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平台下沉的速度在觸及地麵時驟然一緩，林九歌足尖點地，耳中傳來碎石碾磨的聲響。
    待青霧略微散淡些，他才看清此處竟又是一方密室——四壁嵌著幽藍石燈，將空間照得如浸寒潭，正中央擺著張半人高的石桌，桌案上平鋪著一本裹滿銅鏽的古書，封皮上"太初遺典"四個篆字正泛著暗金光澤。
    "九歌？"
    傳訊玉佩在掌心發燙，淩仙的聲音裹著幾分焦急滲出來。
    林九歌這才想起方才墜落時捏碎了半塊玉符，連忙將密室情形大致說了，末了盯著那本古書道："直覺這東西和寶鏡有關。"
    "先翻書。"淩仙的聲音陡然低了幾分，"我查過宗內古籍，上古密室多有雙重禁製，若你觸動了核心，出口可能已經封死。"
    林九歌指腹擦過書脊，銅鏽簌簌而落，露出底下暗紅的皮頁。
    翻開第一頁的刹那，他瞳孔驟縮——泛黃的紙頁上用金粉畫著寶鏡的輪廓，旁邊一行血字刺得人眼疼："太初鏡，開九淵，得之者掌天命。"
    "九淵遺跡？"林九歌低喃。
    他曾在玉碑裏見過這名字，是仙界傳聞中被仙王以大法力封印的上古戰場，裏麵藏著能重塑天地法則的"天命石"。
    而陸孤鴻半年前在萬仙盟說要"清剿魔教餘孽"時，眼底閃過的貪婪，此刻突然與這行字重疊。
    "繼續看。"淩仙的聲音從玉佩裏傳來，帶著某種他從未聽過的鄭重，"後麵有關於守護者的記載。"
    林九歌翻頁的手微微發顫。
    第二頁是密密麻麻的注解，他掃到關鍵處："九淵遺跡設三重守，一守機關，二守陣圖，三守...血衛。"
    "轟！"
    話音未落，密室石門突然發出悶響。
    林九歌猛地抬頭，就見原本閉合的石門竟緩緩朝內縮進，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魚貫而入——他們身披玄鐵鱗甲，麵覆青銅鬼麵，腰間懸著半尺長的短刃，刀刃上凝著的幽綠寒光，正是方才黑暗中那雙眼睛的顏色。
    "血衛。"淩仙的聲音陡然冷了，"古籍說他們是用活人祭煉的死士，隻認血脈印記為主。
    陸孤鴻能調動他們，說明..."
    "說明他拿到了九淵主人的血脈。"林九歌接得極快。
    他後退半步，寶鏡從袖中滑出浮在身前，鏡麵上流轉的金光與血衛身上的幽綠形成鮮明對峙。
    為首的血衛突然抬手，短刃劃破掌心，暗紅血液滴在地麵，竟畫出一道玄奧陣圖。
    其餘血衛立刻呈北鬥狀散開，刀刃相擊發出清越的蜂鳴——這是要布困殺陣！
    "九歌，他們的刀上淬了蝕骨毒！"淩仙急道，"你體內有蘇姑娘給的百毒丹，暫時不怕，但陣眼在中間那個！"
    林九歌眼神一凜。
    他早注意到為首血衛的鬼麵與旁人不同，額間刻著朵六瓣冰花——方才翻書時，他恰好看見"陣眼主魂，破之則陣潰"的批注。
    "來得好！"林九歌低喝一聲，寶鏡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他屈指一彈，鏡中射出三道金芒，分別襲向左右兩側血衛的手腕——這不是殺招，而是逼他們撤刀護脈！
    果然，左側血衛慌忙旋身避開，右側的卻被金芒擦中，短刃當啷落地。
    陣型出現破綻的瞬間，林九歌足尖點地如離弦之箭，直取陣眼！
    為首血衛顯然沒料到他敢硬衝，鬼麵下傳來粗重的喘息，短刃帶著腥風直刺他心口。
    林九歌不閃不避，寶鏡橫在胸前，"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他借著力道旋身，右手成爪扣住血衛後頸——這是蘇夜白教他的"鎖脈手"，專破修士的靈脈運轉！
    "哢嚓！"
    血衛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卻沒有鮮血流出。
    林九歌瞳孔一縮，這才發現對方頸下竟是一段青銅接口——原來這些血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機關傀儡！
    "機關傀儡？"淩仙在玉佩裏倒抽一口冷氣，"難怪古籍說他們"不死不滅"，原來連魂魄都被煉進了銅胎！"
    林九歌反手將血衛傀儡甩向左側，撞得兩個傀儡踉蹌。
    趁此機會他迅速掃過其餘傀儡的動作——他們的揮刀角度雖狠，卻都遵循著某種規律，每七刀必變招，變招時手腕會抬起三寸。
    "七刀一輪回..."林九歌突然想起係統簽到時獲得的《破陣要訣》，裏麵提到過"機關術最重時序，七為極數，破極則亂"。
    他摸出腰間的青鋒劍，劍身上流轉起淡紫色靈光——這是前幾日在藥廬簽到獲得的"紫雷訣"，專克金屬性法寶。
    "九歌，他們要結殺招了！"淩仙的聲音帶著緊迫感，"看他們刀尖的位置，是"七星連誅"！"
    林九歌抬頭，就見十二柄短刃同時指向他，刀刃上的幽綠光芒連成七道細線，在空中勾勒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他能感覺到那光芒裏蘊含的恐怖力量，怕是化神期修士硬接也要脫層皮。
