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指尖的傳訊玉符還帶著餘溫，那是正義聯盟分舵發來的緊急訊報，每一道神識波動都在他識海炸響——"北境魔修傾巢，三日內可達雲來峰南荒血煞宗出動三千血修，已過落霞穀陸孤鴻座下十八魔將，半數現身雲來峰外圍"。
    山風卷著血腥氣灌進領口，他望著靈晶仙子染血的衣袖，那抹月白已被染成暗紅；再看蘇夜白，她正將最後一顆解毒丹塞進藥童口中，發間銀鈴因顫抖而輕響，眼底卻燃著淬毒的火。
    "集合所有能戰的兄弟。"林九歌聲音沉穩如古鍾，青竹劍從石縫中"嗡"地躍起，自動落入他掌心，"半個時辰後，議事堂。"
    雲來峰議事堂的石桌還留著昨日論道的茶漬，此刻卻坐滿了氣息紊亂的修士。
    斷了半隻手臂的鐵雲真人用金瘡藥敷著傷口，衣襟上還沾著魔修的黑血；善使傀儡的玉蘿仙子腳邊倒著三具破損的木人，每道裂痕裏都凝著冰碴——那是方才抵禦魔火時留下的痕跡。
    "陸孤鴻要的是鎮世印。"林九歌將傳訊玉符拍在桌上，玉符瞬間碎裂成齏粉，"但他更想看著我們自亂陣腳。"他目光掃過眾人，停在蘇夜白腰間的藥囊上，"方才魔修用的蝕骨散，是血煞宗的獨門毒藥。"
    蘇夜白指尖一緊，藥囊上的銀線被扯得變形："那毒我嚐過，摻了千年血參的怨氣，普通解藥壓不住。"
    "所以他派了魔心妖女。"林九歌突然冷笑，指節叩了叩桌麵，"那女人的媚術能亂人心智，配合血毒，能讓我們自己人砍自己人。"他站起身，鎮世印在掌心流轉出金色漣漪，"但他算錯了一件事——"
    "我們有鎮世印。"鐵雲真人突然開口，斷臂處的金瘡藥滲出血珠，"這玩意兒能破魔修的邪法，方才我試過，被魔火灼燒的傷口，用鎮世印的規則之力一渡，立馬結痂。"
    "不錯。"林九歌的手指劃過石桌，在桌麵刻出一道深痕，"玉蘿仙子，你帶二十個傀儡師去後山布百機困魔陣，專等魔修從密道摸上來；鐵雲真人，你守前山門，鎮世印的規則之力每半個時辰渡你一次，保你斷臂續生；蘇夜白——"他轉向那紅衣女子，眼底泛起溫色，"你帶著藥童去藥廬，把能製的毒全製出來，尤其是破媚術的清心散。"
    "那你呢？"蘇夜白突然開口，發間銀鈴撞出清脆的響，"你要去單挑陸孤鴻？"
    林九歌的目光掃過窗外翻湧的烏雲，那裏已經能看見零星的魔旗。
    他摸了摸儲物戒裏的青竹劍，劍鞘上的竹紋似乎在發燙——那是當年師父親手刻的，卻不想師父早已成了魔修。
    "我要做餌。"他說，"陸孤鴻要鎮世印，我就站在最顯眼的地方，引他來。"
    雲來峰的天空在申時三刻徹底暗了下來。
    魔修的隊伍像一團濃墨，從四麵八方漫上山來。
    最前方的是十八魔將，每人肩頭都蹲著一隻血眼烏鴉，羽毛上凝著黑霜；再往後是血煞宗的血修，他們赤著上身，胸膛前刻著血色咒文，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印；最後壓陣的，是一頂由百骨抬著的黑轎，轎簾掀開處，露出陸孤鴻那張熟悉的臉——他還是穿著月白道袍，腰間掛著林九歌當年送他的竹笛，隻是眉尾多了道暗紅魔紋。
    "九歌。"陸孤鴻的聲音還是那麽溫和，像從前在青竹峰教他練劍時那樣，"你看這滿山魔修，可都是為你而來。"
    轎邊轉出一道紅影，是魔心妖女。
    她穿著薄如蟬翼的血紗，發間插著九根白骨簪，每根骨簪上都串著嬰孩的指骨。
    她舔了舔猩紅的唇，目光掃過林九歌，眼波流轉間，竟有幾分當年蘇夜白的俏皮："小道士，姐姐的媚術，你可受得住？"
    林九歌握著青竹劍的手緊了緊。
    他能感覺到，魔心妖女的目光掃過之處，自己的識海竟泛起漣漪——這媚術不是用靈力，而是直接勾動人心底的欲望。
    他低頭看了眼掌心的鎮世印，金色規則之力如活物般竄入識海，將那漣漪碾成齏粉。
    "動手！"
    陸孤鴻的聲音像驚雷。
    十八魔將同時拍肩，肩頭的血眼烏鴉振翅而起，化作十八道血光直撲正義聯盟眾人；血修們張開雙臂，胸膛的咒文突然暴起，無數血線如毒蛇般纏向結界；黑轎裏飛出一柄烏光閃爍的魔刀，刀身刻滿怨魂，正是陸孤鴻當年用三萬凡人魂魄祭煉的"誅心"。
    林九歌迎著魔刀躍起。
    鎮世印在頭頂懸浮，九道龍紋如金電竄出，瞬間絞碎三道血線；青竹劍挽了個劍花，劍鳴聲中，竟將撲來的血眼烏鴉劈成兩半。
    他與陸孤鴻在半空錯身，兩人的靈力相撞，炸得四周雲層都散了片刻。
