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條英機望向窗外，東京春日的陽光依然明媚，卻照不進這間充滿死亡氣息的會議室。
    他想起自己曾經堅定的信念——大日本帝國戰無不勝，然而今天的兩記重拳，將這種信念擊得粉碎。
    “報複...”東條終於開口，聲音疲憊而沉重。
    “需要能力，需要時機，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穩定國內局勢，加強本土防空能力，同時調查清楚美軍毒氣的來源和戰術。”
    他環視眾人，“至於緬甸戰局...我們必須重新評估整個南方戰略。”
    海軍大臣島田繁太郎突然冷笑：“首相終於承認現實了？陸軍在緬甸的潰敗不是偶然，而是整個戰略的失敗！”
    “島田！"杉山元怒吼。
    “注意你的言辭！帝國陸軍隻不過將重心放到了印度上麵，難道你不知道帝國陸軍在印度取得的輝煌勝利嗎？”
    “難道現在你吃的大米不是從印度運回來的？”
    東條抬手製止了即將爆發的爭吵：“夠了！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
    他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麵上，“我決定：第一，立即向九州派遣陸軍防化部隊和醫療隊。”
    “第二，加強東京、大阪等主要城市的防空警戒；第三，責成軍令部和參謀本部聯合調查美軍毒氣攻擊詳情；第四...”
    他停頓了一下，"暫不實施化學報複，但準備相應預案。"
    杉山元臉色鐵青，但最終沒有反對，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會議結束後，東條獨自留在空蕩的會議室裏，他拿起電話，接通了陸軍化學戰研究所。
    "我是東條，"他低聲說，"關於沙林毒氣...我們自己的研發進度如何？"
    電話那頭傳來謹慎的回答："首相閣下，還處於實驗階段，量產至少需要六個月..."
    東條默默掛斷電話，窗外，東京的暮色開始降臨，在這座尚未遭受大規模轟炸的城市裏，人們依然過著看似平靜的生活。
    但東條知道，福岡和久留米的慘劇隨時可能在這裏重演，而更可怕的是，帝國已經無力保護它的子民，甚至無力複仇。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瓶威士忌——這是去年德國大使贈送的禮物。
    東條平時幾乎不喝酒，但今晚，他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烈酒灼燒著喉嚨，卻無法驅散胸口的寒意。
    "騰衝...福岡...久留米..."東條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
    三處地名，兩場災難，一個共同的信號——戰爭的天平已經不可逆轉地傾斜了。
    桌上的紅色電話突然響起——那是直通皇宮的專線，東條深吸一口氣，拿起聽筒："這裏是東條。"
    內大臣木戶幸一的聲音傳來："首相，陛下希望明天上午單獨召見您。"
    "我明白了。"東條回答，心跳加速，天皇極少單獨召見首相，除非...
    "關於今天的事，"木戶的聲音壓得更低，"陛下非常...憂慮。"
    東條閉上眼睛："請轉告陛下，政府會妥善處理。"
    掛斷電話後，東條走向辦公室角落的神龕，點燃一炷香。
    嫋嫋青煙中，他仿佛看到了福岡街頭堆積如山的屍體，看到了騰衝戰場上殘缺的太陽旗。
    作為首相，他必須表現出堅定；但作為一個人，他無法逃避內心逐漸蔓延的恐懼。
    "我們...會輸掉這場戰爭嗎？"這個可怕的念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現在東條腦海中。
    他猛地搖頭，試圖驅散它，卻發現自己無法給出否定的答案。
    山城重q的清晨總是被濃霧籠罩，但今天國防部大樓內的氣氛比霧氣還要凝重。
    張振國上校站在窗前，手指間夾著的香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卻渾然不覺。
    窗外傳來報童的叫賣聲，遠處依稀可聞防空警報的餘音，這座戰時陪都永遠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中。
    "奶奶的！這群第一軍的家夥真他媽的尿性！居然真的殲滅了18師團與56師團！"
    張振國猛地轉過身來，香煙灰燼掉落在軍靴上。
    說話的是作戰處的李參謀，他手裏揮舞著一份剛從前線傳回的電報，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複雜。
    辦公室裏的幾名軍官立刻圍了上去，張振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李參謀身邊，一把奪過電報，眼睛快速掃過上麵的文字。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
    "是真的全殲、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李參謀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震撼。
    "原本還有好幾百小鬼子選擇了投降，可依舊被他們砍掉了腦袋！"
    張振國感覺胸口有什麽東西炸開了，十八師團——金陵大屠殺的劊子手之一，手上沾滿了三十萬同胞的鮮血，包括他...他強迫自己停止回憶，將注意力轉回現實。
    "好啊！"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殺得好！"
    辦公室裏一片低聲的讚同，這些穿著筆挺軍裝的男人們，此刻眼中都閃爍著一種久違的光芒——那是複仇的快意，也是軍人血性的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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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人家第一軍是真爺們！"年輕的王少校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了起來，"媽的！為啥老子沒有在怒江前線！否則我也要上去幹死幾個小鬼子！"
    張振國看著這個軍校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他也像王少校一樣滿腔熱血，渴望著上陣殺敵。
    可現在...他苦笑了一下，十年的軍旅生涯教會了他太多東西，包括忍耐和無奈。
    "得了吧！"情報處的趙中校冷笑一聲，聲音壓得更低，"就那些躲在怒江北岸動也不敢動的家夥，你指望他們能夠打過去？"
    這句話像一把刀，劃開了表麵上的振奮，露出了血淋淋的現實。
    張振國感覺胸口一陣絞痛，是啊！為什麽國軍沒有渡江？為什麽是華聯國防軍獨自完成了這場複仇？
    "什麽意思？"王少校一臉困惑，"難道咱們沒有渡江？不是說華聯的人早就從南岸平推了高黎貢山？難道他們不允許咱們渡江？"
    張振國深吸一口氣，香煙早已熄滅，他卻仍將它夾在指間。
    他想起一周前的那場作戰會議，想起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起自己據理力爭卻最終無果的挫敗。
    "不對吧！"又一個聲音加入討論，是後勤部的劉參謀，"聽說他們不是請求咱們一起渡江消滅十八師團的家夥嗎？"
    辦公室裏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張振國。
    作為參加過那次機密會議的高級軍官，他是這裏唯一知道內情的人。
    張振國感到喉嚨發緊，他該怎麽說？說我們的高層因為擔心傷亡而猶豫不決？
    說我們因為保存實力的考慮而錯失了親手殲滅仇敵的機會？這些話一旦出口，就是對上級的不敬，甚至可能被視為動搖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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