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喊殺聲已清晰可聞，火把連成蜿蜒的赤鏈，映得半邊天都泛起暗紅。
    林九歌握著黑袍碎片的手微微收緊，暗金色符文在掌心血脈處輕輕發燙，像被喚醒的活物。
    "公子，"公孫策的青衫被山風掀起一角，他扶了扶玉簪，指尖快速掐動算籌，"這符文...與我在《九幽冥錄》裏見過的禁術殘篇有七分相似。"他從袖中抖出一卷泛黃帛書，上麵歪歪扭扭畫著些詭譎紋路，"當年幽冥閣老祖曾用"九嬰鎖魂陣"血洗萬毒穀，陣眼便刻著這種暗金紋。"
    柳如煙的千機傘"唰"地撐開，傘麵暗紫流轉，替陳風擋住一記從石縫裏竄出的淬毒飛針："那黑袍人是幽冥閣的？
    可陸孤鴻不是說幽冥閣早被正道盟滅了？"
    "恩師的話..."林九歌低笑一聲，指腹摩挲著破妄劍的劍柄，劍身上的金色符文跟著輕顫，"若能信，我林字倒著寫。"他抬眼時，月光正落在眼底，淬出寒刃般的光，"陳風，布困龍局；孫烈，帶歐陽大師去東邊山坳守著丹爐；慕容姑娘，麻煩你護好柳姑娘——"
    話音未落，山風突然倒卷！
    眾人耳邊響起指甲刮過玄鐵的刺耳聲響，方才還空蕩的山巔驟然凝出一團黑霧。
    黑霧翻湧間，露出那襲熟悉的黑袍，兜帽下的臉隱在陰影裏，隻餘兩片泛青的嘴唇咧開："小友好興致，陪老夫玩捉迷藏？"
    "小心！"慕容雪的青鋒劍已出鞘，劍氣劃破黑霧，卻隻斬下幾片碎布——那黑袍人竟似與黑霧融為一體，身影在眾人四周瞬移，每到一處便有黑色氣流如毒蛇竄出，絞得山石崩裂，古木斷折。
    林九歌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線。
    他早料到黑袍人不會輕易退去，可這等詭異的身法...分明是將空間法則融入了遁術！
    他反手抽出破妄劍，劍尖點地，一道金色光紋以他為中心蔓延開去——這是他前日在係統簽到兌換的"破妄真言陣"，專為破邪祟幻陣所創。
    "嗤——"
    一聲輕響，黑袍人瞬移到林九歌身側的身影突然凝住半息。
    就這半息的破綻，陳風的奇門釘已破空而至，釘頭嵌著的朱砂在月光下泛著血光，精準釘入黑霧最濃處。
    "好！"孫烈掄起九環刀劈出一道刀罡，直取那處。
    可預想中的血花未現，黑霧裏傳來低笑："雕蟲小技。"下一刻，所有黑色氣流突然倒卷，竟在半空凝成一隻遮天巨手，掌心流轉著暗金符文，朝著眾人頭頂壓下！
    "結盾！"林九歌大喝。
    柳如煙的千機傘撐起紫芒，慕容雪的劍氣凝成光牆，陳風的奇門陣泛起青紋——三道屏障疊在一起，卻在巨手落下時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
    林九歌咬碎舌尖，鮮血噴在破妄劍上，劍身金光大盛，竟在眾人頭頂又撐起一層金色光罩。
    "轟！"
    巨手砸在光罩上，震得林九歌七竅溢血。
    他踉蹌後退兩步，卻見那暗金符文在巨手表麵流動的軌跡——像某種古老的文字，又似星辰運行的軌跡。
    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識海響起："檢測到特殊符文，連續觀察三次可觸發解析。
    當前進度：13。"
    林九歌眼底閃過狂喜。
    他強提一口靈氣，破妄劍挽出七朵劍花，直取巨手的脈絡。
    劍花所過之處，黑色氣流竟像活物般尖叫著退避，巨手表麵的暗金符文也跟著亂了章法。
    "有點意思。"黑袍人的聲音裏終於有了絲波動。
    他手訣一變，巨手驟然消散，整個人化作一道黑煙，直取林九歌咽喉！
    這一次，林九歌沒有躲。
    他盯著黑袍人兜帽下若隱若現的符文，看著那暗金紋路從脖頸蔓延至手腕，在攻擊前的刹那，終於捕捉到符文流動的規律——是逆時針！
    每一次攻擊前，符文都會逆時針旋轉三圈，然後爆發！
    "破！"林九歌低喝，破妄劍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他沒有刺向黑袍人的咽喉，而是順著符文流動的反方向，劍尖點向對方手腕的陣眼。
    "叮——"
    金屬交擊聲炸響。
    黑袍人顯然沒料到這一變招，倉促間揮袖抵擋，卻被破妄劍劃開一道血口。
    暗紅血液濺在山石上，滋滋冒著青煙，竟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小洞。
    "你...你怎麽..."黑袍人踉蹌後退，兜帽終於滑落，露出一張枯槁如鬼的臉。
    他左眼是正常的墨色，右眼卻泛著暗金，與符文同頻跳動。