    "好個鎮世印。"陸孤鴻的道袍被劍氣撕開幾道口子，眼底卻泛著興奮的光，"當年我在古籍裏看到它能鎮壓規則，還當是傳說，今日才知——"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果然能破我的誅心刀。"
    另一邊，魔心妖女的媚術已顯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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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定力不足的正義聯盟修士突然捂著頭慘叫，其中一個竟揮劍砍向身旁的同伴。
    蘇夜白的身影如紅蝶掠過，她揚手撒出一把淡綠色藥粉，藥粉遇風化作薄霧，慘叫聲頓時弱了下去。
    "是清心散！"玉蘿仙子的傀儡陣在後方啟動，上百具木人從地下竄出，手中握著淬毒的長矛，專挑血修的咽喉刺去；鐵雲真人的斷臂處已長出新肉，他舉著開山斧站在山門中央，每劈一斧，就有鎮世印的規則之力湧來，將撲上的魔修震成血霧。
    第一輪交鋒持續了半炷香時間。
    當最後一隻血眼烏鴉被青竹劍刺穿，當最後一個血修被傀儡矛釘在地上，雲來峰的山門前已躺了近千具魔修屍體。
    血將石階染成暗紅，魔火的餘燼還在角落燃燒，卻被鎮世印的金光壓得滋滋作響。
    林九歌落在陸孤鴻對麵，鎮世印的龍紋在他身後盤旋，像九條金色的鎖鏈。
    他望著陸孤鴻染血的道袍，突然注意到魔心妖女腰間的紅珊瑚珠串——那珠子每顆都泛著妖異的紫光，剛才她施展媚術時，珠子正發出若有若無的紅光。
    "那是...九嬰血珊瑚？"蘇夜白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側，她望著那珠串，眼底閃過警惕，"傳說九嬰被斬時，血濺珊瑚林，能增幅邪術的寶貝。"
    林九歌的瞳孔微縮。
    他終於明白，為何魔心妖女的媚術比尋常魔修強出十倍——那珠串根本不是裝飾，而是件能吞噬修士精氣的邪寶。
    "九歌。"陸孤鴻突然笑了，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掃過滿地屍體，"你以為贏了？"
    林九歌的神識突然警鈴大作。
    他抬頭，正看見陸孤鴻背後的黑轎突然膨脹，轎簾被內力震得粉碎，露出裏麵——
    是一具比雲來峰還高的魔像。
    魔像渾身纏著鎖鏈，每根鎖鏈上都刻著血字，正是當年被陸孤鴻滅門的各大門派的名字。
    它睜開雙眼的瞬間，林九歌聽見無數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九歌，救我師父，為何要殺我"——那是他幼年時，親眼目睹滅門慘案時，那些無辜者的慘叫。
    "這是...眾生業火！"蘇夜白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死死攥住林九歌的衣袖，"陸孤鴻用萬人魂魄祭了十年，就為今日！"
    林九歌望著那魔像，掌心的鎮世印突然變得滾燙。
    他能感覺到，魔像身上的鎖鏈正發出與鎮世印相克的氣息——那是陸孤鴻專門為他準備的殺招。
    山風卷起血沙，迷了眾人的眼。
    陸孤鴻的笑聲混著魔像的轟鳴，在雲來峰上回蕩："九歌，嚐嚐看，這用你仇人魂魄祭的魔像，砍在你身上，是不是比當年你爹娘的血，更燙？"
    林九歌握緊青竹劍，鎮世印的龍紋在他周身盤旋成盾。
    他望著那逐漸逼近的魔像，眼底的冷意卻比千年玄冰更甚——
    這一仗，才剛剛開始。
    魔像踏碎半座雲來峰時，林九歌的識海正翻湧著血色記憶。
    當年滅門夜的火光在他眼底重映——母親將他塞進地窖時，發現珠釵撞碎在青石板上；父親握著斷劍擋在門前，後背被魔修的黑刀捅出三個血洞；最清晰的是陸孤鴻，那時還是青竹峰首座，握著他的手說"別怕，師父帶你走"，袖中卻沾著他父母未幹的血。
    "啊！"一聲悶哼從喉間溢出，林九歌踉蹌半步。
    魔像眼中的業火竟能具象化記憶，他握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鎮世印的金光卻在此時如活物般鑽入眉心，將那些刺痛的畫麵撕成碎片。
