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的晨霧還未散盡，關前的曠野已被一股肅殺之氣浸透。黃河的支流在關下蜿蜒，水流撞擊著礁石，發出沉悶的轟鳴，恰似這即將爆發的大戰前奏。城牆之上，唐軍的旌旗在晨風裏獵獵作響，旗麵“唐”字被朝陽鍍上一層金輝，映得守關將士的甲胄閃閃發亮。
    關內帥帳，秦王李世民已披掛整齊。他頭戴亮銀盔，盔頂紅纓如烈焰跳動，身披唐猊鎧，甲片層層疊疊，在晨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腰間懸著一把定唐刀，刀柄上鑲嵌的寶石隨他轉身時輕輕晃動，最後落在案上那副硬弓之上——此弓名“震天”，是當年李淵賜下的良弓，需三石之力方能拉開，此刻箭囊裏插著六十支重箭，箭鏃打磨得鋒利無比，透著懾人的寒光。
    “二哥，敬德，隨我出陣。”李世民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帳外，秦瓊與尉遲恭早已按捺不住。秦瓊一身皂袍烏甲，掌中那杆虎頭湛金槍在晨光下流轉著暗啞的光，槍纓是染過敵血的紅，隨他邁步時微微顫動；尉遲恭則是一身黑盔黑甲，胯下烏騅馬躁動不安，掌中水磨竹節鞭被他握得咯咯作響，臉上的絡腮胡根根賁張，活像一尊怒目金剛。
    “殿下，竇建德那廝在關外紮營三日，日日叫罵，今日正好給他點顏色看看！”尉遲恭甕聲甕氣地說，唾沫星子幾乎濺到甲片上。
    秦瓊則沉穩些，抬手按住腰間的金裝鐧“殿下放心，有我二人護著，管叫夏軍近不了您三尺之內。”
    李世民微微頷首，接過“震天”弓，翻身上馬。他胯下的“颯露紫”是西域寶馬，此刻似也感知到主人的戰意，刨著蹄子低嘶一聲。秦瓊與尉遲恭分侍左右，三人三騎，不待關內號角吹響，已如一道銳不可當的箭頭，衝出了虎牢關的城門。
    關外，夏軍大營連綿十裏，營寨相連，旌旗蔽日，“夏”字大旗在中軍帳前高高飄揚。竇建德昨夜剛收到王世充的求援信，正憋著一股勁想踏破虎牢關，生擒李世民，此刻聽聞唐軍隻來了三人挑戰，帳下將士頓時哄笑起來。
    “唐軍是沒人了嗎？派三個娃娃來送死！”
    “看我去把那黃口小兒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夏軍陣中，十個偏將早已按捺不住，各自翻身上馬，挺著長槍大刀，嗷嗷叫著衝了出來。他們身後，幾千夏軍士兵簇擁著，像一群被激怒的黃蜂，漫山遍野地壓了過來，嘴裏罵罵咧咧，壓根沒把這三人三騎放在眼裏。
    李世民勒住“颯露紫”，目光冷冽如冰。秦瓊與尉遲恭對視一眼，同時大喝一聲，催馬迎了上去。秦瓊的虎頭湛金槍如出海蛟龍，槍尖一抖，便有兩名夏軍偏將慘叫著墜馬；尉遲恭的竹節鞭更如驚雷乍響，每一鞭落下，都伴隨著骨裂的脆響，轉瞬之間，又有三名偏將落馬不起。
    剩下的五名偏將見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上前，調轉馬頭就要逃回陣中。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抬手，“震天”弓已如滿月，隻聽“嗖”的一聲，一支重箭破空而去，正中最前麵那名偏將的後心。那偏將哼都沒哼一聲，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放箭！”李世民一聲令下，手中弓弦連響，重箭一支接一支射出，快如流星，準如神助。每一支箭出去，必有一名夏軍偏將應聲落馬，或中咽喉，或穿胸膛，六十支重箭尚未過半，十名偏將就已盡數斃命。
    夏軍士兵看得目瞪口呆，方才的囂張氣焰瞬間被恐懼澆滅。陣前死一般寂靜，隻剩下風吹動旌旗的聲音，以及唐軍三騎那令人心悸的馬蹄聲。
    “夏軍都是縮頭烏龜嗎？”尉遲恭放聲大笑，聲音如洪鍾，震得夏軍士兵耳膜嗡嗡作響，“有膽子的，再來送死！”
