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如何知曉會稽大軍的情況的？
    難道自己的推測是真的？
    當他第一次見到會稽大軍時，看自己的眼神，就已經洞悉了項家的計劃？
    項羽渾身寒毛直豎！
    殷通眼中卻閃過一絲希望。
    他低下頭，向嬴軒行禮。
    “公子洞察先機，屬下對軍隊的掌控確實已經幾乎喪失。”
    嬴軒皺眉，那這個人豈不是毫無價值？
    但接著殷通話鋒一轉。
    “不過，屬下並非毫無保留！”
    “強弩方陣並未被項家滲透，為首的正是我親弟！絕不會背叛我！”
    項羽睜大雙眼，難怪強弩方陣總是有意無意地與大軍保持距離，遠遠地跟在後麵，原來還有這樣的關聯。
    “那你為什麽不使用？”
    殷通冷笑一聲對項羽說：
    “這是我的最後一張底牌，若我死在壽春城。”
    “他們就是刺殺你們項家的致命武器！”
    “在你們項家察覺之前，箭陣就會齊發，將為首得項梁等人當場射殺！”
    項羽瞪大了眼睛，若真如此，項家豈不是危險了！
    可沒想到嬴軒冷冷地說：
    “他們帶了多少箭矢？”
    殷通愣了一下，還是回答：
    “每人幾十支，總共數千近萬！”
    嬴軒頓時眼睛一亮！自己這邊的人身上帶的箭矢都已用過多次。
    每人剩不到三支，現在正急需箭矢補給。
    “隨我去城外，讓你的強弩方陣協助作戰！”
    “戰後，我保證你的性命！”
    殷通一聽，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但一想到嬴軒也是在絕境之中，又感到絕望。
    最終猶豫片刻，一咬牙，還是決定搏一搏。
    殷通深知，無論選擇哪條路，都難逃一死。若是不賭，即便僥幸逃脫嬴軒之手，也必將敗於項梁的兵鋒之下；而一旦放手一搏，或許尚存一線生機。思及此，他鄭重地跪下行禮。
    “屬下遵命。”
    嬴軒抬眼環顧四周，數千淮陽士卒隨即領會意圖，齊齊舉起手中的勁弩，對準城外的會稽聯軍。
    盡管這些武器缺乏箭矢，僅作虛張聲勢，但其威懾力已足以讓人心生疑竇。
    城外的項梁等人麵露困惑之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究竟意味著什麽？難道殷通真的將密謀全盤托出？
    然而，即便是最壞的情況，嬴軒亦不會坐以待斃，而是果斷采取行動。片刻之間，壽春城門再度開啟。
    緊接著，在一片茫然的目光中，嬴軒攜同殷通緩步而出。
    項梁眉頭緊鎖，見殷通安然無恙，心中暗忖：看來我們的計劃已然泄露。他側目掃視身後的項氏族人，諸位皆默契地點了點頭——是時候製定強攻策略了。
    據觀察，南城門僅有三千守軍駐防。相較平定叛亂、奪取三座小城而言，此時攻占壽春無疑更為容易。
    更關鍵的是民心所向。壽春百姓的態度直接決定了此次的成敗。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嬴軒遙遙喊話：
    “把你們陣前的戰馬盡數獻上！”
    語氣不容置疑，仿佛渾然未覺當前局勢已然逆轉。
    項梁頓感進退維穀，不知該當如何抉擇。
    此時，殷通亦跨前一步厲聲喝道：
    “聾了嗎？速速交馬！”
    “公子欲親征叛軍，建立功勳！你們還在遲疑什麽？”
    此言一出，不僅是項梁陷入迷茫，就連身後的項伯、項莊亦滿腹狐疑。
    這般安排究竟有何深意？
    既未下達命令調動會稽郡的大軍，也未曾淮陽士卒效命。
    他竟打算親自領兵征討叛軍？
    還是項伯反應敏捷，輕輕推了推項梁。
    “看來殷通仍心存僥幸，並未徹底背叛，將我們推向絕境。”
    “這位公子，恐怕像秦昭襄王那樣愛好戰爭，迫不及待地想平定叛亂建功立業。”
    “我們不如坐山觀虎鬥，等雙方兩敗俱傷時再出手，收獲成果。”
    項梁眼前一亮，覺得此計甚妙。
    區區幾匹馬，對會稽的大軍來說毫無影響。
    確實可以讓嬴軒去削弱叛軍的力量，自己坐享其成。
    而且最重要的是，公子率兵出城了。
    這樣一來，壽春簡直就像是主動送上門來，想什麽時候進去都可以！
    項梁越想越高興，忍不住笑出了聲。
    “公子真英勇！”
    “將士們聽令，把你們的坐騎交給公子，我們在後方等待公子凱旋平叛！”
    於是前排的一百名項氏子弟紛紛把自己的馬匹給了嬴軒。
    嬴軒看到身後背著強弩、騎著駿馬的兩百禁軍和四百淮陽弩兵，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有，我的弩箭不夠了！你們讓弩兵把箭矢拿出來！”
    頓時，整個軍隊陷入了寂靜。
    如果說馬匹對攻城沒有多大作用的話，那麽這些強弩陣可不一樣。
    這是唯一的遠程攻擊手段。
    沒有了它，攻城就得用人命硬堆上去。
    有時候氣勢一垮，什麽都衝不上去。
    項梁也不是傻子，皺眉沉默不語，似乎根本不打算交出箭矢。
    誰料殷通突然大吼一聲。
    “都聾了嗎？交出箭矢！大軍進城後趕緊休息！”
    “休息完就到東城牆看公子如何平定叛亂！”
    “項羽已經去占位置了！”
    這下子，項梁完全蒙了。
    “這是殷通的詭計，還是真的？”
    這樣進城也太順利了，讓人難以置信。
    項伯也不禁嘴角上揚。
    “看來殷通是打算臨陣脫逃了！”
    “隻有鼓動公子與叛軍開戰，他才能趁亂逃跑！”
    項梁頓時明白了原因，這都是殷通為了活命！
    項伯在一旁接著說道。
    “再說，隻要我們進了壽春城！”
    “多少箭矢都能打造！我們的工匠就在後麵！讓他們用命去消耗叛軍！”
    項梁的笑容已經按捺不住地浮現出來了。
    形勢如此！簡直如同天助吾等！
    ——
    身後的弓箭部隊已全部向前推進。
    大部分箭矢交給了嬴軒身後的衛隊。
    項梁並未阻止，還以為是項家子弟聽從他的指示行動。
    而嬴軒連看都未看會稽軍一眼，取完箭矢便策馬帶著眾人向東馳去。
    項梁見嬴軒如此輕易離去，不禁眨了眨眼。
    最後的一絲疑慮也隨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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