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穀的風裹著沙礫打在岩壁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林九歌站在穀中一處凹陷的石崖下，指尖輕輕劃過石壁上斑駁的紋路——這裏背風，又有天然石筍遮擋，正是修煉的好地方。
    "陳兄，勞煩你了。"他轉頭看向身後抱著羅盤的青衫男子。
    陳風咧嘴一笑，手腕翻轉間取出七枚刻著雷紋的陣旗，指尖掐訣，陣旗便如活物般紮進四周的土中。
    不多時，一層淡青色的光幕在眾人頭頂鋪開，將石崖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這是我改良的"隱雷陣"，尋常築基期修士除非用全力轟上百招，否則破不開。"陳風拍了拍手上的土，"不過要是遇到化神境的老怪，那我也沒轍。"
    林九歌點頭，目光掃過正在整理藥簍的柳如煙。
    少女的素色裙角沾著草屑，正將一株株淡紫色的幽曇草小心放進玉盒："九歌，這幾株幽曇草能穩定心神，你修煉時含一片在舌下，效果比清心丹還好。"她抬頭時，發間的木簪晃了晃，露出耳後一點朱砂痣——那是她昨日為他采藥時被荊棘劃傷的。
    "王兄、孫前輩。"林九歌轉向靠在石筍旁的兩人。
    王霸天是個鐵塔般的漢子，正用匕首削著木棍，聞言抬頭，肌肉虯結的手臂青筋暴起："放心，這穀裏的妖獸早被老子砍怕了，有我和老孫守著，耗子都別想溜進來。"孫烈撫著灰白的短須輕笑，腰間鐵劍嗡鳴——這位江湖義士的劍，向來為不平事而鳴。
    最後，林九歌的目光落在石崖陰影裏的白衣女子身上。
    慕容雪抱臂而立，腰間劍穗隨穀風輕擺，見他看來，便抬了抬下巴："《鎖魔錄》裏的"破魔訣"走的是剛猛路子，你之前練的《青竹訣》太柔，運轉時要注意衝脈的銜接。"說著，她屈指一彈，一道劍氣破空而來，在林九歌麵前的石壁上刻出一道彎月形的痕跡，"就像這樣，靈力在膻中穴打個旋兒，再往肩井穴走。"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從儲物袋中取出《鎖魔錄》。
    泛黃的書頁剛展開，九鸞佩突然在他頸間發燙，一道暖光融入書中，原本模糊的金漆字跡瞬間清晰——"破魔訣，以血為引，以恨為鋒"。
    他喉間一甜，咬破指尖，將血珠滴在"破魔訣"三字上。
    石崖內的溫度驟降。
    林九歌盤坐在蒲團上，按照慕容雪指點的脈絡運轉靈力。
    原本溫和的《青竹訣》靈力剛入衝脈，便如撞在銅牆鐵壁上，痛得他額頭滲出汗珠。
    "用九鸞佩！"慕容雪突然開口，"你娘的玉佩裏有她的靈力殘魂，能幫你疏通經脈！"
    林九歌一怔，慌忙按住胸口的玉佩。
    果然，玉佩的熱度順著皮膚滲入體內，在衝脈處化作一道銀線，將堵塞的經脈一點點拓寬。
    他咬著牙繼續運轉，《鎖魔錄》上的字跡開始浮動，仿佛有個沙啞的女聲在他識海低吟："恨不是枷鎖，是淬劍的火......"