    這一激，夏軍陣中又騷動起來。中軍帳前，竇建德的侄子竇勇性子最烈，見唐軍如此囂張，氣得哇哇大叫“一群廢物！看我去宰了他們！”說罷，他提著一柄開山斧，帶著三千精銳騎兵，瘋了似的衝了出來。
    李世民見魚兒上鉤，眼中精光一閃，對秦瓊與尉遲恭使了個眼色，三人同時調轉馬頭，裝作慌亂的樣子，朝著虎牢關左側的山穀退去。竇勇哪裏肯舍，在後緊追不舍，嘴裏大喊“別跑！留下命來！”三千夏軍騎兵也跟在後麵，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湧進了山穀。
    剛進穀口，竇勇忽然覺得不對勁。兩側的山壁陡峭如刀削，山穀狹窄，騎兵根本無法展開陣型。他正想勒馬，忽聽山頂一聲炮響，滾石檑木如雨點般砸了下來，瞬間便有幾十名騎兵被砸得粉身碎骨。
    “不好！有埋伏！”竇勇驚叫一聲，轉身就要撤退，卻聽左側山坡上傳來一聲怒喝“夏軍賊子，王君可在此！”
    話音未落，一員大將帶著數千長槍手衝了下來。那將領正是王君可，他頭戴紫金盔，身披鎖子甲，掌中一口青龍偃月刀，刀光如練，所過之處，夏軍騎兵的馬腿紛紛被斬斷，士兵摔在地上，立刻被後麵的長槍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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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側山坡上，另一員大將也領著手下短刀手殺了出來，正是牛進達。他掌中一條五股托天叉，叉頭閃著寒光，專挑騎兵的軟肋下手，每一叉下去，必有一人被挑飛空中，慘叫著摔落。
    長槍手在前刺馬，短刀手在後砍人，王君可與牛進達如兩把鋒利的剪刀，從兩側夾擊過來。山穀裏頓時成了修羅場，夏軍騎兵擠成一團，進不得，退不得，被唐軍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戰馬的悲鳴聲交織在一起，響徹山穀。
    竇勇揮舞著開山斧左衝右突，卻怎麽也衝不出重圍。他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下，自己的胳膊也被王君可的刀劃破，鮮血淋漓。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住了他的心髒，他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隻想跪地求饒。
    此時，李世民、秦瓊、尉遲恭早已勒馬立於穀口，冷眼旁觀著這場一邊倒的屠殺。見夏軍已無還手之力，李世民對秦瓊道“二哥，該收網了。”
    秦瓊領命，挺槍衝入穀中，直取竇勇。兩人交手不過三個回合，秦瓊便一槍挑飛了竇勇的開山斧，反手用槍杆將他打下馬，喝令士兵綁了。
    主帥被擒，剩下的夏軍更是魂飛魄散，紛紛扔下兵器跪地投降。王君可與牛進達哪裏肯放過，率軍一路追殺，直到將這三千人馬殺得隻剩幾百殘兵，才鳴金收兵。
    虎牢關前，夏軍大營遠遠望見山穀裏的慘狀，嚇得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出戰。李世民帶著秦瓊、尉遲恭，押著竇勇，在唐軍的歡呼聲中返回再也。關牆上，唐軍將士見主將大勝，紛紛舉刀歡呼，聲震雲霄。
    夕陽西下，將虎牢關的影子拉得很長。關內，李世民站在城樓之上，望著關外夏軍大營的方向，手中摩挲著“震天”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知道，這一戰隻是開始，擒了竇勇，接下來，該輪到竇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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