    "來得正好。"林九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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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觀察到的弱點此刻在腦海中清晰浮現——每個傀儡變招時抬起的手腕，正是青銅關節最脆弱的地方。
    而"紫雷訣"的雷屬性，剛好能順著金屬傳導，將整個傀儡陣的靈脈攪成亂麻。
    他握緊青鋒劍，體內靈氣如江河倒灌般湧入手臂。
    劍身上的紫光愈發濃烈，甚至在空氣中拉出細小的電弧。
    十二具傀儡的動作突然一頓，仿佛感受到了危險，刀尖的光芒開始閃爍不定。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最近的傀儡抬起的手腕——那裏有一道半指寬的縫隙，露出底下泛著幽藍的靈樞。
    他屈指一彈，青鋒劍如離弦之箭射向那處，同時手掌按在寶鏡上，鏡中射出一道金光精準裹住劍身。
    "叮——"
    劍刃刺入青銅縫隙的瞬間，紫雷順著金屬表麵瘋狂蔓延。
    十二具傀儡同時發出尖銳的蜂鳴，刀尖的七星光芒"轟"地潰散，其中三具更是直接炸裂成漫天銅片，露出裏麵纏繞著黑絲的殘魂。
    林九歌趁機衝上前，青鋒劍在手中旋轉如輪，每一劍都精準刺向傀儡的關節縫隙。
    一時間銅片紛飛，慘叫機關運轉的刺耳聲響）連連。
    不過片刻，十二具傀儡竟被他拆了個七零八落。
    "呼..."林九歌抹了把額角的冷汗，轉身看向石桌上的《太初遺典》。
    方才的戰鬥讓書頁被銅片劃開一道口子，他瞥見露出的半行字："太初鏡主...可禦..."
    "九歌！"淩仙的聲音突然拔高，"密室頂部在凝聚靈氣！
    是傳送陣要啟動了！"
    林九歌抬頭，就見頭頂石燈的幽藍光芒正在急速匯聚，形成一個旋轉的光渦。
    他迅速將《太初遺典》塞進儲物袋，又撿起幾枚傀儡的核心靈樞——這些東西或許能換仙幣。
    "走！"他低喝一聲，躍入光渦的刹那，餘光瞥見青銅古鼎的紋路突然全部亮起，鼎中飄出的青霧裏，竟浮現出蘇夜白的臉，唇瓣開合似乎在說什麽。
    "等我。"林九歌對著青霧喃喃，下一秒便被光渦卷得無影無蹤。
    密室重新陷入黑暗，青銅古鼎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
    被撕碎的傀儡殘軀突然動了動，其中一具的鬼麵裂開，露出底下一張與陸孤鴻有七分相似的臉，嘴角勾起一抹陰毒的笑："林九歌，你以為破了我的傀儡陣就能逃出生天？
    九淵遺跡裏，可有你更想不到的...驚喜。"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淩仙，望著手中突然碎裂的傳訊玉佩，眼底閃過一絲憂慮。
    她轉身走向藥廬，袖中滑出半片青銅殘片——那是方才戰鬥時，林九歌趁亂丟給她的傀儡靈樞。
    殘片上刻著的"陸"字，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
    林九歌不知道，他方才在戰鬥中發現的"關節弱點"，其實暗合了太初鏡的某種特性。
    當他握著青鋒劍站在九淵遺跡入口時，劍身上的紫光與鏡中的金光相互呼應，竟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道他從未見過的劍招——那是能斬斷天命的"太初斬"。
    林九歌隻覺眼前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站在一處雲氣翻湧的斷崖邊。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幽淵，上方懸著九盞青銅燈，燈焰呈詭異的紫金色，將四周照得如同浸在血水裏。
    這裏應該就是九淵遺跡的入口了——他記得《太初遺典》裏提過，九淵入口"懸燈引魂，斷崖問心"。
    他剛要抬步，身後突然傳來衣袂破空之聲。
    林九歌本能旋身，青鋒劍已出鞘三寸，卻在看清來者時生生頓住——來者鶴發童顏，腰間懸著半塊玄玉，正是宗門老祖宗青玄子。
    "青前輩？"林九歌收劍入鞘，語氣裏帶著幾分意外，"您怎會在此？"
    青玄子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林九歌腰間的儲物袋上，那裏鼓鼓囊囊，隱約能看到《太初遺典》的銅鏽封皮。
    老人的瞳孔微微收縮，喉結動了動，聲音卻比山風更冷："交出太初鏡與遺典，可免你一死。"
    林九歌心頭一凜。
    青玄子素日裏雖威嚴，對他這個"宗門希望"向來和顏悅色，今日卻像換了個人。
    他不動聲色後退半步，寶鏡悄然浮現在掌心："前輩這是何意？
    晚輩方才在密室破了陸孤鴻的傀儡陣，正要去尋您說明情況......"