    "第三次。"林九歌抹去嘴角血跡，係統提示音在識海清晰響起："解析完成，獲得"破妄訣·禁術篇"。"他看著黑袍人右眼的暗金符文，終於露出今日第一個笑容，"原來你的命門，在眼睛裏。"
    黑袍人瞳孔驟縮。
    他剛要再次瞬移，卻見林九歌抬手撒出一把碎玉——那是方才戰鬥中陳風悄悄布下的"鎖空玉"，專破空間遁術。
    與此同時，慕容雪的劍氣已封死所有退路，柳如煙的千機傘抖出萬根毒針，孫烈的九環刀帶起罡風，將他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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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友好手段。"黑袍人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但你以為...這就完了？"他右眼的暗金符文突然暴漲，整個人開始扭曲，"幽冥閣的禁術，從來...都是同歸於盡！"
    林九歌的心沉到穀底。
    他能感覺到四周的靈氣正在瘋狂匯聚，那是禁術發動前的征兆。
    就在這時，公孫策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公子！
    那碎片！"
    他猛地反應過來，從儲物袋裏掏出那片黑袍碎片。
    暗金符文在碎片上流轉，竟與黑袍人眼中的符文產生共鳴。
    林九歌咬著牙將碎片按在破妄劍上，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禁術核心碎片，觸發融合——"
    破妄劍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劍身的金色符文與碎片上的暗金符文交織，化作一道光柱直衝天際。
    黑袍人扭曲的身形突然一滯，眼中的暗金符文開始崩潰，像被無形的手扯成碎片。
    "不——"
    一聲慘嚎，黑袍人化作一團黑霧，徹底消散在夜空中。
    山腳下的喊殺聲不知何時已停，隻剩夜風卷著硝煙，掠過眾人滿是傷痕的衣袍。
    林九歌靠著破妄劍緩緩坐下，喉嚨裏甜腥翻湧。
    他摸出歐陽雲新煉的"回元丹"吞下去，抬頭時正撞進柳如煙擔憂的目光。
    "我沒事。"他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腳邊那片殘留的暗金符文上，"但麻煩才剛開始。"
    公孫策走過來，蹲下身撿起符文碎片："這符文不是普通禁術，更像是...某種契約。"他指腹劃過碎片邊緣的細小刻痕，"幽冥閣當年覆滅時，曾有人用全閣性命與魔修簽訂血契。
    如今看來，這黑袍人...不過是契約的執行者。"
    林九歌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破妄劍，劍身上的符文仍在輕輕震顫，像在呼應他翻湧的思緒。
    山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係統贈送的"簽到令"，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不能再被動挨打了。"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陸孤鴻藏得太深，幽冥閣的秘密...得主動去挖。"
    公孫策抬頭，另外..."他壓低聲音，"昨日收到線報，南荒有座上古仙府現世，裏麵藏著《萬法禁典》——或許能找到破解這符文的關鍵。"
    林九歌站起身，破妄劍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
    遠處傳來雄雞報曉的聲音，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明日，"他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嘴角勾起冷硬的弧度，"去南荒。"林九歌在山巔的殘垣邊鋪了張獸皮，借著篝火的光展開一張泛黃的地圖。
    公孫策捏著半塊冷透的燒餅，指尖在“幽冥古渡”的標記上點了點：“陸孤鴻想要的是能啟動血契的東西，我們手裏的符文碎片正是關鍵。若放出消息說這碎片受了重創，靈氣即將消散——”
    “他必然會來搶。”林九歌接得極快，指節叩了叩地圖上圈紅的位置，“就選青竹澗。那裏有陳風布過的困龍局殘陣，再添三道鎖空玉，就算來個化神期的老怪物，也得脫層皮。”
