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碑上的裂痕如蛇信般竄至頂端，“哢嚓”一聲炸成漫天玉屑。
    林九歌被氣浪掀得撞在水晶壁上，喉頭一甜，竟咳出半口黑血——那黑鱗手上滴落的暗紫血珠沾到他衣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布料，散發出腐肉般的腥氣。
    “九歌！退！”青玄子的聲音帶著破音，閣樓外傳來急促的撞門聲。
    林九歌卻盯著那隻緩緩探出的手臂，指甲縫裏的血珠滴在地麵，竟在青石板上燒出拇指大的窟窿。
    他的識海裏，歸墟錄的星紋突然活了過來，像一群螢火蟲般在神識中遊走，最後凝出一行古篆：“玄陰煞龍，封於玉碑，血為引，怨為媒。”
    “是上古凶物。”他咬碎舌尖，腥甜漫開，神智瞬間清明。
    寶鏡在掌心發燙，這次不再映出凶光，反而泛起一層銀霧，將黑鱗手的影子隔絕在外。
    就在這時，閣樓的木窗“唰”地被掀開，一道月白身影如鶴掠入，腰間玉牌流轉著幽藍光華，正是先前在拍賣會上對他展露興趣的淩仙。
    “林公子好膽色，這種地方也敢闖。”淩仙指尖掐訣，三枚冰魄針破空而出，精準釘在玉碑崩裂處的三個角落。
    黑鱗手突然一頓，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嘶吼，竟緩緩縮了回去。
    她轉頭對林九歌一笑，發間珍珠流蘇輕顫，“我觀這封印用的是太初門‘七星鎖靈陣’，需得雙管齊下——我擾其氣脈，你破其樞機。”
    林九歌瞳孔微縮。
    他確實在簽到係統裏兌換過《九玄破禁錄》，其中便提到過太初門的古陣，但尋常修士根本不可能認出這失傳千年的陣法。
    他壓下心中疑慮，指尖按上水晶壁上的紋路：“勞煩仙子牽製，我找陣眼。”
    兩人背靠背站定。
    淩仙袖中飛出七盞青銅燈，燈油呈琥珀色，點燃後散發出清苦的藥香——正是能克製陰煞之氣的“九葉玄參膏”。
    黑鱗手再次探出時，被燈火燒得滋滋作響，縮回了裂痕深處。
    林九歌借著寶鏡的銀光，仔細觀察玉碑殘片上的紋路：那些看似雜亂的刻痕，竟暗合北鬥七星的位置，天樞、天璿、天玣……最後一顆星的位置，正對著水晶壁最深處那枚封在水晶裏的玉玨。
    “原來陣眼在玉玨裏。”他倒吸一口涼氣。
    幼年滅門夜，他從火場裏搶出半塊玉玨，藏在破瓦下，此刻水晶裏的半塊與他懷中的嚴絲合縫，顯然是關鍵。
    林九歌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水晶上，寶鏡突然發出嗡鳴，水晶“哢”地裂開一道細縫。
    “成了！”淩仙眼尖，揮手收了青銅燈。
    玉碑裂痕處的黑氣驟然消散，原本封閉的密室門“吱呀”一聲打開，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
    林九歌摸出一枚避塵符拍在胸口，率先走了進去——他能感覺到，這裏藏著解開身世之謎的鑰匙。
    密室比想象中寬敞，四壁嵌著夜明珠，卻隻照出一片狼藉：斷裂的石桌，碎成齏粉的丹瓶，還有地麵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林九歌剛邁出三步，腳邊的青石板突然下沉半寸，他本能地旋身倒退，一道寒光擦著後頸劃過，釘在牆上——竟是根三寸長的淬毒鋼針。
    “機關。”他眯起眼。
    寶鏡在掌心發燙，鏡麵映出地麵若隱若現的金線，正是機關的觸發路線。
    林九歌順著寶鏡提示的路徑移動，每一步都精準避開金線，直到走到密室中央的石台前。
    石台上刻滿符文，那些線條扭曲如活物，竟與寶鏡裏曾映出的凶光紋路有幾分相似。
    “這是……”他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符文。
    指尖剛碰到石麵，整間密室突然震動，四麵牆壁的暗格裏“唰唰”射出上百支利箭！
    林九歌瞳孔驟縮，腳尖點地施展“驚鴻步”——這是他在簽到係統裏用十枚仙幣兌換的頂級身法，瞬間化為殘影，利箭擦著他的衣袖釘入身後石壁，發出密集的“噗噗”聲。
    箭雨稍歇，林九歌靠在牆角喘氣，這才發現石台上的符文顏色變深了。
    他盯著那些符文，突然福至心靈——方才箭雨的射速，竟與符文閃爍的頻率完全一致。
    他取出半塊玉玨，試著按在石台上的凹陷處，水晶裏的半塊玉玨突然發出微光，兩道玉光連成一線，石台上的符文竟開始緩緩旋轉！
    “原來如此。”林九歌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他注意到，當符文轉到某個角度時，牆壁的暗格微微顫動，像是在積蓄下一輪攻擊。
    寶鏡突然在掌心發燙，鏡麵浮現出另一組符文排列，與石台上的紋路形成對稱。
    他盯著鏡中影像，嘴角勾起一抹冷厲的笑——方才被箭雨逼到絕境時，他突然想起《歸墟錄》裏提到過“以紋控陣”之法，或許這些符文不隻是機關，更是能被操控的鑰匙。
    密室之外，青玄子終於撞開閣樓大門，卻見淩仙站在門口，指尖繞著一縷銀線，正笑著看他：“青長老來得巧，你家小友在裏麵發現了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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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歌沒聽見外麵的動靜。
    他望著石台上旋轉的符文，又看了看寶鏡裏的影像，伸手按住其中一枚符文，緩緩推動——符文轉動的瞬間，牆壁的暗格裏傳來機械轉動的聲響，這次沒有利箭射出，反而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飄來，像是某種失傳的靈藥味道。