    "住口！"青玄子突然抬手，一道青色氣刃破空而來。
    林九歌旋身避開，氣刃擦著他左肩劈在崖石上，竟將整座斷崖劈出半人深的裂痕。
    這等威力，分明是渡世境的手段！
    可青玄子雖為宗門老祖，不過是大乘期巔峰，何時突破了？
    更詭異的是，那道氣刃裏裹著縷縷黑絲，竟在空氣中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林九歌瞳孔驟縮——這是蘇夜白提過的"蝕骨魔毒"，需用活人魂魄溫養七七四十九日才能煉成。
    "前輩體內有魔毒！"林九歌脫口而出。
    他想起紫煙曾說，陸孤鴻最近常往青玄子閉關的"隱仙閣"送"補元丹"，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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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玄子的身形突然一頓，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腰間玄玉，指節泛白："小友......快走......"
    話音未落，他的雙眼陡然翻白，周身騰起黑霧，方才的清醒仿佛從未存在過。"交出太初鏡！"他厲喝一聲，掌心凝聚起一團青黑相間的光球，那氣息竟比方才的傀儡陣更恐怖。
    林九歌咬了咬牙。
    他本不想對長輩出手，可青玄子顯然被控製了。
    寶鏡在掌心發燙，鏡中金光與青鋒劍的紫光交相輝映，他突然想起方才在密室裏，兩器共鳴時浮現的"太初斬"虛影。
    "得罪了！"林九歌低喝，青鋒劍挽出一道紫金色劍花。
    這一劍沒有刺向青玄子，而是挑向他腰間的玄玉——那是宗門信物"鎮宗玄玉"，傳聞能鎮壓心魔。
    劍刃擦過玄玉的瞬間，青玄子突然發出一聲悶哼，黑霧竟散了幾分。
    他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明，對著林九歌艱難搖頭："九淵......別信......"
    斷崖突然劇烈震動，九盞紫銅燈同時爆亮。
    林九歌趁機躍開數丈，卻見青玄子的身影已被黑霧完全包裹，再次朝他撲來。
    "前輩！"林九歌攥緊寶鏡，鏡中映出青玄子指尖的黑痕——那是魔毒入體的征兆。
    他終於明白陸孤鴻的陰謀有多深：先是操控血衛傀儡，再是用魔毒控製宗門老祖，為的就是在他拿到太初鏡後，將所有秘密永遠封在九淵！
    青玄子的攻擊如暴雨般落下，林九歌一邊閃避一邊觀察。
    他注意到每次黑霧翻湧時，青玄子的招式都會出現半息的停滯——那是魔毒與他自身法力對抗的破綻。
    "借前輩的力一用！"林九歌看準破綻，青鋒劍突然刺入地麵。
    紫雷順著崖石蔓延，竟在青玄子腳下炸開一片雷網。
    黑霧被雷芒灼得滋滋作響，青玄子踉蹌後退，玄玉"當啷"墜地。
    林九歌俯身拾起玄玉，指尖觸到玉身時突然一震——玉底刻著一行小字："若見此玉，孤鴻必反。"
    他猛地抬頭，卻見青玄子已站在斷崖邊緣，黑霧中伸出無數骨爪，將他往淵底拖去。"九淵......天命石......"青玄子的聲音越來越弱，"別信......陸......"
    "前輩！"林九歌想衝過去，腳下卻突然一空。
    九盞銅燈同時熄滅，他隻來得及將玄玉收入儲物袋，便被一股巨力拽向九淵深處。
    墜落時，他瞥見崖頂閃過一道黑影，腰間玉佩上的"陸"字在黑暗中泛著妖異的紅。
    等林九歌再穩住身形，已站在一處青銅平台上。
    平台中央立著塊一人高的石碑，碑上刻著"九淵第一重"五個大字。
    "九歌小心！"
    熟悉的聲音從傳訊玉佩傳來，竟是蘇夜白！
    林九歌心頭一暖，剛要說話，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他轉身，就見青玄子站在陰影裏，眼神卻比方才更冷："交出太初鏡。"
    林九歌看著攔住自己去路的青玄子，心中充滿了疑惑與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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