    三日後的清晨，石崖外的天空剛泛起魚肚白。
    林九歌猛然睜眼，雙目中金芒暴漲，竟在石壁上灼出兩個焦黑的小孔！
    他感覺體內的靈力不再是潺潺溪流，而是翻湧的江河，每一次運轉都帶著破石穿金的銳勁。
    "成了？"柳如煙端著藥碗的手微微發抖。
    林九歌站起身，指尖輕揮——沒有法訣，沒有咒語，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氣刃破空而出，將十丈外的一塊磨盤大的岩石劈成兩半！
    "好小子！"王霸天猛地站起身，手中木棍"哢"地斷成兩截，"這他娘的比老子的開山斧還狠！"
    陳風摸著下巴的胡茬："我這隱雷陣要是被你這招劈中......"他突然打了個寒顫，沒敢說下去。
    慕容雪的目光亮了亮，腰間的劍突然出鞘三寸，發出清越的龍吟。
    她似笑非笑："有點意思，比我教你的禦劍術還利落。"
    為了驗證秘法的威力，林九歌帶著眾人往穀深處走去。
    黑風穀的妖獸向來凶殘，可當他們遇到一群三階火狼時，林九歌隻是站在原地，屈指連彈七次——七道金刃如利箭般射出，火狼的皮毛剛被刮出火星，便被氣刃洞穿咽喉，連慘叫聲都沒發出。
    "這哪是修士鬥法？"孫烈摸著鐵劍的劍鞘，"分明是......是仙人降世！"
    林九歌卻皺起眉頭。
    他能感覺到，這招"破魔指"雖強，卻需要消耗大量靈力。
    若遇到化神境的高手，怕是連十招都撐不住。
    "別急。"歐陽雲不知何時從穀外趕來，手中提著個朱漆藥匣，"我用幽曇草和赤焰果煉了"衝靈丹"，你服下後，靈力恢複速度能提升三成。"他打開藥匣，十二顆流轉著金光的丹藥躍入眼簾，"這是最後一爐，全給你。"
    林九歌鄭重接過藥匣，對眾人抱拳："今日之恩，林某記下了。
    待我解決陸孤鴻，必當......"
    "解決陸孤鴻？"
    陰冷的聲音突然從穀口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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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回頭，隻見二十餘道身影如鬼魅般站在隱雷陣外。
    為首的是個青麵男子，左臉有道猙獰的刀疤，正用指尖敲著陣旗——每敲一下，淡青色的光幕便泛起漣漪。
    "司馬剛！"孫烈的鐵劍"錚"地出鞘，"你不是在蒼梧山當陸孤鴻的狗嗎？
    怎麽跑這兒來了？"
    青麵男子冷笑，刀疤隨嘴角咧開："陸尊師說，林小友急著去劍塚送死，我先來替他鬆鬆筋骨。"他抬手一揮，身後的修士立刻散開，將石崖團團圍住，"各位要是識相，現在跪下自廢修為，本大爺還能留你們全屍。"
    林九歌的手按在儲物袋上，《鎖魔錄》在袋中震顫如雷。
    他能感覺到，司馬剛身上的靈力波動比之前的周無妄強了不止一籌——那是金丹大圓滿的氣息，甚至可能摸到了元嬰境的門檻。
    "九歌，我來纏住他！"王霸天提著木棍就要衝出去，卻被林九歌一把拉住。
    "退到陣裏。"林九歌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九鸞佩在他頸間發燙，"今日，我倒要試試這"破魔訣"，能不能斬了陸孤鴻的爪牙。"
    司馬剛的笑聲震得穀中沙礫亂飛，他指尖凝聚起一團黑霧，朝隱雷陣按去："小崽子，你娘的九鸞佩，還有那本破書......"黑霧撞上光幕的瞬間，青色光芒驟然大盛，卻在三息後"砰"地破碎。
    石崖內的眾人踉蹌著後退。
    林九歌看著滿地的陣旗碎片，喉間泛起甜腥——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即將到來的戰鬥，究竟有多艱難。
    司馬剛的黑霧撞碎隱雷陣的刹那，林九歌的瞳孔驟縮。
    陳風倒吸一口涼氣，手指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剩下的陣旗——方才那記攻擊直接震碎了他七枚雷紋陣旗中的五枚，剩下的兩枚還插在石崖兩側，光芒微弱如燭火。
    "柳姑娘！"林九歌反手將儲物袋甩給身後的少女，"毒粉撒向左側那片沙坑，陳兄的困沙陣需要藥氣引動！"柳如煙會意，玉指輕彈，三瓶淡綠色的粉末如薄霧般飄向左側。
    與此同時，陳風咬破舌尖，鮮血滴在最後兩枚陣旗上："困沙起！"原本平整的沙地突然翻湧，夾雜著柳如煙的毒粉凝成黃色沙牆，將司馬剛帶來的二十餘修士攔在左側。
    "好小子，會調兵遣將了？"司馬剛踏著黑霧逼近，左臉刀疤在晨光下泛著青黑，"但你以為這點小手段能攔得住我？"他抬手拍出一掌，黑霧裹著腥風直取林九歌麵門。
    王霸天暴喝一聲，掄起半截木棍迎上，木棍與黑霧相撞的瞬間，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原來這看似普通的木棍，是他用三階玄鐵木削成，表麵還刻著避毒紋。
