的事情。你但凡堅持久一點,我們絕不會讓馬賊逃之夭夭。不抓住這夥馬賊,蒲類牧民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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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長弓嘴角泛起苦澀,問:“兩位韓公子,你可曾數過馬賊人數?”
    “人數?有什麽講究?”
    “大漠最近來了一夥強盜,一共十九人,乃是一個武功奇高的少年率領手下十八羅漢,專幹黑吃黑的勾當。縱橫大漠十餘年的火燒雲就死在他手下,你們若自問比火燒雲厲害,下次遇到少年時,不妨與他一戰。”
    韓崇文、韓崇武麵麵相覷,啞口無言。張長弓淡淡一笑,看向宋繼儒。宋繼儒沒追捕到賊首,回到牧場後一直沉默不語,眉頭緊鎖,這時正盯著馬群發呆。張長弓輕拍他的肩頭,說:“你愁什麽?我今兒損失夠大的了,不照樣吃吃喝喝。”
    宋繼儒看著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暗自佩服,說:“逍遙苑的事,我的確不知情,更不知宗祠外已架起防禦工事。昨晚,父老鄉親們來找我訴苦,我就那麽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們真就執行了。”
    張長弓苦笑搖頭:“書呆子,你在蒲類,身份是少帥韓崇靖,代表父帥。你放個屁,韓氏族人都會忠實執行。從今天起,忘記你宋繼儒的身份,當好韓崇靖。你再隨口一說,我可真吃不消。”
    宋繼儒點頭:“你說得對!到了蒲類,我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韓崇靖。身為宗主,一時不慎就會斷送無辜性命。”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都覺得生疏許多。
    趁著天沒黑,一行人急匆匆返回蒲類縣城,張長弓請三兄弟到逍遙苑喝酒。宋繼儒欣然同意,韓崇文、韓崇武暗自詫異,不知大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逍遙苑冷冷清清,全無昨日繁華。酒過三巡,張長弓率先發難,不滿說:“逍遙苑本是情天恨海,花柳世界。當事者一味癡戀,沉溺其中無法抽身,難道是我的錯?逍遙苑的稅金一直占蒲類首位,說是養活整個蒲類也不為過,怎麽就成十惡不赦?”
    韓崇武拍桌質問:“你說稅金交給官府,可是府裏賬麵根本沒錢,隻能不斷收縮各項開支,導致蒲類日漸衰敗。你就是偷稅漏稅的奸商!”
    張長弓命人取來稅金憑證,說:“我做生意,該納的稅金分毫不差。蒲類恩澤優渥,貢賦不上戶部,照理該富得流油。可你看這蒲類縣,城門破敗,道路不平,浴池荒廢。韓少爺,請問稅金都用到哪裏去了?”
    韓崇武麵紅耳赤,啞口無言。韓崇文認真翻看一張張票據,臉色越來越難看。
    宋繼儒沉思不語,看來蒲類情況複雜,遠超自己想象,處理不好會再次引發韓家內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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