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的嗡鳴幾乎要震碎林九歌的耳膜。
    青銅壁上的紋路泛著幽藍寒光，半寸距離外，冷鐵的森然氣息已經刺痛他的皮膚。
    血鱗虺的嘶鳴越來越近，那些碗口粗的赤紅蛇身正撞在密室入口的石門上，每一下撞擊都讓整個空間跟著顫抖。
    "九歌！
    看羅盤的銀紋！"陳風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他額角滲著冷汗，手指在虛空劃出玄奧軌跡——這是奇門遁甲中"破陣指"的起手式。
    方才天樞盤與玉佩融合時，他瞥見星圖中閃過二十八星宿的排列，此刻正憑著記憶推算機關規律。
    林九歌低頭，掌心的器物已完全融為一體，表麵的星圖如活物般流轉。
    原本靜止的七枚指針突然開始緩緩轉動，最中央那枚刻著"天樞"二字的短針，竟與石壁上的青銅紋路形成某種詭譎的呼應。
    "是星軌同步！"陳風突然拔高聲音，指尖在林九歌手背的星圖上點了三下，"天樞指的是北鬥第一星，對應坤位！
    你看石壁上的紋路，每道刻痕都是北鬥的投影！"
    林九歌瞳孔微縮。
    他想起三日前在青竹峰簽到時，係統獎勵的《星象要術》殘卷裏，確實提到過"以星軌為引，可破地脈機關"的說法。
    當時他隻當是無用的雜學，此刻卻如閃電般劈開迷霧。
    "陳兄，你記不記得《奇門玉鑒》裏說"七星連珠，地脈自開"？"林九歌的拇指輕輕撫過融合器物上的七枚指針，"現在七針的角度，和石壁上的刻痕差了半分。"
    陳風猛然抬頭，眼中閃過狂喜："對！
    這密室的機關是仿北鬥七星的運轉軌跡！
    石壁收縮是因為星軌錯位，隻要讓指針與刻痕完全重合——"
    話音未落，最外側的"搖光"針突然劇烈震顫。
    林九歌心下一動，屈指在"天樞"針尾一彈。
    那枚短針竟如活物般"嗡"地輕鳴，緩緩轉動半寸，恰好對準石壁上一道隱晦的凹痕。
    "就是現在！"陳風大喝一聲，雙掌按在石壁上。
    他腰間掛著的青銅算籌突然爆發出黃光，十二根算籌分別嵌入石壁的十二道縫隙，正是"天羅十二局"的起陣之法。
    林九歌緊跟著轉動"天璿天璣"兩枚指針。
    每轉一枚，石壁的擠壓便弱上一分。
    當第七枚"搖光"針與刻痕嚴絲合縫時，整座密室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青銅壁如退潮的海水般向後倒卷，石門"轟"地砸在地上，帶起的氣浪將三人掀得踉蹌。
    血鱗虺的嘶鳴戛然而止。
    林九歌抹了把臉上的灰塵，抬眼望去——他們竟置身於一處巨大的洞穴中。
    洞頂倒垂著幽藍石筍，地上鋪滿白森森的屍骨，有些骨頭上還殘留著焦黑的劍痕，顯然是修士的遺骸。
    更刺鼻的是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氣，像浸了血的棉絮般堵在人喉嚨裏。
    "小心！"柳如煙突然拽住林九歌的衣袖。
    她素白的指尖指向洞穴深處，那裏的陰影正緩緩凝聚成一個高大身影。
    來者足有八尺高，肌肉虯結的手臂上布滿猙獰刀疤，左眼蒙著黑皮眼罩，右眼裏跳動著暗紅火焰。
    他腰間懸著柄帶血的闊劍，劍鞘上刻著"霸"字，正是陸孤鴻安插在秘境中的殺手——王霸天。
    "林小友，"王霸天扯動嘴角，露出森白牙齒，"陸長老說你命硬，我倒要看看，能從血鱗虺和機關陣裏活下來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林九歌的指尖輕輕拂過腰間的儲物袋。
    那裏躺著今日簽到獲得的《幻天訣》殘卷，雖然隻修到第三層，但足夠應付一場突襲。
    陳風已經悄悄退到他身側，手指在地麵快速結印——這是要布"三才困靈陣"。
    柳如煙則將一枚碧色藥丸含在口中，袖中藏著淬了"蝕骨散"的銀針——她擅長的毒術，此刻正是絕佳輔助。
    "動手！"王霸天話音未落，闊劍已離鞘。