    "九歌！
    看鎖鏈！"蘇夜白的驚呼穿透轟鳴。
    她不知何時躍上了魔像的腳踝，手中握著淬了腐骨毒的銀針，正紮向纏繞魔像小腿的鎖鏈——那鎖鏈上的血字，正是當年被陸孤鴻滅門的"青竹峰"三字。
    林九歌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早該想到，陸孤鴻用各大門派的魂魄祭魔像，鎖鏈上的血字便是魂魄的封印！
    他旋身揮劍，青竹劍化作七道殘影，分別斬向魔像四肢與脖頸的鎖鏈。
    每道劍影觸及鎖鏈時，鎮世印的規則之力便如熱油潑雪，將"玄冰門萬劍閣"等血字灼得滋滋冒黑煙。
    "好個鎮世印！"陸孤鴻的笑聲裏終於有了裂痕，他猛拍黑轎，九嬰血珊瑚珠串突然爆出刺目紅光，魔像的鎖鏈竟開始蠕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魔心妖女趁機欺身而上，血紗掠過林九歌麵門，她指尖凝著黑紫色的毒霧，直取他咽喉——那是能腐蝕元嬰的"蝕骨腐魂毒"。
    "退！"蘇夜白甩出一把赤焰粉，藥粉遇魔像餘溫騰起橘色火焰，將毒霧燒得劈啪作響。
    她旋身拽住林九歌的手腕，兩人同時後躍三丈。
    林九歌的神識掃過戰場，見玉蘿仙子的傀儡陣正將殘餘血修逼入後山陷阱，鐵雲真人的開山斧已劈碎十八魔將中的七人，心下稍定。
    "陸孤鴻，你以為用我的仇魂當刀？"林九歌抹去嘴角的血，鎮世印在掌心轉出金輪，"可你忘了，這些人...也是我的執念。"他的聲音突然低沉如雷，青竹劍嗡鳴著震碎劍鞘，露出劍身暗刻的"九歌"二字——那是他父母用最後精血刻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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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鳴與魔像的嘶吼撞在一起。
    林九歌足尖點地，如離弦之箭射向魔像眉心。
    鎮世印的龍紋在他身後凝成實質，九條金鱗巨龍張開巨口，分別咬住魔像四肢與軀幹的鎖鏈。
    青竹劍裹挾著他二十年的隱忍與殺意，重重劈在魔像額間的血晶核心上——那是方才蘇夜白用銀針試探出的破綻。
    "哢嚓！"
    血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魔像的嘶吼陡然變調。
    陸孤鴻的臉色終於發白，他猛拽魔心妖女後退，黑轎下的百骨突然炸裂，化作漫天骨雨阻擋林九歌追擊。
    林九歌的劍勢卻未減，他反手甩出三枚符篆——那是昨日在雲來峰後山簽到獲得的"破妄符"，專破邪祟幻陣。
    符篆炸成金光，將骨雨熔成鐵水，直逼陸孤鴻麵門。
    "撤！"陸孤鴻咬碎口中的血丹，魔像瞬間縮小成巴掌大的黑玉雕像，被他塞進懷中。
    魔心妖女的血紗燃起黑焰，兩人化作兩道黑煙，眨眼間消失在山霧裏。
    雲來峰的硝煙漸散。
    林九歌望著滿地狼藉，掌心的鎮世印仍在發燙。
    他注意到方才劈碎的血晶碎片中，有一粒極小的紫色光粒——那是九嬰血珊瑚的殘韻，與魔像核心融合的痕跡。
    "他們還會再來。"蘇夜白將最後一株解毒草收入藥囊，發間銀鈴輕響，"那魔像的核心裏，有陸孤鴻的本命精血。"
    林九歌撿起一片染血的魔修衣角，指腹摩挲著上麵的暗紋——那是魔教"噬天"的圖騰。
    他望向山霧彌漫的方向，眼底的冷意比方才更甚。
    陸孤鴻今日退得太急，像是在試探什麽...
    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遠處傳來烏鴉的啼鳴。
    林九歌握緊青竹劍，突然想起今日還未簽到。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鎮世印，金色漣漪中，一枚嶄新的仙幣正緩緩浮現——
    這一次，他要讓陸孤鴻的所有底牌，都變成送上門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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