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的睫毛在血泊中顫動了兩下，喉間腥甜如潮水倒灌。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下撞得胸腔生疼，像是要掙破肋骨衝出來。
    "九歌！"柳如煙的哭腔混著血沫湧進耳朵。
    他勉強偏過頭，看見那抹月白裙角在眼前晃動，姑娘的手沾著血，正顫抖著要去碰他額角的傷口——那裏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正汩汩往外冒黑血。
    "別碰。"他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像鏽了的刀刃刮過石麵。
    左手摸索著從懷中摸出個小玉瓶，仰頭倒出兩粒朱紅丹藥。
    丹藥入喉即化，一股熱流順著食道往下鑽，所過之處，原本如火燒般的經脈竟開始發燙，像是有無數小錘子在敲打堵塞的穴位。
    這是歐陽雲特意為他煉製的"九轉續脈丹"，用三百年朱果和雪參花為引，專門針對經脈損傷。
    林九歌閉起眼，舌尖抵住上顎，按照《太初訣》的運轉路線引動靈力。
    他能感覺到那熱流在丹田聚成小團，順著任督二脈往上衝，每過一處斷裂的經脈，都像有把燒紅的細針在縫合傷口。
    "黑影的攻擊頻率在變慢！"公孫策的聲音突然壓過來。
    林九歌睜眼，看見那青衫謀士正蹲在一塊斷柱後，指尖在地麵劃著奇怪的符號。
    他的目光始終鎖著那道在水晶球前徘徊的黑影——此刻黑影的爪尖正抵在水晶球表麵，球麵泛起蛛網般的裂紋，卻遲遲沒有下重手。
    "它每攻擊三次，就會停頓半息。"公孫策指尖重重戳在地麵，"剛才我數過，第一次停頓是在擊碎東牆的時候，第二次是撞塌祭壇，第三次......"他抬頭看向頭頂斑駁的穹頂，"這裏的穹頂刻著上古鎮魔紋，雖然殘缺，但還剩三成靈力。
    黑影的力量被這紋路壓製著，所以才會遲緩！"
    林九歌瞳孔微縮。
    他記得進入秘境時，陳風曾說過這城堡是上古仙朝的鎮魔殿，用來封印域外邪物。
    原來那些被歲月侵蝕的符文，此刻倒成了他們的轉機。
    "煙兒，用你的"千毒散"潑向穹頂裂縫！"他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啞澀的冷銳。
    柳如煙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千毒散遇靈氣會揮發成霧，正好能填補符文缺失的部分，加固壓製。
    她反手抽出腰間玉笛，往空中一拋，笛身突然炸開漫天銀粉，在穹頂下凝成淡紫色薄霧。
    與此同時，陳風的陣法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九歌！
    我用"困龍陣"鎖了黑魔的雙腿，但隻能撐十息！"那穿青袍的青年額角全是汗，指尖結印的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
    林九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黑魔那小山般的身軀正瘋狂撞擊陣法光壁，每撞一次，光壁就泛起一層水波似的漣漪。
    "好！"林九歌低喝一聲，翻身坐起。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正在快速恢複，雖然經脈還在抽痛，但至少能勉強運轉了。
    目光掃過場中，慕容雪的劍鳴如鳳鳴，正和黑影的爪風硬碰硬；孫烈的刀氣劈開空氣，在黑影背上劃開一道焦黑的傷口——但這些傷，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必須破它的本源。"林九歌喃喃自語。
    他閉起眼，腦海中閃過係統簽到以來獲得的所有功法：《流光步》的殘影、《破虛指》的穿透力、《太初訣》的靈力轉化......這些原本各自為戰的招式，此刻突然在他腦海裏串成一條線。
    "如果把《流光步》的速度融入《破虛指》，再用《太初訣》引動太初血脈......"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抵在眉心，鮮血順著指縫滴在地上，"或許能在五息內，突破它的恢複力！"
    陣外的喊殺聲突然拔高。
    林九歌猛地睜眼，正看見柳如煙被黑影的尾椎掃中，整個人撞在牆上，嘴角溢出黑血；陳風的陣法光壁出現裂痕，黑魔的利爪已經探了進來；慕容雪的劍被擊飛，正徒手去抓黑影的手腕——那手腕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竟冒出滋滋的青煙。
    "撐住！"林九歌吼出聲。
    他踉蹌著站起身，腰間的太初印突然發燙，燙得他皮膚發紅。
    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裏炸響：【檢測到宿主融合簽到功法，觸發"秘法頓悟"狀態，剩餘時間：三息。】
    三息。足夠了。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明。
