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站在黑風穀穀口時，山風卷著黑霧撲麵而來，像一雙手要捂住他的口鼻。
    他下意識按住腰間逆鱗劍，劍鞘上的鱗紋在霧中泛著冷光——這是他十六年來唯一帶在身上的父母遺物。
    "九歌，你看。"身側傳來柳如煙的輕聲提醒。
    那名穿月白衫子的女修正踮腳撥開穀口垂落的藤蔓，露出石壁上斑駁的刻痕，"我前日在藏經閣查典籍，黑風穀在千年前曾是仙盟懲戒叛徒的刑場，這些痕跡...像是鎖鏈勒出來的。"
    她指尖拂過凹痕，腕間銀鈴輕響。
    林九歌注意到她另一隻手悄悄攥著個青瓷小瓶——那是她用百年蛇膽配的"腐骨散"，對付妖獸最是有效。
    柳如煙表麵溫柔，實則心思縝密，自上月在落霞鎮替他擋下刺客後，兩人便成了生死相交的夥伴。
    "既來之則安之。"陳風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這位穿青布短打的男子正蹲在地上，用枯枝在泥土上畫著卦象，"奇門術數顯示，穀中雖有凶煞，但也藏著"生門"。
    不過..."他突然抬頭，目光掃過四人，"同行者中，有一人命盤帶煞。"
    王霸天哈哈一笑，震得腰間玄鐵劍嗡嗡作響。
    這位鐵塔般的漢子是三日前在驛站結識的"散修"，說是聽聞黑風穀有上古丹方才來，"小陳兄弟莫要危言聳聽，某家行走江湖十年，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他拍了拍胸脯，肌肉隆起如小山，"真要有事，我替你們扛著！"
    林九歌垂眸瞥向王霸天腰間的玄鐵劍——劍穗是罕見的墨色，與陸孤鴻座下"暗鋒衛"的標記如出一轍。
    他摸了摸貼胸的錦囊，信紙上"黑風穀"三個字被體溫焐得發燙。
    陸孤鴻，你派來的殺手，我倒要看看你想玩什麽把戲。
    四人剛踏入穀中，黑霧便如活物般湧來。
    林九歌運轉《風靈訣》，指尖凝出細小風刃劈開霧氣，卻見腳下泥地上布滿碗口大的爪印，爪尖處還凝著暗褐色的血痂。
    "黑風魔狼的腳印。"柳如煙蹲下身，用銀針挑開血痂湊到鼻前，"這血裏有蝕骨毒，尋常妖獸傷不了它。"她忽然皺起眉頭，"九歌，你覺不覺得這霧...在往我們身上纏？"
    林九歌這才察覺，黑霧正順著袖口、領口往皮膚裏鑽，像是要往經脈裏鑽。
    他運轉內息一逼，黑霧竟凝成細小的黑針，紮得皮膚生疼。"小心！"他大喝一聲，同時抽出逆鱗劍——劍出鞘的刹那，清越的劍鳴震散了周圍三尺黑霧。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頭頂炸響！
    眾人抬頭，隻見一道黑影如巨山壓下，青灰色的皮毛泛著金屬光澤，一雙眼睛紅得滴血，正是黑風魔狼！
    "結陣！"陳風反應極快，雙手翻飛結印，地麵瞬間凸起八塊青岩，將四人護在中央。
    柳如煙趁機甩出三把透骨釘，釘尖泛著幽綠光芒——那是她新煉的"百日醉"，中者三息內渾身乏力。
    魔狼前爪拍在青岩陣上，石塊應聲而碎。
    林九歌借勢躍到空中，逆鱗劍挽出七道風刃，風刃裹著破空聲刺向魔狼雙目。
    魔狼吃痛，甩頭避開，卻被柳如煙的透骨釘釘中前腿。
    它仰頭長嚎，黑霧突然瘋狂湧動，竟在它背後凝成一對半透明的翅膀！
    "這是...魔狼化妖！"王霸天終於收起了輕視，玄鐵劍泛起赤芒，"某家來纏它！"他縱身躍起，劍劈狼頸，卻被魔狼翅膀一扇，整個人撞在岩壁上，吐了口血。
    林九歌瞳孔微縮。
    他能感覺到係統在識海震動——這是觸發簽到的提示。
    他迅速默念"日落簽到"，一枚金色仙幣浮現在眼前。
    幾乎是同時，係統提示音響起："檢測到危機，是否消耗1仙幣兌換《風靈九斬》殘章？"
    "兌換！"林九歌心底大喝。
    刹那間，九道風刃的軌跡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
    他腳尖點地，逆鱗劍如遊龍出海，第一斬破風，第二斬裂霧，第三斬直取魔狼咽喉！
    魔狼似乎察覺到危險，翅膀猛拍，掀起的氣浪將柳如煙和陳風掀翻在地。
    林九歌卻像片羽毛般借力騰空，第四斬、第五斬...當第九道風刃沒入魔狼心髒時，那龐然大物發出一聲嗚咽，重重砸在地上，皮毛迅速褪成灰白，化作一堆枯骨。
    "好...好強的劍技！"陳風捂著發疼的胸口爬起來，眼中滿是震撼。
    柳如煙則快步走到林九歌身邊，替他檢查傷勢："你手臂在流血！
    那魔狼的爪子有毒！"
    林九歌這才注意到左臂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血正往外滲。
    他運轉內息逼毒，卻發現毒氣竟順著經脈往丹田鑽。"是蝕骨毒。"柳如煙急得指尖發顫，"我這有解毒丹，但需要...需要用嘴渡！"