    他這一劍沒有任何花哨，卻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劍風刮得林九歌麵皮生疼。
    林九歌不閃不避，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如紙片般向後飄去。
    與此同時，他周身泛起淡紫色光暈，正是《幻天訣》的"幻身障"——王霸天的劍精準地劈在他原立之處，卻隻砍碎了一團虛影。
    "幻術？"王霸天眯起眼睛，闊劍在身側劃出半圓，帶起的氣浪將洞穴裏的屍骨掀得亂飛。
    陳風趁機完成結印，地麵突然升起三道青色光牆，將王霸天困在中央。
    柳如煙的銀針破空而至，卻被王霸天隨手一揮的劍氣震成齏粉。
    "雕蟲小技。"王霸天嗤笑一聲，闊劍往地上一插。
    地麵瞬間裂開蛛網狀的縫隙，青色光牆被震得搖搖欲墜。
    林九歌瞳孔一縮，他能感覺到，這王霸天至少是築基後期的修為，比他們三人加起來都強上三分。
    "九歌，他的劍招太剛猛！"陳風的聲音帶著吃力，維持陣法的額角青筋暴起，"剛則易折，你找機會繞到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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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歌心領神會。
    他左手掐訣，右手食指在眉心一點，"幻天訣·千影"！
    刹那間，洞穴裏出現七八個林九歌的身影，從不同方向朝王霸天攻去。
    王霸天的右眼閃過一絲慌亂，闊劍連忙橫掃，卻隻砍中幾個虛影。
    "沒用的！"王霸天暴喝，突然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噴在劍上。
    闊劍瞬間變成漆黑，劍刃上浮現出詭異的咒文。
    他這一擊，竟直接穿透了三個虛影，朝著真身在的林九歌麵門刺來！
    千鈞一發之際，柳如煙突然甩出一把金色藥粉。
    藥粉遇空氣自燃，騰起的煙霧模糊了王霸天的視線。
    林九歌趁機矮身翻滾，指尖在儲物袋上一按，抽出那柄從青竹峰簽到獲得的下品靈器"青鋒"。
    劍出鞘的刹那，他的眼神驟然冷冽如刀——這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中動用全力。
    王霸天的劍離林九歌咽喉隻剩三寸。
    林九歌卻突然笑了，那是絕境中反殺的冷冽笑意。
    他的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掐了個劍訣，體內的靈氣如江河倒灌般湧進劍中。
    "疾風劍..."他低喝一聲，聲音輕得像歎息，卻讓王霸天的後背升起刺骨寒意。
    洞穴裏的血腥氣突然一滯。
    林九歌的身影在王霸天瞳孔中無限放大，青鋒劍的劍尖，正對準他心口的致命破綻。
    林九歌的青鋒劍刺破空氣的銳嘯聲，與王霸天的悶哼幾乎同時炸響。
    劍尖精準刺入對方心口三寸，卻像是紮進了某種堅韌的屏障——護體罡氣在最後一刻被催發到極致，雖未能完全擋住這致命一擊，卻將劍尖偏了半寸，擦著心髒邊緣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噗！"王霸天向後踉蹌兩步，左手死死捂住胸口，指縫間滲出的黑血裏竟泛著妖異的紫斑。
    他右眼的火焰更盛，宛如被激怒的野獸："好個小崽子...敢傷老子！"話音未落，他突然抓住插在地上的闊劍，猛地拔起。
    劍刃上的咒文此刻泛著幽光，竟將他溢出的黑血盡數吸收，劍身暴漲三寸，帶起的腥風幾乎要將林九歌的衣襟撕裂。
    "九歌小心！"柳如煙尖叫著甩出一把淬毒的柳葉鏢，卻被王霸天反手一震，鏢刃盡數折斷在他身前三尺。