    體內的靈力如江河倒灌，順著新悟的經脈路線瘋狂流轉。
    《流光步》的口訣在舌尖滾動，《破虛指》的指法在指尖成型，太初血脈的力量從心髒湧出，在周身凝成一層淡金的光膜。
    "九歌！"柳如煙的聲音帶著哭腔，"它要捏碎水晶球了！"
    林九歌抬頭。
    黑影的爪尖已經穿透了水晶球表麵，淡藍色的光暈正從裂縫中泄露，像是某種封印在被打破。
    而在傳送門方向，那道玄色道袍的身影已經走到了門口，廣袖無風自動，腰間的玉佩泛著冷光——是陸孤鴻。
    "二十年了。"林九歌低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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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著黑影背後翻湧的混沌之氣，望著同伴們染血的衣襟，望著自己掌心逐漸凝聚的淡金指芒。
    太初印的燙意順著血脈竄上心頭，那些被封印的記憶突然翻湧：母親將他塞進地窖時的溫度，父親斷劍刺向敵人時的寒光，還有那道玄色身影站在血泊中的冷笑。
    "這一次，我不會再逃。"
    他的腳尖在地麵一點。
    《流光步》的殘影在身後炸開，淡金指芒穿透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林九歌的身影快得像道流光，連慕容雪的劍都追不上他的軌跡。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快，快得像是要和靈力共振。
    黑影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猛地轉身。
    它的爪尖帶著腥風掃來，卻隻擦到林九歌的衣角——那淡金的光膜微微一顫，竟將爪風的力道卸去了七成。
    林九歌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右手的指芒驟然暴漲三寸，直取黑影心口的位置。
    "去！"
    這一聲低喝混著破風的銳響，在鎮魔殿內炸出轟鳴。
    林九歌的身影已經衝到了黑影麵前，淡金指芒在混沌之氣中撕開一道裂縫，而他的左手，不知何時多了把短刃——那是之前簽到獲得的"淬毒匕"，柳如煙特意用千年寒毒浸泡過的。
    黑影的嘶吼震得穹頂落灰。
    林九歌能感覺到短刃刺入它身體時的阻力，像是紮進了一團爛泥，但太初指芒的力量緊隨其後，直接穿透了那團混沌。
    他的右手還在發力，左手的短刃卻突然被一股巨力震飛。
    黑影的尾巴橫掃而來，他整個人被抽得撞在牆上，口中又湧出一口血。
    但他在笑。
    因為他看見，黑影心口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傷口沒有像之前那樣愈合，反而在滲出淡金色的血液——和他胸前太初印的顏色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林九歌擦了擦嘴角的血，抬頭看向還在震驚中的眾人。
    他的眼神亮得驚人，像是有兩團火在燃燒。
    "它的本源，和我的太初血脈有關。"他說著，緩緩直起身子。
    背後的太初印發出刺目金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而在他腳下，那道新悟的秘法紋路正順著地麵蔓延，像是一條金色的鎖鏈，纏上了黑影的腳踝。
    "現在，該我反擊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
    柳如煙突然笑了，她抹了把臉上的血，從懷中摸出最後一瓶毒藥；陳風的手指在地麵連點，困龍陣的光壁重新亮起；慕容雪彎腰撿起自己的劍，劍刃上的裂痕突然泛起青光；孫烈握緊刀柄，刀身上的鏽跡簌簌掉落，露出下麵寒芒畢露的真顏。
    黑影再次發出尖叫，卻沒有立刻衝過來。
    它盯著林九歌周身的金光，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危險。
    而在傳送門處，陸孤鴻的腳步終於停住了。
    他望著場中那道被金光包裹的身影，眼神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林九歌活動了下手腕，指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還在瘋狂湧動，新悟的秘法在經脈中流轉，像是有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殺了它，你就能知道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左腳往前邁出半步。
    這一步，像是按下了某個開關。
    鎮魔殿內的溫度驟降，太初印的金光與黑影的混沌之氣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光團。