    “原來機關不是要殺人，是要……”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寶鏡突然劇烈震顫，鏡中映出的符文排列突然變化，竟與他幼年滅門夜，白衣人胸口的圖騰一模一樣。
    林九歌的手指緩緩收緊，指節發白——他終於明白，這密室裏的秘密，遠不止破解機關這麽簡單。
    石台上的符文仍在旋轉，林九歌望著鏡中與記憶重疊的圖騰，他伸出手，按向另一枚符文，同時在心裏默念：“既然你用符文設局，那我便用符文破局。”
    下一刻，整間密室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紅光，林九歌的身影被籠罩在光中，寶鏡與玉玨同時發出嗡鳴。
    他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黑暗中蘇醒，而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的獵物——他要成為執棋人。
    林九歌指尖抵著旋轉的符文，額角青筋微跳。
    寶鏡中映出的符文軌跡與石台上的紋路終於完全重合時，四麵牆壁的暗格突然發出“哢嗒”輕響，方才還蓄勢待發的利箭機關竟如被掐斷經脈的活物，徹底沉寂下來。
    他長舒一口氣，後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襟——方才那輪箭雨若再慢半息，即便有“驚鴻步”，也免不了要被射成刺蝟。
    “原來這機關的‘殺’與‘放’，全在符文排列。”他摸著石台上還在緩緩轉動的紋路，忽然想起《歸墟錄》裏那句“陣由心生，機隨紋轉”，原來古人說的“破陣”，從來不是硬闖，而是要做那撥弄琴弦的手。
    可這念頭剛落，腳下青石板突然發出“吱呀”的呻吟。
    林九歌瞳孔驟縮，本能地旋身躍起，卻見方才站立的位置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碎石如暴雨般墜入下方黑洞。
    他抓住石壁凸起的棱角，整個人懸空吊在半空中，耳中傳來“轟隆隆”的悶響——整間密室的地麵竟如被掀翻的棋盤，正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塌陷！
    “好個連環局！”他咬碎後槽牙，左手扣住石壁，右手摸出兩張“禦空符”拍在腳底。
    符紙騰起金光的刹那，塌陷的地麵已扯著他的靴底往下墜。
    林九歌借勢鬆了手，整個人如斷弦之箭直落而下，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殘影。
    下墜的風聲灌進耳朵，他迅速咬破指尖，血珠融入寶鏡。
    鏡麵頓時泛起銀芒，照亮下方景象——原來這密室下方竟另有乾坤！
    深不見底的洞穴四壁嵌著幽藍石髓，映出層層疊疊的鍾乳，而最底部，一方由玄鐵鑄就的平台正浮在半空中，平台中央立著一座青銅古鼎，鼎身爬滿的蟲蛀般的紋路，正滲出縷縷青霧。
    “砰！”林九歌重重落在玄鐵平台上，膝蓋微屈卸去衝力。
    他剛直起腰，便覺鼻尖縈繞起一股奇異的氣息——不是密室裏的黴味，不是機關的鐵鏽味，而是一種帶著清苦回甘的藥香，像極了蘇夜白調配的“九轉回魂散”，卻更醇厚幾分，仿佛連空氣都浸了千年藥露。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寶鏡的銀芒掃過青銅古鼎時突然劇烈震顫，鏡麵竟浮現出一行血字：“玄陰煞龍，封於玉碑；千年藥靈，藏於鼎中。”林九歌的呼吸陡然一滯——蘇夜白的真實身份是千年藥靈，這是他近日才從係統提示裏得知的秘密，此刻竟與鼎中氣息產生了某種共鳴。
    青霧仍在從鼎身紋路中滲出，漸漸彌漫整個空間。
    林九歌伸手接住一縷，指尖剛觸到霧氣，便覺識海一陣清明，連之前被黑鱗手餘毒侵蝕的經脈都舒緩了幾分。
    他望著鼎身斑駁的刻痕，忽然注意到最下方有一行極小的古篆，與他懷中玉玨內側的紋路如出一轍——那是幼年滅門夜，他從白衣人手中搶來的半塊玉玨，此刻正貼著心口發燙，似在催促他靠近。
    “這鼎……”林九歌壓低身子，指尖即將觸到鼎沿的瞬間，整個洞穴突然震顫起來。
    上方塌陷的密室傳來石塊墜落的轟鳴，而他腳底下的玄鐵平台竟開始緩緩下沉，帶著他朝著更深處的黑暗墜去。
    青霧愈發濃鬱，幾乎要遮住視線。
    林九歌望著眼前若隱若現的青銅古鼎，喉結動了動——他能感覺到，這霧氣裏藏著比機關更危險的秘密，或許是解開蘇夜白身世的鑰匙，或許是陸孤鴻陰謀的一角。
    而最讓他脊背發涼的是，那縷藥香中，竟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龍吟，與玉碑裏衝出的玄陰煞龍，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平台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黑暗中傳來“叮咚”一聲脆響，像是某種封印被打破的輕鳴。
    林九歌握緊寶鏡，望著前方越來越濃的青霧，眼中寒芒更盛——他原以為破解密室機關已是死局，卻不想這地下深處，才是真正的局中局。
    黑暗中，青銅古鼎的紋路突然泛起紅光，一縷青霧詭異地扭曲成藥草形狀，轉瞬又消散在下沉的霧氣裏。
    而更深處的黑暗中，一雙泛著幽綠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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