    "無妨。"林九歌突然扯下腰間的錦囊，從裏麵倒出一顆朱紅藥丸。
    那是他前日簽到兌換的"洗髓丹"，本打算留著衝擊築基，此刻卻直接塞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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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熱流湧遍全身，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毒氣都被逼成黑汗排出。
    王霸天盯著他手中的空錦囊，喉結動了動："林兄弟好手段，這藥丸怕不是...上品丹藥？"
    林九歌將錦囊收好，目光掃過王霸天——後者迅速移開視線，彎腰去翻魔狼的骸骨。
    柳如煙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輕聲道："九歌，你看那邊。"
    順著她的目光，眾人這才發現，魔狼倒下的位置，一塊半埋在土裏的青石板上刻著奇怪符號：三條彎曲的線交纏，中間嵌著顆五角星。
    陳風蹲下身摸了摸符號，抬頭時眼中發亮："這是上古星象陣的標記！
    我曾在《奇門要術》裏見過，這種符號指向的...是藏寶庫！"
    "藏寶庫？"王霸天立刻來了精神，"那還等什麽？
    咱們順著符號找！"
    林九歌沒有說話。
    他摸了摸貼胸的錦囊，信紙上的字跡似乎更清晰了——"想知道你的身世，就來黑風穀"。
    而係統此刻在識海輕輕震動，提示今日已累積9枚仙幣，再簽到一次就能開啟秘境。
    四人沿著符號指引的方向走了約莫半炷香，黑霧逐漸稀薄。
    當那座破舊建築出現在眼前時，眾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座三重飛簷的閣樓，紅漆早已剝落，牌匾上"玄霄閣"三個字卻依然金漆發亮。
    閣樓周圍環繞著淡青色的光罩，光罩上流轉著細密的符文，連黑霧都無法靠近。
    "這是...上古護山大陣！"陳風激動得聲音發顫，"能維持千年不毀，裏麵的寶貝...至少是化神期的收藏！"
    柳如煙卻皺起眉頭："奇怪，我聞到了血腥味。
    很濃的血腥味，像是...剛流過血。"
    林九歌握緊逆鱗劍。
    他能感覺到，閣樓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們。
    係統突然發出急促的提示："檢測到高危能量，建議立即撤離！"但他的腳步卻不受控製地往前——父母的遺像、陸孤鴻的背叛、蘇夜白的藥香，所有線索都在這座閣樓裏交匯。
    當他們走到離閣樓十步遠時，閣樓的窗戶突然無風自動。
    林九歌正要提醒眾人戒備，卻見閣樓頂端的飛簷上，一枚鏽跡斑斑的銅鈴輕輕晃動。
    叮——
    就在他們準備靠近那座建築時，建築中突然射出一道道黑色的光線，如利箭般穿透黑霧，直逼眾人麵門！
    黑色光線如鋼索般橫亙在眾人麵前，每一道都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擦著柳如煙鬢角掠過的那道甚至在崖壁上灼出焦痕。
    林九歌旋身將柳如煙護在身後，逆鱗劍橫擋在胸前——他能清晰感覺到那些光線中蘊含的鋒銳，絕非普通法術。
    "奶奶的！"王霸天抹了把臉上的冷汗，玄鐵劍掄圓了劈向最近的黑芒，"某就不信劈不開這破光！"劍刃與黑芒相撞的刹那，火星四濺，玄鐵劍上竟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王霸天虎口崩裂，踉蹌著後退三步，"他娘的這是淬了星鐵的銳器？"
    柳如煙捏著銀針的手微微發抖。
    她剛才趁亂彈出一枚透骨釘，卻見黑芒輕輕一顫，那枚淬毒的細釘便如撞在無形屏障上，"叮"地墜地，釘身竟被腐蝕出幾個小孔，"是蝕金之氣...這光線裏裹著蝕金毒！"她急得扯下腰間藥囊，"九歌，我這有避毒丹——"
    "不必。"林九歌盯著黑芒流轉的軌跡，識海中係統突然震動。
    他念頭一動，係統提示浮現："檢測到上古禁製，日落簽到觸發，獲得1枚仙幣。
    當前仙幣：10枚，可開啟秘境或兌換指定物品。"他目光微亮——但此刻更要緊的是破局。
    陳風蹲在地上，枯枝在泥土上快速勾勒著什麽。
    他剛才被王霸天撞得撞在岩壁上，此刻額角滲血，卻仍死死盯著黑芒："莫慌！
    這光線每隔三息便會錯開三寸！"他指尖點著地上的卦象，"看，第一道光偏左時，第二道必向右！"
    林九歌瞳孔微縮，運起《風靈訣》將五感放大。
    果然，那些黑芒並非靜止，而是如活物般按照某種規律遊移，雖快如閃電，卻有跡可循。
    他想起方才係統提示的仙幣，咬了咬牙——開啟秘境需10枚，但若兌換《風靈九斬》完整版...