    林九歌的身影融入金光之中，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三倍。
    他的右手凝聚著淡金指芒，左手虛握成爪，背後仿佛有一道虛影浮現——那是個穿金袍的古老身影，手持長劍，目光如電。
    黑影終於動了。
    它發出一聲足以震碎人魂魄的嘶吼，張開雙臂迎了上來。
    而林九歌，在這刹那間，看清了它眼底的恐懼。
    林九歌的身影在鎮魔殿內拉出七道殘影，每道殘影都裹著淡金流光，像是七柄同時刺出的金劍。
    黑影的爪風掃過他方才所在的位置，卻隻撕下幾片被太初光膜震碎的衣角。
    這是他將《流光步》的"分影"與《破虛指》的"透勁"徹底融合後的殺招——「金芒破妄」。
    "看這裏！"柳如煙的玉笛突然發出清越長鳴，她揚手將最後半瓶"蝕骨散"潑向黑影後頸。
    紫霧裹著腐骨的酸氣鑽進混沌之氣，黑影吃痛轉身，正好撞進慕容雪的劍網。
    女修的青鋒劍嗡鳴如龍吟，劍身上的裂痕竟在吸收太初金光後重新彌合，劍鋒劃開黑影左肩，露出底下蠕動的灰黑筋脈。
    "困龍陣，合！"陳風咬破指尖在地麵畫出最後一道符紋，原本出現裂痕的光壁突然暴漲三尺，將黑影下半身死死鎖進陣心。
    孫烈的厚背刀裹著烈焰劈下，刀芒與太初金光相撞，在黑影胸口炸出一個焦黑的窟窿——這一次，傷口沒有立刻愈合，反而滲出更多淡金血液，滴在地上滋滋作響。
    "吼——！"黑影的嘶吼震得穹頂石屑如暴雨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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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脖頸處的鱗片突然全部炸開，混沌之氣如沸騰的墨汁般湧出，竟在周身凝成八根骨矛。
    骨矛尖端泛著幽藍鬼火，每一根都帶著碾碎金丹修士的恐怖力道。
    林九歌瞳孔驟縮，他能感覺到這些骨矛上的死氣與當年滅門時那些黑衣人的氣息如出一轍——原來陸孤鴻的後手，竟與這域外邪物同出一源！
    "煙兒護好陳風！
    慕容姑娘接劍！"林九歌大喝一聲，反手將腰間太初印擲向慕容雪。
    女修接住印訣的瞬間，青鋒劍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劍鳴聲蓋過了黑影的嘶吼。
    林九歌趁機踏碎腳下青石板，身影如金電般竄上半空，左手成爪直取黑影咽喉——那裏是方才被孫烈刀芒劈開的薄弱處。
    黑影似乎終於意識到這個螻蟻般的修士才是最大威脅，八根骨矛同時轉向，其中三根擦著林九歌的耳際飛過，在牆上鑿出半人深的窟窿；另外五根卻直取他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柳如煙的千毒散突然在骨矛路徑上凝成毒霧屏障，腐蝕得骨矛速度大減；陳風的陣法光壁則在他背後張開，替他擋下最後一擊。
    "就是現在！"林九歌的指尖觸到黑影咽喉的瞬間，太初血脈在體內掀起驚濤。
    他能清晰聽見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炸響：【簽到功法融合度100，觸發"太初本源共鳴"！】淡金光芒從他掌心噴湧而出，竟順著黑影的傷口直鑽其核心。
    黑影的嘶吼陡然變調，像是某種存在被剝離時的痛苦嚎叫，它周身的混沌之氣開始瘋狂收縮，露出底下半透明的本體——那是一團裹著鎖鏈的灰霧，鎖鏈上刻滿與穹頂鎮魔紋相同的符文。
    "原來你是被封印的太初邪靈！"林九歌的聲音裏帶著狂喜。
    他終於看清了黑影的本源——這團邪靈與他體內的太初血脈本是同源，當年林家被滅門，正是因為祖先曾參與封印此獠！
    "給我碎！"林九歌暴喝一聲，掌心的金光驟然暴漲。
    黑影的本體被撕開一道裂縫，鎖鏈斷裂的脆響中，一縷與他血脈共鳴的力量湧入識海——那是太初血脈的完整傳承！
    然而，就在邪靈即將被徹底擊潰的刹那，鎮魔殿的地麵突然劇烈震顫。
    原本被千毒散加固的穹頂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數道水桶粗的裂痕從穹頂中央輻射開來，露出上方翻湧的灰色雷雲。
    黑影殘存的混沌之氣突然與雷雲相連，它的本體竟在崩潰前發出最後一聲尖嘯，那聲音裏帶著解脫般的癲狂："陸孤鴻...你答應過我...放我出去..."
    林九歌的腳步一頓。
    他轉頭看向傳送門方向，正看見陸孤鴻抬手掐了個法訣，玄色道袍下的右手——不知何時已握著半塊與太初印一模一樣的玉玨。
    "九歌小心！"慕容雪的驚呼混著石塊墜落的轟鳴。
    林九歌抬頭的瞬間，一塊磨盤大的碎石正從穹頂裂痕處砸下，而他腳下的地麵，不知何時已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深處傳來岩漿翻湧的咕嘟聲。
    鎮魔殿，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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