    柳如煙蹲在不遠處調配毒囊，聞言抬頭：“可那碎片是係統融合過的，哪能真消散？”她素白的指尖挑起一縷暗金絲線，正是從黑袍碎片裏抽離出的符文殘脈，“我用千機傘的紫焰溫養著，最多裝裝樣子。”
    “裝得越像越好。”陳風抱著一摞刻滿符咒的青竹釘走過來，發梢還沾著晨間的露水，“我在澗底埋了十二枚‘引靈釘’，等那老東西一進陣，直接抽幹他三成靈氣。”他說著蹲下身，用竹釘在地上劃出奇門陣圖，“再讓孫大哥帶一隊人在東山頭敲戰鼓，製造援軍將至的假象——”
    “慢著。”慕容雪的青鋒劍突然嗡鳴，她握劍的手背青筋微凸，“你們聞沒聞到血腥味？”
    眾人皆是一凜。
    山風本該裹著鬆濤的清冽，此刻卻漫來一縷若有若無的甜腥，像極了腐肉混著朱砂的氣味。
    林九歌的破妄劍突然從劍鞘裏彈出三寸，劍身金紋如活物般遊竄，連腰間的簽到令都燙得他皺眉——這是係統感知到危險的征兆。
    “收陣！”他霍然起身，玄色衣擺掃滅了半堆篝火，“陳風，撤掉引靈釘；柳姑娘，收了毒囊！”
    “怎麽了？”孫烈提著九環刀從山坳跑上來，刀麵映出他緊繃的臉，“方才還說誘敵，這會子又——”
    “靈氣亂了。”公孫策的算籌突然斷裂成三截，他盯著掌心的斷竹，喉結動了動，“方才還能算出黑袍人三日後到，現在……連半柱香後的運勢都看不全。”
    話音未落，整座山突然震顫起來。
    遠處的古鬆發出垂死的呻吟，粗如人腰的枝幹哢嚓折斷；山澗的溪水倒卷著衝上石岸，在半空凝成一麵水鏡，鏡麵裏翻湧著赤黑相間的霧氣。
    柳如煙的千機傘自動撐開，傘麵的紫芒被霧氣一激，竟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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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空間亂流？”陳風的奇門釘不受控製地飛向空中，在霧中畫出扭曲的軌跡，“不對，比空間亂流更凶！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撕咬界麵！”
    林九歌的識海傳來係統的急促提示：“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危險等級提升至ss。建議立即撤離當前區域——”他咬碎舌尖止住翻湧的靈氣，破妄劍被他雙手握在胸前，金紋灼燒著掌心，“所有人靠過來！慕容姑娘護左，孫大哥護右，柳姑娘準備毒霧，陳風——”
    “轟！”
    一聲悶響震得眾人耳膜發疼。
    水鏡“砰”地炸裂，千萬點水珠懸在半空，每一滴都映出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
    那甜腥的氣味瞬間濃重十倍，林九歌甚至能看見空氣裏漂浮的血珠，每一顆都裹著細小的暗金符文——與黑袍人眼中的紋路分毫不差。
    公孫策突然抓住林九歌的手腕，他的指尖冷得像冰：“公子，方才算籌斷裂時，我瞥見……幽冥古渡的標記，在地圖上滲出血來。”
    山風不知何時停了。
    所有聲音都被抽離，隻剩眾人急促的呼吸聲。
    林九歌望著半空懸浮的血珠，看著它們緩緩匯聚成一隻比之前更龐大的暗金巨手，掌心的符文流動速度快得幾乎成了光帶。
    他能清晰感覺到，這隻手的目標……正是他腰間的簽到令。
    “撤！”他低吼一聲，破妄劍斬出一道金光劈開血霧，“去南荒！現在！”
    眾人不敢多問，跟著他往山下行去。
    可剛轉過兩道山梁，林九歌突然頓住腳步。
    他望著前方原本空蕩的山穀，望著那裏突然浮現的巨大石門——門楣上刻著三個古篆，在血霧中泛著幽光：幽冥閣。
    身後傳來衣物撕裂的聲響。
    林九歌不用回頭也知道，那隻暗金巨手已穿透血霧，正以摧枯拉朽之勢碾來。
    他握劍的手緊了又緊，望著石門後翻湧的黑霧，突然想起公孫策說的話：幽冥閣的血契，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死局。
    山風重新卷起時，吹開了林九歌額前的碎發。
    他望著那扇緩緩開啟的石門，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破空聲，眼底的寒芒比破妄劍更烈——這一次，不是他誘敵，是敵……誘他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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