    "老孫，幫我！"王霸天肌肉鼓脹如鐵，木棍上騰起赤紅光暈。
    孫烈的鐵劍緊隨其後，劍鳴聲中，兩道鋒芒如雙龍出海，將司馬剛的黑霧撕開一道缺口。
    慕容雪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林九歌身側，袖中滑出一柄三寸小劍："用你的破魔指引動我的劍！"話音未落，小劍已化作流光刺向司馬剛咽喉。
    林九歌心領神會，屈指連彈，三道金刃追上小劍，金芒與劍光交融，竟在半空凝成一柄丈許長的金色靈劍！
    司馬剛終於變了臉色。
    他慌忙掐訣，胸前浮現出一麵青銅古鏡，鏡麵流轉著幽藍光芒，將金靈劍擋下。"有點門道。"他舔了舔嘴角，"但還不夠！"古鏡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竟將王霸天的玄鐵木棍熔出一個焦黑窟窿。
    王霸天痛呼鬆手，玄鐵木棍"當啷"墜地。
    "九歌！"柳如煙的聲音帶著焦急。
    林九歌轉頭，正見右側沙牆被撕開一道裂縫，三個築基期修士舉著帶毒的短刃衝了過來。
    他眼神一冷，左手結印，右手連彈七指——七道金刃如暴雨般傾瀉，三個修士甚至來不及慘叫，便被洞穿心口，屍體栽進沙堆。
    "好手段！"歐陽雲將最後一顆衝靈丹塞給林九歌，"這藥能撐你再用十次破魔指！"林九歌仰頭吞下丹藥，靈力如溫泉般在體內翻湧。
    他望著司馬剛手中的青銅鏡，突然想起《鎖魔錄》裏的記載："魔器需以魔血破之。"他咬破掌心，鮮血滴在九鸞佩上，玉佩頓時發出萬丈銀光，融入他的雙目。
    "破魔指·裂空！"林九歌的指尖凝聚起比之前更盛的金芒，這一次，金刃不再是細劍，而是化作一柄半人高的金色巨刃，帶著撕裂空間的銳嘯斬向司馬剛。
    司馬剛的古鏡再次泛起藍光，卻在接觸金刃的瞬間出現蛛網般的裂痕。"不可能！"他驚恐後退，卻見金刃餘勢不減，直接劈在他左肩——鮮血飛濺中，他的半片肩甲連同鎖骨被齊根斬斷！
    "這...這是化神境的威力？"孫烈的鐵劍差點掉在地上。
    王霸天捂著被灼傷的手掌大笑："老子就說這小子能行！"柳如煙的藥簍裏，幽曇草的花瓣突然全部綻放，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這是藥靈在為強者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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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剛捂著鮮血淋漓的左肩，
    林九歌的呼吸一滯。
    他能感覺到，那威壓遠超金丹境，甚至比化神境更恐怖——這是...渡世境的氣息？
    "臭小子，嚐嚐陸尊師給你準備的大禮！"司馬剛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指著林九歌狂笑，"這道"焚天符"能引動半道渡世劫雷，你...你拿什麽擋？！"
    林九歌望著天空中翻湧的紫黑色雷雲，九鸞佩在頸間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
    他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九鸞佩裏，藏著能劈開天地的秘密..."
    雷雲在頭頂凝聚成巨大的雷球，無數電蛇在其中遊走。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將《鎖魔錄》與九鸞佩同時按在胸口。
    他能感覺到，兩物中的力量正在融合，一種從未有過的強大感從識海蔓延至四肢百骸。
    "柳姑娘，帶大家退到穀口！"林九歌的聲音沉穩如鍾，"陳兄布困陣拖延，孫前輩、王兄護好他們！"他轉頭看向慕容雪，"
    慕容雪望著他眼中的決絕，突然笑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她揮袖召出自己的本命劍，"雷劫來臨時，我幫你引開部分雷力。"
    司馬剛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看著林九歌一步步走向雷球，九鸞佩的銀光與《鎖魔錄》的金光在他周身交織，突然生出一種錯覺——這個少年，或許真的能劈開這道渡世劫雷。
    雷雲開始墜落。
    林九歌抬起右手，指尖的金芒比之前強盛十倍，甚至在虛空中劃出了細小的裂痕。
    他望著司馬剛驚恐的臉，輕聲道："你說...這破魔訣，能不能劈開天劫？"
    話音未落，紫黑色的雷球已轟然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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