    陳風的三才困靈陣早已被震得支離破碎，此刻正咬著牙結出"地鎖"印，試圖用岩刺限製對方腳步——可王霸天每踏一步，地麵便裂開蛛網般的縫隙，岩刺剛冒頭就被震成碎石。
    林九歌退到柳如煙身側，青鋒劍橫在胸前。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方才那一招幾乎抽空了他煉氣九層的全部靈氣，此刻丹田空蕩如洗，連運轉《幻天訣》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王霸天卻像根本不知疼痛，闊劍橫掃而來，帶起的氣浪將三人逼得貼在洞壁上，石屑撲簌簌落在發間。
    "這老匹夫...難道是用了禁術？"陳風抹了把嘴角的血，聲音發顫。
    他方才為了加固陣法，強行運轉了逆脈訣，此刻經脈裏像是爬滿了小蛇。
    柳如煙的手按在腰間的藥囊上，指尖微微發抖——她最厲害的"蝕骨散"需要貼身施用，可王霸天的劍氣範圍太大，根本近不了身。
    就在這生死關頭，王霸天的闊劍突然一頓。
    他猛然轉頭看向洞穴深處，右眼的火焰驟然大盛："什麽東西？"
    幾乎是同一瞬間，整座洞穴開始劇烈搖晃。
    洞頂的幽藍石筍接二連三墜落，砸在地上發出悶響；地麵裂開數道深不見底的裂縫，露出下方翻滾的暗紅色岩漿。
    林九歌踉蹌著扶住石壁，突然感覺腳底傳來震動——那震動不似之前的機關崩解，倒像是某種龐然大物在地下蘇醒，正緩緩抬起頭顱。
    "九歌！
    你看那裏！"柳如煙指著洞穴最深處。
    原本被陰影籠罩的岩壁上，浮現出無數金色符文，那些符文如活物般遊動，最終匯聚成一道巨大的門戶。
    門戶表麵流轉著混沌氣息，竟連王霸天的劍氣掃過都被吞噬得幹幹淨淨。
    王霸天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捂著胸口的手鬆了鬆，黑血順著指縫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這是...上古傳送陣？
    陸長老沒說過秘境裏還有這種東西！"
    林九歌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能感覺到，從那道門戶中傳來的氣息，比王霸天強了何止十倍。
    那是一種讓築基期修士都忍不住想要跪拜的壓迫感，仿佛站在麵前的不是修士，而是...天道。
    "走！"陳風突然拽住兩人的手腕，"這動靜太大，肯定是觸發了更深處的禁製！
    再不走，等那東西出來，我們連渣都剩不下！"
    可三人剛邁出兩步，洞穴的震動突然加劇。
    王霸天的闊劍"當啷"落地，他驚恐地望著門戶方向，聲音都變了調："不...不可能！
    這秘境是陸長老花了百年才打開的，怎麽會有..."
    話音戛然而止。
    一道金色流光從門戶中射來，瞬間穿透了王霸天的胸膛。
    他圓睜著右眼，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向胸口——那裏有個碗口大的血洞，連心髒都被灼成了灰燼。
    林九歌三人僵在原地。
    他們望著王霸天的屍體緩緩倒下，聽著洞穴深處傳來的悶響越來越近，仿佛有什麽存在正在撕裂空間，即將降臨。
    "那...那是什麽？"柳如煙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林九歌沒有回答。
    他盯著那道仍在流轉的金色門戶，突然想起三日前係統簽到時，獎勵的那枚青銅殘片上的紋路——與門戶上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
    洞穴的震動仍在持續。
    某種比王霸天強大百倍的氣息，正順著門戶的方向，緩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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