    "煙兒，護好陳兄弟！"他低喝一聲，逆鱗劍在掌心轉了個劍花，腳尖點地如離弦之箭！
    第一斬破風，第二斬裂霧，第三斬竟順著黑芒遊移的間隙擦過！
    黑芒擦著他左肩劃過，在衣物上燒出焦洞，卻未傷其分毫——他竟借著風刃的推力，在黑芒陣中穿出半丈！
    "好手段！"陳風眼睛發亮，枯枝在地上畫出更密集的卦象，"九歌，下一道光偏南一尺！"
    林九歌如臂使指，第四斬借勢拔高，第五斬斜刺裏劈出，竟在黑芒陣中撕開一道縫隙！
    柳如煙反應極快，拽著陳風的衣袖跟了上去，王霸天咬著牙拎起玄鐵劍，雖然劍裂了半寸，卻也硬著頭皮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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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四人跌跌撞撞穿過黑芒陣時，後背都被冷汗浸透。
    王霸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玄鐵劍上的裂痕直抽冷氣："這他娘的哪是光線，分明是會動的殺陣！"
    陳風卻沒說話。
    他蹲在黑芒陣邊緣，枯枝輕輕劃過地麵——方才黑芒掃過的地方，泥土裏竟露出若隱若現的刻痕，像是某種古老符文的邊角。
    他伸手拂去浮土，一個半掩的"離"字符文在土中泛著幽光。
    林九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覺得後頸發寒。
    玄霄閣的紅漆木門不知何時開了條縫隙，門內湧出的氣息讓他想起幼年滅門夜——那股腐臭的血腥味，那道將他父母轟成碎肉的黑芒。
    "九歌？"柳如煙擔憂地扯了扯他衣袖。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將逆鱗劍握緊。
    係統在識海震動，提示10枚仙幣已到，可開啟秘境。
    但他望著那道半開的木門，望著門內若隱若現的青銅燈台，突然覺得，或許真正的秘境，就在這玄霄閣裏。
    陳風的手指輕輕撫過土中的"離"字，眼神逐漸凝重。
    他想起《奇門要術》裏記載的"九宮殺陣"——以八卦為基，生克為引，看似無規律的殺招，實則暗合天地運轉之理。
    而剛才那黑芒遊移的軌跡，與"離"位的生門...
    "走。"林九歌率先抬腳走向木門。
    門內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啃食骨頭。
    柳如煙摸出腐骨散的瓷瓶，王霸天握緊開裂的玄鐵劍，陳風則將卦象圖塞進懷裏，目光始終沒離開地麵的符文。
    當他們跨過門檻的刹那，門後突然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林九歌的逆鱗劍嗡鳴出鞘，卻見門內正中央的青銅燈台上，一盞幽藍鬼火"呼"地竄起，照亮了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血字——
    "入此閣者，必承血誓。"
    而陳風盯著腳邊被鬼火映亮的地麵，終於看清那些被黑芒掩蓋的符文全貌。
    那哪裏是普通刻痕，分明是用鮮血畫就的陣眼！
    他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閣樓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嘯，像是嬰兒啼哭，又像是惡鬼撕嚎。
    林九歌的係統再次震動，這次的提示比以往更急促："檢測到渡世境殘留氣息，建議立即撤離！"但他望著燈台旁擺著的半塊玉牌——玉牌上的紋路，與他貼胸錦囊裏父母的遺佩，竟有七分相似。
    玄霄閣的木門在他們身後"轟"地閉合。
    陳風望著門後突然浮現的八卦圖，終於確定了心中猜想——這黑芒陣，這血字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古修士布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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